第九十八章 阎锡山的蠢动

秦川是8月4日回到北平的，正好一直在辽西练兵的陈恩亮也被张学良约到北平，名义上是述职，实际上是回来一起商量怎么应对日本人。张学良在日军把重炮运进沈阳城开始，就发现自己以往几个月所抱的侥幸被现实击碎了。由开初的半信半疑到现在的确信不疑，这期间的心路历程可以说是像坐过山车一般，回避、期待出现转机，再到绝望，使他心里开始心虚、愤怒和无奈。

        所以他现在更依赖吗啡来镇静自己，不然就根本没有精力处理军政事务，基本上过半小时就需要打一针来提神，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了。秦川在医院里只和他呆了将近一个小时，就见他借口出去，到隔壁的病房去了两次，他知道张学良是去注射吗啡了。

        在历史上，张学良由于失去东北而无作为，接下来的长城抗战时，自己豪言坚守热河3个月，却在不到10天的时间内，热河的东北军脆败，全线崩溃，受到全国上下的指责，被迫下野。最后在忧愧之下，才戒掉了毒瘾。很传奇的是他只用了十天不到的时间，就戒掉了长达8年的毒瘾，重新做回了一个有家国情怀的爱国将军。

        现在的他却是深受毒瘾摧残，面对危局心力憔悴，对于自己的责任却表现出颓唐躲避。这种表现很让秦川不满，可他不知道，作为民国时期，一个弱国的地方领袖，面对来自一个心怀叵测的强邻的全面压力之下，内心的绝望和恐惧心理是后人无法理解的。

        五月份的中村震太郎谍案，引来了日本军部的强烈抗议。7月的长春万宝山事件，日本人收买了朝鲜人记者在日本的报纸上编造假象，挑起了中朝两族间的相互仇杀，已经让全日本把仇恨的情绪直指他张学良。现在日本人又把大炮偷运进沈阳城，要悍然动手的迹象就再明显不过了。张学良想着自己统辖的东北军，那是怎样的拉胯又怯战的部队啊！打不赢就丢是东北，但打又没有信心，这怎不让他气馁呢。

        和他一同接见秦川的情报处邵厚彬，还向两人报告了一条更不利的消息。据潜伏在大连的特工人员报告，一直避居在大连的阎锡山，最近一个月来，不断地和关东军接触，以出卖山西的一些资源权益为代价，希望得到关东军的帮助，好重回山西。

        据最近的消息判断，两方可能已经达成了协定，阎锡山已经对外放话出来，说是要回乡祭扫祖茔。日本人也在为他返回山西准备派出专机，准备把他送回大同。

        那些在7月被东北军冀南大捷威压着进行了整军和转业的晋绥军余孽们，近段时间里纷纷开始串联，对修什么同蒲铁路也没有了兴趣。这必定是阎锡山事前和他们秘密取得了联系，意图里应外合。

        南京的老蒋好像也是知道这事的，理由是一直被蒋介石拉拢的商震，虽然率军进驻了热河，但他个人却在七月底也到了南京。只不过没在南京呆两天，就随老蒋上了庐山。邵厚彬判断，以商震的为人，定然会为阎锡山做说项，起码会求老蒋放过阎锡山。

        阎锡山的问题让本来已经平静的华北再添变故，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阎锡山在山西的根基太深了。他经营山西20年，在政治经济上的成就是很拿得出手的，山西在他治下也算国泰民安，经济繁荣，所以这造成了他的民望远不是现在的省主席赵戴文可比。

        再加上他和老蒋一样，极善于以小恩小惠笼络晋绥军的将领，军队的大部分将领也很听命于他。在治才和权术手段上，张学良就只能算个嫩雏儿，有他在华北，张学良就会如芒在背。

        山西不仅是华北的屋脊和战时的战略要地，具有对华北的屏障作用。而且还是秦川瞿振渝商量好的，留给gcd来北方的根据之地。到时候，以山东的强悍和山西gcd的坚韧，从两边居高临下威压在无法防守的河北平原头上，自然能形成了遮断这处通道的双锋力量，形成中国北方这条异族常用的入侵通道的巨大险阻，让敌人断了从这里侵入中原的念头。

        两地的联手，还可以钳制中原，抚江淮侧后，让日军的侵略路线只能放到无法发挥其机械化优势的长江流域，极大抵消它的战争优势。连美军都要在越南折戟，装备水平远不如后世美军的日军，在地域环境相似的江南，恐怕也讨不到多大的便宜的。

        所以山西是绝不能重新落回阎锡山的手里的，万一他再像历史上那样完全掌握了山西，关起小楼成一统，对秦川他们谋划的抗战策略是极为不利的。如果那样，无疑使秦川他们进行抗战的“两山战略”落空”，山西失陷不仅会连带河北成为日军南下侵略的大通道，也让山东受到极大的压力甚至独力难支。这是不可接受的，秦川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能让阎锡山再掌握山西，哪怕让山西从此陷入混乱，让战争在那里再肆虐几年，也要让山西按计划落到gcd的手里。

        陈恩亮是共和国空降兵出身，对于什么斩首行动应该是驾轻就熟，况且他在辽西练兵半年多，肯定不会拉下特种战的训练内容。既然阎锡山在背负了侵吞巨额省帑的罪名下，还不夹起尾巴做人，那就从此不要在做人了，做鬼去吧！

        阎锡山的事让秦川心神不定了一下午，他反复考虑和权衡了用各种方法从肉体上消灭阎锡山的方案，以及其得失和影响。到了晚上，他就把他的想法告诉了陈恩亮。

        陈恩亮也是在行营的参谋部忙了一下午，不为别的，只为他眼红已经屯集到哈尔滨的新装备。苏联人似乎也察觉出日军最近在战争和舆论方面，为夺取东北在做各方面的准备。他们按照与瞿振渝的约定，向驻黑龙江的东北军部队全数交付了承诺的坦克、军马，并附赠了几十门各型火炮。

        苏联人也拎得清，他们可不想直接面对强大的日军，为了维持三方现在的平衡结构，在援助东北这方面是肯下本钱的。这些装备都是从远东苏军手中拿来的在役装备，交付的很快。搞得黑龙江省主席万福麟手忙脚乱的，虽然他事前得到了瞿振渝和张学良的招呼，可对苏联这个两年前还和东北军做敌手的如此举动惊愕不已。

        这批坦克虽然在陈恩亮以后世的眼光看来，就跟垃圾没有二致，但架不住这是民国啊，这些武器放到全世界的那里，都是一支摄人心魄的力量。好歹也契合了他对于速度那种近乎偏执的爱好，毕竟这是可以在战场上风驰电掣的家伙啊！所以他对这些装备的去向很是关注。

        现在在东北军中，运用装甲兵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秦川了，这批装备的使用张学良已经明言，由秦川来处置。想到他能从秦川那里得到这批装备的使用权，陈恩亮心里暗暗兴奋。

        晚上，回到雅宝里的小院，秦川一和陈恩亮说起要怎样处置阎锡山的事，陈恩亮想都没想，立马就同意了。

        秦川的计划是把阎锡山和日本人在东北的行动强行联系到一块，让他死得有法理、情理上的必然性和合法性。阎锡山不是由关东军用专机送回山西大同的吗，姑且就让他就这么回到山西，而且秦川还准备在报媒上大张旗鼓地披露阎锡山和日本人的合作，揭露他用山西的利益去交换日本人对他复起的支持。那么到了“九一八”事变突起，阎锡山可就说不清他和日本人合作的内容了。日本人图谋东北，而又扶持阎锡山，这两者一联系，阎锡山很大可能就被舆论攻击成日本人的帮凶了。

        国人仇恨日本人，自然也连带着仇恨阎锡山，这样阎锡山在道义上就把自己搞臭了，在那种情况下，对他是抓是杀，自然都有正当的理由。前提是，到时候东北军不要脆败，把他反衬成了稳定华北的选项就行了。

        既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来应对“九一八事变”，秦川有信心打赢对日本人的第一枪。到那时，把阎锡山说成是为响应日本人在东北偷袭的内应，也是在情理上站得住脚的。出于义愤或者国家法律，怎样处置阎锡山都是合理的。而他就想让阎锡山就此结束在中国历史上的影响，简单地从肉体上消灭他。并且通过强加到他身上的罪名，乘机清理山西内部，把那些同情或者阴谋拥护他的力量扫除干净，等待gcd的到来。

        陈恩亮的手中恰好有一支他精心训练的特战大队，人数虽然不到百人，但要搞这种暗杀和斩首行动，也不需要动用多少人。而且陈恩亮保证，不管山西怎样保护阎锡山，他都有把握实现对阎锡山的一击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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