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巴伐利亚飞机公司（下）

东北兵工厂虽然也有飞机制造的业务，可那只不过是飞机的简单构件生产和组装而已。说实话，当下造一架飞机远没有后世那样复杂，首先现在的飞机没有复杂而庞大的电子设备，结构上也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构件要生产，如果单纯要生产一架能飞的飞机，其技术难度有时还赶不上造一辆汽车来得复杂。这时候正是飞机和航空器大变革的前夜，许多二战著名的飞机都还没有影子呐，需要等待这场技术变革和空战新思想的突破。

        瞿振渝曾经为造飞机的事找过王助等中国的航空先驱们，但他失望地发现，这些人的技术观念还停留在一战的时候。毕竟这些人没有国内扎实的航空工业基础的支持，出现了很长的技术断代空白，已经不足以承担研制符合未来空战所需的新飞机了。

        而这个德国的巴伐利亚飞机公司，却是一直都从事航空器的制造和研发，又有充实的一战经验的支撑，要搞出新的适用的飞机，光是起点条件就比国内的先驱要高得多。

        这时候的德国，因为受凡尔赛条约的限制，连保持空军都不被允许，更不要说制造空军的作战飞机啦。所以很多航空器制造商就通过控股别国的同类企业，继续研发和生产飞机，以保持自己的技术积累和迭代发展。比如容克飞机公司就把生产线设在苏联的莫斯科，为此他们投资了8、9000万德国马克设立制造厂，条件是也向苏联转让自己的飞机技术。

        只不过这个巴伐利亚飞机公司刚刚经历了破产和重组，他的投资能力又如何呢，这才是关键。至于这封信，既然是求援的，肯定不会说自己在中国的计划投资啦。如果有钱，魏采尔直接找老蒋就能轻松解决来华投资办厂的事情了，犯不着拐着弯来找自己。

        “如果我有产品方面的需求，他准备怎样满足我们？”瞿振渝试探着问道。

        “那就太好了！我想只要是能够让公司能维持发展下去，梅塞施密特先生一定会满足您的条件的。你知道吗，今年他只能靠为罗马尼亚航空公司生产教练机的业务，维持自己的公司，可数量也仅仅有可怜的80多架。”

        魏采尔高兴之余，再次把公司的惨状给透露出来了，当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推销商人。

        “他能来中国投资建厂吗？”瞿振渝听了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这恐怕不能，他们现在没有多余的资金。”

        “但您知道我需要的是军事用途的飞机，这在你们国家，这类产品是不被允许生产的。”

        “我知道不能，所以他同意来中国为你们造飞机。”魏采尔指指瞿振渝手里的信。“但这需要你们投资办家飞机生产厂。我找你就是觉得您能解决办厂的资金。”

        “中央不能出这笔资金吗？”瞿振渝明知故问。

        “不，不，中央没钱。今年这场水灾，已经把中央的家底掏空了，虽然他们很想要德国的飞机，但也无能为力。

        亲爱的瞿，我知道今年就数你们有钱了。你们的粮食卖的整整比进口价格贵了一倍，那可是一大笔钱啊。就是还了法国人的借款，你们也会剩下不少。而且我还知道，你们非常重视空军的作用，这次的冀南大战，要我看就是靠空军的力量才非常容易地打败了叛军。

        你们有钱，梅塞施密特先生有技术，你们可以合作得很好的，这就叫‘双赢’，这不是你们常说的吗。”

        魏采尔热切地推销起他的设想，在他看来，瞿振渝这帮人走了狗屎运，弄到了一大笔钱，用这些钱来买德国的技术，是赚了大便宜了。

        “魏采尔先生，我们也有技术可以让德国的同行学习。”瞿振渝可不想他把自己当做一个买办，只是花钱买产品而已。既然要出钱，那就按国际通行的规则办好了。

        “我的意见是双方可以成立一家中德合资的飞机厂，梅塞施密特先生如果不出钱，可以用技术入股。我们承担全部的出资。但他的技术入股所对应的设计和生产技术成果应属于公司。在合作开始后，新发展出的技术也一样属于公司。产品我们双方向世界推销，但我们可以给一个兜底的数量。”

        瞿振渝老练地说出了一个后世常规的融智合作方案，就是提供技术服务的一方，同样享受如股东出资的一切权益。

        “我想这没有问题！不过我需要先和梅塞施密特先生沟通一下。瞿，如果他能进一步了解你的才干，我相信他是会毫不犹豫地来中国和你合作的。”魏采尔觉得瞿振渝的条件不算出格，这是资本的权利，谁都要予以尊重的。

        “我对未来的新飞机确实有一些想法，如果你能拿给梅塞施密特先生看一下，说不定我们的合作会进行得很顺利的。”现在的瞿振渝不再拍剽窃后世别人的发明了，只要有利于中国的抗战，赢得中国在世界上应该的受尊重的地位，个人良心上的不安算得什么！

        他琢磨着是否要把在天津曾给秦川看过的“北美野马”攻击机的方案图给魏采尔，让他转给梅塞施密特看看，先亮亮自己的优势，震一下这位技术大拿。但转念一想，何不把bf109找人画个草图，给他更稳妥，即使泄露也对自已没有什么损害的。

        bf109可是德国的王牌战机，是为数不多的打满二战全场的著名战斗机。瞿振渝在美国观看那场航空表演的时候，可是买了一架那飞机的精细模型，连飞机内部构件和设备都栩栩如生地画在随模型赠送得图纸上。凭着他不错的记忆力，用两天的时间把他画出来，还是勉强能够办到的。

        那次他买的模型可不光有bf109，连野马、喷火、鬼怪式喷气机的都有，他可是在这堆模型里折腾了一两个月的功夫啊。咱也是大拿啊，兜里有货，不拍镇不住你老梅的。

        如果这次能和巴伐利亚飞机公司合作，造出bf109，把它当做中国的制式战斗机也是不错的。这种飞机除了腿短外，其他的大毛病没有。如果能把英国的梅林发动机搬到它身上，性能上对战野马也不在话下。而且有了好的发动机，就可以适当放大机身尺寸，增加内油装载量，腿短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想好了这些，瞿振渝就提出了新飞机的设想，并愿意提供飞机的草图给梅塞施密特参考。出于对瞿振渝在兵器方面的创新才干的信任，魏采尔连连夸奖这是个好主意，一定能促成两方的合作。

        按照瞿振渝的设想，这个合作的飞机公司，可以在中德两国都设厂，在机型技术上实行两方共享。中国现在什么基础都没有，包括最基础的飞机桁架结构制造和蒙皮金属加工都没有，更不用说发动机、无线电通讯和探测技术了。初期在德国生产这些配件，运回国内组装，然后再把这种生产技术慢慢引进国内，不消几年，就能把中国的飞机制造技术提升到较高的水平了。

        当然了，如果能像这样多搞几家飞机合资厂，不仅能形成厂商之间的良性竞争，也能为战时的飞机供给提供多样化的选择。要说机型最多的国家，那就要数美国了。这次如果能把德国的飞机引进国内，下一步就可以如法炮制，再整几家美国公司进来。

        只要中日开战，能在战场上经得起实战检验的飞机，对哪个国家来说都是宝贵的，这对于合作对方打开国内军方的市场是有绝大好处的。凭这一点，还真不怕没人来合作。

        两人谈完了巴伐利亚飞机公司的事情，就随便扯了些闲篇，谈话间魏采尔向瞿振渝透露了9月他将去南昌，参与指挥剿共的战事。瞿振渝听了面容一滞，随即意味深长地说道：

        “魏采尔先生，我在美国旅行的时候，看到在美国东部的很多地区，都为法国人拉法耶特将军塑有很多的雕像，我问美国人，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出这位法国将军在美国独立战争时，对美国的巨大帮助。而且美国人也很感激得到法国将军的帮助。

        但在美国南北战争时期，也有不少的法国志愿者为北方的废奴主张而战，牺牲也不在少数。但他们却没有留下什么雕像，供后来的人去感激和怀念。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

        “拉法耶特将军是为了帮助美国人获得独立和自由，帮助美国人抵御外敌。所以他被全美国一致地纪念和感激。而那些参加美国内战的志愿者，不管出于什么动机，总会让敌对的另一方厌恶。仗打完了，两方的人又重回一个国家的大家庭，他们就会觉得，这些志愿者是多事的人，他们的参加，反而增加了自己受伤害的程度。”

        魏采尔吃惊地看着瞿振渝，这种话在西方国家可以说，那只是个人的观点问题，别人即使不同意，也必须尊重你说话的权利。可在当下的中国，这样明显同情共产党的话说出来，可就要惹下杀身之祸的。

        可他转念一想，这事于他来说，岂不是一种善意得劝诫吗！他不就是在为这样一个政权服务，去杀戮他得敌对方，而且这个政权不正是因为别人说了或者做了不同意见的话或者事情，他就以杀戮临身的手段去消灭对手的。处在这样一个位置，自己又有什么道德上的借口不让别人说呢。自己难道就不是那些多事的外人吗，因为自己的出现，增加了这个民族的自身伤害了吗。

        他沉思着，慢慢地便没了继续谈话的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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