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将星闪耀华北（四）

当晚，秦川赶到位于纵深防线后方三公里东王庄丁喜春的指挥部。正赶上晚饭时间，听到副总指挥莅临，正在陪张作相小酌的丁喜春，连忙叫人把他和副旅长的酒杯收走，只留下张作相的酒杯没收。

        秦川进来，正看着张作相对着他尬笑，眼光不停得瞟着桌上的酒杯。秦川走到丁喜春跟前，用鼻子嗅嗅，又走到副旅长身边，同样也嗅嗅，抬头看着两人，然后三人同时都笑出声了。气氛也为之一缓，张作相不好意思地指着酒杯，歉然地说；“今天前线打得不错，喜春他们俩陪我乐呵乐呵，只是小酌几杯，小酌几杯，啊，哈哈，”

        秦川摆摆手，也笑着说：“辅帅年龄大了，每天喝少量的酒，对身体有益。我是医生世家出身，我明白这点。要不你们两位也别藏着啦，大家都陪辅帅小酌几杯，啊！”

        副旅长年轻时就有口吃的毛病，虽然自己想尽办法去改，也能做到在平常交谈中不再口吃，但今天一紧张，就又口吃起来。

        “这不…这不是今天刚统计战果，石友三军阵前遗尸上万具，估计…估计伤亡不下两万。辅帅也高兴，说是咱东北军打防御战，从没有这么大的战果，大伙一高兴，就…就喝上了。”

        张作相连忙转移话题，他知道自秦川上任以来，铁腕整肃军纪，而且最讨厌军中酗酒、赌博和扰民三件事。为此，还把缪澄流这个少帅派给他的副手，张学良的心腹爱将都踢回北平，赶出战场，可见他的铁腕。原因就是在修建两河工事时，缪屡屡聚众酗酒。他几乎是对这几项违纪零容忍。张作相也怕他严格起来，于丁旅两位主官不利。现在见秦川没有追究的意思，连忙转移注意力，放开喝酒这件事。

        “副总指挥这急急地赶过来，是要有什么布置吗？酒就不喝了，别耽误正事，是吧。”

        秦川也是识机，接过话题说；

        “我来正有一事，想向总指挥禀报。我看这两天两河这边打得很不错，石友三伤亡不小。正因为如此，我怕石友三知难而退，逃出我们的火网。这不是来向几位将军征询意见，总攻是否要提前。既然担任防守主力的两位将军也在，正好给我个意见。”

        秦川说完，走过去，亲热地拉着副旅长的手，让他坐下。又要去拉丁喜春，丁喜春连忙笑着自己坐下。四个人转入正题，酒也就不喝了，不提了。实际上丁喜春和他属下都是东北军的外来户，和秦川一样。他们在执行秦川的命令时，基本没有其他东北军将领的矜持和排斥。心里边秦川也和丁旅更亲近些，他也犯不着为这点事和大家过不去。刚才就借商量军务的由头，放过了几人喝酒犯戒的事。

        秦川在来之前，已经分别走访了两翼的穿插部队，知道他们已在参谋组的调度下，完成了进攻编组，正在补充粮弹待命。空军部队更是早就急盼着开打了，总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面阻敌的丁喜春部，防线经过两天有计划地收缩，防御的兵力厚度进一步增强。受攻击面的缩短，变相提高了己方火炮的密度，就是放手再让石友三攻个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大问题。问题就出在这次东北军的新式防御战术打得太狠，有可能让石友三感觉吃不消。现在秦川是担心石友三强攻受挫，扭头跑了，枉费了自己的一番心思。

        四人就在饭桌上交换了各自的看法，比较统一的意见就是：石友三7万大军，在两天强攻两河防线中，保守估计伤亡上两万人，战损比例高达30。以石友三这种军阀的心理，军队就是他的命根子，肯定再不会舍命攻击了。

        另一个原因就是，前面石友三从刑台推进过来的时候，黄师岳旅故意示弱，几日后退几百里，是否装过火了。石友三在两河防线上遭遇到的抵抗，从火力到步炮协同战术，都是崭新的，不同以往的，与前面的形成很大反差，以石友三老于军旅的眼光，不难看出有诈。因此，大家预判，石友三很可能要退兵，即使有望都的假物资在诱惑他，他也会弃之不顾。俗话说，有命挣还得有命花，石友三是不会这么舍命求财的。

        第三个问题就是石友三退军的方向，对于这个问题，四人出现了分歧。张作相三人认为石友三一旦退兵，必然向原驻地转进，那里是他的防区，从平汉铁路上劫掠的财富都在那儿，舍此他别无选择。而秦川则知道只要东北军这边发起计划中的闪电攻击，完全就是对这个时代军队的降维打击，更遑论石友三这个土包子军阀。到时只怕是他和他的军队都会震骇不已，仓猝之下，他就只想逃到能避免东北军再次打击的地方。冀南老巢绝不是这个安全的地方，东北军闪电战部队只要挟大胜之威，就可再一次在他的防地击败他。因此在大败之下，他绝对会远逃山东，投奔韩复榘。

        此时，秦川的闪电战还没有发动，其他的人对于这种战法的惊人效果还没有直观的认识。秦川也不好说得太多，免得有自夸的嫌疑。所以秦川只是说，东北军可挟胜进军，直捣黄龙，石友三为避免全军覆没，肯定将向东南逃去，找他的结拜兄弟韩复榘，寻求庇护。

        在当时的中国，军阀间战和频繁，结拜兄弟间也转眼反目，刀兵相向。因此一旦寄人篱下，很可能就被吞并，根本就不是结拜这种儿戏能改变的。所以三人对秦川的预测还是将信将疑。

        老于世故的张作相，见两方为此产生分歧，不利于上下一心。他想着这兔子还没打着，就不必先讨论吃法了，眼下是先打好这一仗，再论今后的行止。所以他出面结束争论，以总指挥的身份站出来支持秦川的意见。丁喜春两人也明白了张的用意，便都表示听从秦川的安排，不做争论了。

        秦川感激地向三位道谢，遂向张作相请示，决定后天拂晓，全军发起总攻。张作相也很配合地端着总指挥的架子，表示同意。

        为防备石友三在第二天就拔营后撤，秦川命令丁喜春部明天把预备队调向防线的两翼，做包抄的意图，缠着石友三，使他不敢向后转进。若石友三反其道而行之，集中全军之力猛攻防线，则退至第四道防线全力防守，不使敌军打穿防线。防线危急时，可以动用配属给于部的装甲合成营，向敌军发起短促突击，稳定防线。

        对此，副旅长则表示，自己对三、四道防线的精妙构置有信心，凭自己就能独力守住防线，不劳动后备的装甲突击团的大驾。丁喜春不同意副旅长托大，说实话，他也想看看秦川专门编组的装甲突击兵团的威力。想想吧，一个满编的营坦克团加上两个装甲突击步兵团和75炮营，这种庞大的技术兵器编成的大杀器，是从没有的阔气，想想都觉得力量十足。这在他的军旅生涯中，还从没见过，既然秦川开了口子，他也想先睹为快。不仅如此，熟悉了突击兵团的战法，全军反攻时，自己也好跟突击兵团配合嘛。

        秦川在此和大家商议好一切，又匆匆离开，去到两翼的突击部队安排后天的总攻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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