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军长必须换人当

一旁的赵登禹，看着萧大哥和秦川没说两句话，就出现了这尴尬的局面。萧大哥委顿地低着头，满脑门的汗，而秦川则云淡风轻的在旁边，嘴上带着一丝讥笑，显得很不友好。

        其实，秦川抖出这事，是想达到重塑二十九军的目的。这可是一支有血性的军队，除了宋哲元等少数人，其余都是坚定的抗战派。八年抗战，这支军队出了许多的热血儿郎，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其中最为悲壮的就要数张自忠将军了。对这支铁军，在秦川的眼里，那是要超过东北军许多的，是支不可缺少的抗战力量。但要发挥它更大的作用，这支军队必须革除军阀思维，变成国家化的军队。

        秦川拍了拍肖振瀛的肩膀，以示亲热，又朝小厅的门口努努嘴。肖振瀛抬头木然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肖兄，我要说这事还有挽救的余地，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听下我的想法？”

        “您说，您说，我们都听你的！”肖振瀛急切地说道，还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秦川的双臂。

        “你要我保证这事不会传到少帅的耳中，这恐怕很难，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可以不说，其他的人未必就为你们保密。依我看，这事早晚要被少帅知道的。”

        “那怎么办呢？秦兄请教教我们吧！”肖振瀛也受不了秦川卖关子。

        “让宋哲元离开二十九军，以他一个人的牺牲保全二十九军！”图穷匕见，秦川斩钉截铁地说道，口气不容商量。

        “这……”肖振瀛为难起来，而在旁边的赵登禹却是长出了口气，放下了心里的紧张。这看在秦川眼里，证实了他的猜想，那就是宋哲元当下还只是被肖振瀛抬出来的牌位，并不是全军真心敬服的领导。

        “肖兄你想啊，有这么一档子事，少帅心里对他宋哲元是个什么看法，名义上投顺少帅，却当老蒋的卧底。往大了说是离间中央和地方的关系，往小了说，也是人品上成问题。他若不去职，少帅肯定害怕华北的各军有样学样，表面服从，背后拆台，还要华北地方供养，这亏本的买卖任谁也不会做的吧。

        第二就是，这事露出来了，少帅到南京叫屈，说你们二十九军离间他和中央的关系，要求把你们调出华北。到那时，宋哲元要引咎辞职不说，说不定连二十九军也要被撤编了。肖兄你是知道委员长的风格，这事他是决不能认下的。你二十九军又不是他的嫡系，顺势把你们调到江西剿共都算好的。除此你们还有什么办法？”

        秦川说这些还是给宋哲元留了面子，也算是给肖振瀛这个宋的保荐人留了面子的。他可是真想给他俩说说，后来宋哲元为了自己把持权利，故意引起二十九军内部的内讧，最后把肖振瀛这个恩人挤出二十九军的。还有他为了自己的权势私利，怎样和日本人暗中妥协的龌龊事。

        不过现在不必说了，他相信，在此情况下，二十九军的众人，除了抛弃宋哲元，就没有其他的什么办法。如果二十九军不这样办，他不在乎自己做个恶人，亲自向张学良告密并策动他撤编二十九军。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肖振瀛不发一言，只是摸出根香烟，慢慢地抽着。终于他叹了口气，抬头说道；“那么你能告诉我，少帅会属意谁来当这个二十九军的当家人，我是怕外人没法领导这些西北军的残军啊！”

        他的话虽说得不经意，但也亮明了自己的底牌，意思就是二十九军不接受外来者来当军长。

        “这点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劝说少帅不派外人来当这个军长。我的意见，还是由你们自己内部选择一人，来当这个军长。西北军嘛，也是一支有血勇的部队，官兵勇悍不畏死，这点东北军都比不上，自然不能让外人来领军，败坏了这种气质。”秦川表情严肃地说，向肖赵二人做了保证。

        这下肖振瀛才稍稍舒了口气，只要不是另调外人来当主官，其他的事都可转圜，起码保住了这支军队，来做安身立命得资本。

        他知道，以秦川这几人现在的风头，在张学良心目中的位置是足够分量的，这几人刚为张学良立了大功，他们的意见，张学良是轻易不会驳他们的面子的。处事圆滑的肖振瀛连忙摇了摇秦川的手臂，假意说道；

        “我说的外人可不包括你们几个大才，如果秦兄肯委屈到我二十九军当军长，我们那个敢不唯马首是瞻！真的真的！”

        秦川怎会不知他的心思，看样子他是决定放弃宋哲元了，但二十九军补给的事，顺势他就甩给秦川背上了。那意思就是，我们遂了你的意，但你也要拉扯一下我们，这样才是公平得嘛！

        “这是我的荣幸！不过你们不一定适应我来当这个军长，还是你们自己选一个军长吧。肖兄你作为这事的当事者，恐怕也不适合当这个军长啦，我这也是为肖兄着想。既然是军队，就纯粹一些，把自己当作国家的军人，不要再想那些军阀占地盘、把控地方的事情了。

        肖兄啊，我们这些从国外回来的人，也算是身处局外，有些看法，也算是局外人清醒之言，今天说给你们听听，希望你们雅纳啊。”

        秦川正容说道，肖振瀛和赵登禹也连忙坐正身子，作恭听状。

        “时代在发展，国家在进步，像冯玉祥之流的军阀，以军领政，是一种落后的制度，权利大到没边了，腐败和不公正就会层出不穷，严重侵害了国家的肌体，人民的希望。这是世界发展潮流所不允许的，试看当下的发达国家，有那个是军人主政的。中国当下有反抗，有所谓的‘红党’，那就是对这种不公平、腐朽政治的一种反抗。

        军阀不论在中国自己的历史上，还是世界的发展进程中，都是要被消灭的东西，军阀越猖獗，反抗就越猛烈，失败只是早晚的问题。到时候不但政治上要被清算，财产也要被清算，就连历史也要给他一个乱国奸人的千秋骂名，何苦来哉啊！

        军队就只是国家的国防力量，军人就应该是捍卫国土和尊严的卫士，这就是一种国家公民的职业分工。除此之外，不要贪图太多。二十九军如果能做到这点，你们的粮弹军需，我们就能跟你们保证，把最好的武器装备给你们，把最好的待遇给你们，把应该的荣誉给你们，让你们做一群对国家有价值的、个体有尊严军人，而不是兵痞。”

        听了秦川语重心长的话，肖赵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以往，他们很少想着自己和国家的关系，自己对于国家的责任、对于民族的义务。净是想着自己怎么怎么的，全是私利当头。现在被秦川一番评议，原来自己在外人眼中，活得就是那么龌龊、卑鄙，那么渺小不堪。

        人要决然地否定自己，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这群自诩成功的人士，尤其艰难。秦川也不急于要他们马上就做出改变，只要对自己的生命价值、意义有了正确的思考，那就是一个不错的开端。这就像马路上的马粪蛋，你要不管它，它就会越积越多，得有人去铲，哪怕是一铲子，也能铲出一片净土。

        秦川刚才在酒席上，就已经得到了张学铭的暗示，知道他们是来找自己走门路的，想从那批英国进口物资上打点注意，争取些补给粮饷。现在他既然打了二十九军一巴掌，要求换掉宋哲元，为了促使他们下定决心进行首领撤换，还需要给个甜枣。想到这，他和瞿振渝交换了一下眼色，和颜说道；

        “这次从英国进口的物资，大部分是粮食食品之类的物资，我可以跟少帅商量，调拨一批给你们，解决当下的军粮问题。听说你们在枪支、弹药、被服方面的缺口也不少，只可惜这批物资里没有，但瞿主任会给你们想办法。至于军饷，我的和少帅商量一下，想办法给你们补齐，时间不会超过7月，我想就可以下发给你们了。”

        一听到这军需粮秣还有军饷都有希望解决了，肖赵两人大喜过望，兴奋地和两人分别握手，连连感谢。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登禹这时说了一句话，让肖振瀛哭笑不得。

        “弟兄们这下总算可以白天出操了，现在大家都穿的和叫花子差不多，白天出操，经常被晋绥军当成乞丐取笑，心里憋屈得很！”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一番，瞿振渝才说；“我接管的大沽兵器厂里，有仿造的日本三八式步枪7000多支，我再给你们配点冲锋枪，机枪、凑齐10000支，一待汉卿批准，就给你们运过去，先补齐轻武器的编制。至于火炮之类的，我手里暂时不多，只能把东北军淘汰下来的修一修，再配发给你们。军装被服之类的东西，刚好我设计了一套全新的作训服和携行具、被装之类的，原是准备推荐给汉卿的，如果你们觉得可以，我就先给你们生产一批，放心，被装生产速度很快的，不出半个月，就会生产妥当。”

        瞿振渝对二十九军那是敬爱有加，他把箱底的私货都拿出来了。他这么一加料，肖赵两人更是惊喜。赵登禹心想，这下什么东西都齐了，这是要过阔绰的日子啦。这一年的穷如乞丐的日子，龟孙子才愿意再来一次呢！不就是换掉宋哲元嘛，其实大家都对他不服的，要不是萧大哥力主推他任军长，当牌面，谁也不想在他手底下听差啊。

        下来，四人又约好，明天就到大沽厂去实地看看，以蔚肖赵两人的渴念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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