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毒物
念如初正听着里面的动静，却没有即刻便听到了凤祁冉的声音。
唯独他手中的酒筹搁置于案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以及他随即响起的嗓音，“进来吧。”
身子微紧，知道他已经觉察到自己在外，念如初便也不好再躲避，缓然拢了衣袍，立直了身子。
她步入了屋内，觉察到了凤子璃神色不定的视线。
但凤祁冉的左手掌已自宽袖之下伸起，掌心向上向着她，她随即步上前去，将自己的手置放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身子被他一带，便被迫着靠近了他的身畔。
随即她听到了他低沉的嗓音，是命令暗卫的，“将东西呈上。”
暗卫颔首，旋即从衣襟之中取出了一个细颈的瓷瓶，身子一转便向着凤子璃的方向，将那瓷瓶呈送给了他。
“这是……”凤子璃伸手握住那个瓷瓶，神色有些疑惑。
“毒药。”
凤祁冉却显得安然自若，搂着念如初肩膀的手掌微微一落，便触碰上了她肩头的乌发。
凤子璃眸色微沉，随即也明白了凤祁冉的用意。
“皇叔的意思，子璃明白了。”
他甚至没有分毫的迟疑，打开了瓷瓶的盖着，将其中唯一的一颗红色药丸倾倒入掌心，仰面咽服而下。
神色从容的仿佛根本不知这药丸是何物。
随后他将瓷瓶置放回了桌案上，宽袖轻然拢起，看向了凤祁冉，“不知这般，皇叔可觉得足够？”
凤祁冉狭长的双眸微微上翘，露出的神情带着一抹浅薄的戏谑。
“甚好。”
还不等他继续说下去，那处的凤子璃面色忽的转白，身子当即微微欠下，抬手捂住唇瓣，低低咳嗽之时便有殷红的鲜血自指缝之间落下。
但他的神情之中并未看到什么惧色，也只是冷静的垂眸看了眼自己染着鲜血的掌心，五指一曲掩盖而去。
“什么时候可以带兵出城？”他直截了当的问道。
“明日申时，会有人在城外二十里之处的逐风亭候着。”
凤祁冉笑意盈盈，对于凤子璃咳血的事全无反应。
念如初无声蹙眉，纵然她并不想要掺和到这件同自己全然不相干的事中，但凤子璃，她倒是并没有特别的排斥感。
“好，那么多谢皇叔相助。”
凤子璃缓然立起了身子，正要向着凤祁冉行礼，却又有一阵咳嗽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再度抬手捂住唇瓣，鲜血渗透过指缝之间，有一抹暗淡。
凤祁冉……他倒底想要做什么？
他确乎没有理由就这般便让凤子璃死于非命，必定会引火上身。
念如初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去查看凤子璃的情形，身旁凤祁冉的手掌却忽的覆来，包绕住了她微凉的小手。
仿佛觉察到了她的思绪一般。
她转眸看向了他，耳畔又听凤子璃忍了忍咳嗽，嗓音微沙的继续行礼，“子璃失礼了。”
随即他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身子微微有些不稳的调整了片刻，而后转身向着屋外而去。
就在他的身影越过了身前的暗卫，正要踏出了门槛之时，凤祁冉才再度开口，声音低缓而沉稳。
“此毒间隔三日会发作，五次之后便根植脏腑，无药可救。”
“若是要求得解药，半月之内需得交换兵马，以及……仍欠着本王的条件。”
凤子璃没有回身，也只是在门前稍加停步，听完了他的话微微俯身，“是，多谢皇叔提点。”
待他的身影离开，身前的暗卫也拜退。
周遭忽而寂静下来，念如初无端的感觉到了强烈的寒意汹涌着在身体里恣意穿行着。
她疲倦的强烈。
不知是否是方才见了凤子璃所咳出的鲜血沾染于他的手掌同衣袍上，那抹不适的感觉再度涌来。
她甚至感觉到脏腑都在抽动着，连同小腹一起隐隐作痛。
正在她分心之间，忽而有一抹微灼的气息吹拂到了耳畔，她身子微僵，转眸看去。
原来是凤祁冉，他正将下颌靠在了她纤细的肩窝里。
灼热的气息正是他传递而来的，那一抹龙延香的气味也随即蔓延于鼻尖，倒是意外的令她感觉到舒服了一些。
“方才为何，在外听着？”
周遭无人，他也有些放肆的伸手过来，触上了她的乌黑的发丝，并卷起了其中的一缕，于指尖缠绕起。
“不知二位王爷究竟在聊些什么，不敢贸然打扰。”
“是吗。”
凤祁冉眯起了眸子，眼中方才还闪过的某种情绪倏忽便消散不见了，沉落于那万丈深渊之下。
“那么你既然知道了此事原委，本王的决定，你又作何感想？”
他绝非是真的要询问她的感想。
念如初轻然将纤细的十指交握在一起，神色寂静柔和，“璃王爷确乎提出了无理的要求，却也并非是全然不可行的。”
凤祁冉漆黑的眼瞳微微一抬，极薄的唇瓣轻然一勾，“哦？”
“既然如今璃王爷向王爷请求借兵，足够说明太子殿下，同璃王爷之间的矛盾，王爷何必要将这般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她不想同他多说什么，也只是直截了当的点破了他的心思。
至少她所见的，所认同的便是如此。
“你对于如今局势的把控倒是得当。”
凤祁冉似笑非笑的将那一缕发丝缠绕而下，于发尾松开了指尖，收拢回了宽袖之中，“倘若为本王所用……”
他的话语骤然停住了，点到为止般没有继续说下去。
旋即他意味深长的一笑，自她的肩窝里移开了。
念如初轻然抿起下唇，分明的感觉到一抹异常的情绪，随着他离开了身旁而急速的蔓延着穿过心头。
可竟然不是感觉到恐惧。
只是那般渐次淡去的龙延香气味，随着他远离，也让身体里那般的不适感再度汹涌着浮现。
她面色微白，看着身旁的凤祁冉再度执起了酒筹，将里面的琼酿一饮而尽，而后便抚了宽袖，起了身来。
看着他的身影飘然的向着门前而去，念如初忽而间竟忘了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只是无端的感觉到某种情绪正在彼此之间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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