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马惊
三日后，汐妃出殡。
一切都平静的无声无息，在这后宫之中的妃嫔也确乎享受不到作为王孙贵族那般，即便是在出殡落葬时也享受百姓跪拜的高贵。
即便是当朝三皇子的生母，她的资格仍还不够进皇陵。
不过较之那些被打入冷宫后死去的妃嫔，连全尸都留不得，汐妃至少还能入了皇陵之后的一处墓地。
那里埋葬着好几位已故的妃嫔，背靠着皇陵之处。
尽管算不上风水宝地，但至少足够体面。
凤子沐独身前往送葬，凤箬阳照例是不会现身的。
他仍在宫中同刚刚得宠的芙贵人在一起，确乎已经忘记了这个死去的妃子。
那日天色阴沉，意外的透着几分凉意。
凤祁冉清早便离了王府，整个王府里也安静无声。
除了白云舒仍还在为了慕止卿的事同凤祁冉闹别扭，连教习书法的先生到了，她也赌气的不肯上课。
唯独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在白色的纸张上用黑墨像是宣泄写似的画出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允容来请念如初前往劝过，但念如初推拒自己身体抱恙便没有前往。
倒是半夏至了白云舒那处，会给她带来一些消息，有关于白云舒的。
自从那日在马车之上在此被他掠夺，满布在脖颈之处的青紫色痕迹消退的很慢，念如初也不得不换上了立领的纱衫。
好在是凤祁冉没有再前来找她的麻烦，她也让浅奚将他的外袍送去清洗过后，还给了他。
若非这时日一日日的天明至黄昏，念如初几乎感觉自己会在这般看似宁静的环境里灭顶而去。
就在汐妃出殡这日，她原还想要再歇息一阵，可半夏却忽的提出想要前往城中集市走走。
他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期待，又拉着白云舒一起，好似也是为了让白云舒开心一些。
念如初便也只好应了，告诫他们需得在下雨之前返回，随即披了衣袍陪着他们上了马车。
途中半夏显得很欢愉，一直拉着白云舒说话，也给他看自己取了院子里的藤条编织而成的蝴蝶。
“这小蝴蝶送给云舒姐姐，姐姐也要开心一些。”
白云舒接过蝴蝶捧在手心里，轻轻的摩挲着，笑意盈盈的颔首，“好，多谢半夏。”
念如初在旁看着，她分明看得出来白云舒此时几乎要从眼波里晕染开去的心事万重。
自从慕止卿的事情之后，白云舒也不再是那般全无心事的蛮横模样了。
不过念如初并不觉得同情，对她而言这般的情形是最好的。
马车行了一段，半夏靠到了念如初的身畔，撒娇似的赖到了她的怀中，“姐姐，半夏想吃糖葫芦。”
“糖葫芦吗？”念如初微愣，随即也想起来自己确乎许久未曾带着他出外来走走，便温柔颔首，“自然是好。”
“姐姐真好！”半夏挽着她的胳膊摇晃了几下，随即身子又一转至了窗前，抬手将窗幕掀起。
外面已是集市的街道，行人往来，熙熙攘攘。
沿途有不少的商贩正在叫卖着，就在不远处陈列着一排团扇的摊位边上，便有一名老者在贩卖糖葫芦。
“哇，糖葫芦！”
半夏双眸一亮，当即伸手拉过了白云舒，“云舒姐姐快瞧，那处有糖葫芦！”
白云舒凑过头去向外一看，“半夏很喜欢糖葫芦吗？”
“嗯！糖葫芦甜甜的，吃下去就不会觉得苦了。”他摇头晃脑似是不经意的说了句，白云舒眼中的情绪却倏忽一闪。
念如初并未打断他们的对话，也只是随即探出身子去，掀起了帘幕让车夫在集市旁停下马车。
“好了，我们去集市上走走吧。”
她返身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然后护着他们二人一起下了马车。
尽管他们的衣着已然挑选了普通的，却仍还是引起了周遭百姓的注意，纷纷都在瞧着他们。
白云舒早已习惯了被人这般用眼神打量着，下颌微微一收，双眸一扬便拉过了念如初的手，“初姐姐，我们快些走吧。”
念如初也随即跟上了她的脚步，转头示意了车夫。
好在今日集市上往来的百姓甚多，确乎也有很多别国的商客，以及各种大户人家的公子千金出外，倒是也方便的掩人耳目。
半夏和白云舒一路便至了卖糖葫芦的摊位之前。
“小少爷想要糖葫芦吗？”老翁带着慈祥的笑意看着半夏。
半夏颔首，踮起脚尖指着最顶上的那一枝糖葫芦，“老爷爷，半夏要那一枝。”
“好好好。”老翁小秘密的立起了身来去摘那支糖葫芦。
“云舒姐姐要哪一枝呢？”半夏又转头过来问她。
白云舒歪过脑袋看了看，就近从身前的地方取下了一枝，“就要这支就好。”
“好！”
半夏立下身子，接过了老翁递来的糖葫芦，在手中轻轻晃动了一下，露出笑容。
念如初付给了那老翁铜板，而后陪着他们一起继续向前走去。
“姐姐，吃糖葫芦。”
还未走了几步，半夏先行停下了脚步来，转向念如初的方向，踮起脚尖把糖葫芦送到了她的唇边。
念如初微微一笑，抬手抚上了他的前额，还未说话却忽的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疾驰奔来。
踏落的马蹄溅起一片尘埃。
“呀——！”
周遭传来了商贩和行人们的惊慌的喊叫声。
念如初转头看去，正见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正飞驰而来，发了疯一般的穿过集市，将周围的行人皆驱散。
马背上之人蒙着黑色的面纱，乌发高束于脑后飘舞，唯独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瞳。
周身猛的一冷，念如初如坠冰窖。
这双眼瞳……
但还不等她仔细的分辨，又在那人的身后出现了一名持着长剑的男子自屋檐之上飞跃着穷追不舍。
眼看着骏马闯入到了人群里，那名男子足下一落，手中的长剑便猛然的脱手而来，穿过了马背上那名男子的侧颊，竖直落于了地面上。
长剑锋利，仍在青石的路面上入木三分。
念如初也认出了那抹飞来的身影，竟是凤子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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