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光彩照人
不出半个时辰，她便坐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晃动着颠簸于路途上，念如初才恍然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如今正同凤祁冉身处同一乘马车。
他一身玄乌，其上流金满色，绣纹着蛟龙的图案，吞天蔽日，似踏足于云端的流光溢彩。
此时的他正倚于软垫之上，微阖着双眸好似在小憩一般。
念如初并未去看向他的方向，但她能感觉到他此时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自己身上，这般令她有些松了口气。
先前在王府的门前，他见到她时，那盛开于乌黑的眼瞳深处，隐隐的似是某种强烈的占有欲。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径直的上了马车。
原还以为他入了马车，二人便会再度恢复那般针锋相对的神情，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平静。
好似他刻意命人送来的这些衣物同首饰给她，她也一样不落的照着打扮了，他却变得不在意了。
不过这般也好，纵然是陪着他入宫去奔丧，她也不愿在除了人前之外的任何地方，同他有什么接触。
这般想着，她纤细的小手挽着帘幕，正看着头顶的阳光静默无声的撒落着。
并未留意到此时凤祁冉早已睁开了双眸，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那般明媚的阳光撒落于她的身周，几乎如同将她全然的包围。
刹那间他竟产生了一抹嫉妒的意味，至少这阳光可以恣意的流泻于她的身上，还能令她露出这般平静舒适的神情。
蓦的，念如初感到一抹微热的触感袭来，扣握住了她的左腕便将她的身子拽着向后倒去。
肩膀下意识紧了起来。
她抬眸，迎上的便是那双寂静如深渊万丈的眼瞳。
在他澄澈如星河的瞳孔里，她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微微透着一抹惊惶的神色。
凤祁冉大掌一拢，便将她的身子限制在了怀中。
“难怪那时，云舒曾说过你一身素雪，仍会光彩动人。”
他的嗓音低沉平和，她竟未能从其中分辨出戏谑或是嘲弄的意味。
惊恐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旋即她便也平静了下来，并未试着去挣脱开他的环抱，长睫微然垂落。
一抹浅淡却绝丽的笑意自唇瓣漾开。
“王爷说笑了，一身素服前往吊唁，何来光彩照人？”
凤祁冉好似低低的沉吟片刻，大掌轻然一动，却触上了她脑后顺落的一抹发丝，掬起于掌心里。
“是什么人告诉于你？”
“无人告知，是妾身私心猜测。”
她也并未对他的举动表露出任何排斥的神情，笑意缓然落去，旋即便是一片清然。
她看着他乌眸垂落，好似欣赏着什么精致的物件般抚着自己的那一缕发丝，片刻才薄唇微动。
“你好似对宫中之事，亦是万般了然。”
他语中带着试探，念如初听的一清二楚。
“妾身不敢，只是时常听郡主提及宫中发生的事。”
“是吗。”
凤祁冉骨节修长的手指卷起她那一缕发丝，顺着抚落了下去，于指尖缠起了一个小小的圈。
他并没有再追问此事，念如初也不作声响的看着他。
此时唯独耳畔传来是车轮碾过了地面发出的声响，竟在二人相处的时候意外显得和平。
若是能从他的怀中挣脱而出便是更好。
念如初掩于宽袖之中的五指微微攥握，想要从他的身边离开，谁知他却仿佛看破了她的心思般，更快一步的覆上了她的手掌。
传递着是他掌心里的温度，即便是透过那织金柔软的衣衫传递而来，仍能感觉到一抹暖意。
“你若是能听话一些，本王或者会少对你动粗一些。”
他似是有意的凑近了她的耳畔，身子隐隐垂落下来，覆上了她纤细的脊背上，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
灼热的气息吹拂到了侧颊上。
却不知为何，这般的感觉所带来的却并非是强烈的排斥，而是一抹剧烈的心颤。
剧烈的心慌。
“王爷……”
她轻然抿了抿微涩的下唇，来不及将自己无懈可击的伪装戴上。
“不必紧张，本王不会即刻吃了你。”
凤祁冉仍贴覆在她的耳畔说着话，手指开始轻然的摩挲着，隔着衣料触碰在她的五指之间。
念如初下意识收起了下颌，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
“不过既要带你入宫，有一些事你应当知道。”
他薄唇微勾，眼底的神情似笑非笑，“既你已猜到了死的是汐妃，至了宫中无论发生任何事，也不可追问死因。”
心头微跳。
虽然早已想到依照她的回忆，汐妃从来不曾身染过什么重疾，必定是遭了什么人的陷害。
但从凤祁冉的口中得到了证实，仍还令她有些不安。
“是，妾身谨记。”不过她并未追问，只是乖顺的颔首应了。
“至于那名你曾向本王提及过的芙贵人，如今在宫中亦甚是得宠，你若是对她有兴致……”
凤祁冉好似刻意的停顿了片刻，却没有叫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猜测他话中的意思，随即浅笑，“大可趁着今日机会，同她问个明白。”
念如初神色平静，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除此以外，不可离了本王身侧半步，你可听明白了？”
他的语气里并非是强硬的警告，却令那般分明吹拂在侧颊上的是暖意，皆化为了森冷的惊恐。
念如初清楚的感觉到那正是他的占有欲，每每加之于她的身上便会格外的明显。
“妾身明白了。”
她也不愿同他起了什么冲突，哪怕只是言语之上，她也必定会吃亏，便乖顺的颔首，身子微微一动，想要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然而凤祁冉却显然不想松开她。
他大掌微拢，便轻易的带着她的肩令她整个身子陷落入了自己的臂弯之中，身子也跟着倾来，弯着手臂撑于她的身侧。
修长的指节触碰向了她的侧颊，抚上了那对耳坠。
念如初睁大双眸，看着他眸子里晕染四散的情绪渐次由寂静，转为了玩味，更带着一抹好似欣赏的意味。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拨弄着耳垂之上的琉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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