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阅尽千山
念如初好似从她的话语里听不到她为慕止卿辩解的意思。
可便是从她方才同慕止卿一起作画时，丝毫不正襟危坐的模样，大约也猜得他们二人的关系应当是不一般的。
“姑娘无需向妾身解释什么，慕先生与云溪国君，定国王爷，甚至是若羌族之间的恩怨，妾身不过是旁客，无处置喙。”
雪舞好似轻然舒了口气，纤细的双臂旋即垂落下来，下颌微微扬起，“念姑娘是明白事理之人。”
“这也大概是为何今日见了，却也总觉得念姑娘莫名的熟悉，即便是从他人的口中听了再多，也不过今日一见。”
她好似意有所指，旋即便轻然一笑，继续抬步顺着岸边的芦苇生长之处向前而去。
念如初不动声色的跟随上了她。
风过飒飒，吹拂着二人身上的衣衫，寂静之下唯独这衣衫飘舞的声响，夹杂在细碎的风里。
又一阵，雪舞曼然的嗓音才再度飘来，这一次却不再是提及了眼下的事。
“妾身同芙苏，皆是风霖国之人。”
“芙苏自幼与妾身情同姐妹，故而如今，即便是她已入宫封为了贵人，仍还是会溜出宫，来这画舫里相见。”
念如初不知她为何会解释起了芙苏的存在，但也没有提出什么疑问，包括芙苏成为贵人，又如何能在没有他人协助之下轻易出宫。
至少说明她是受人指使的，而这个人很可能便同勾结了慕止卿的，是同一个人。
不过念如初并未开口询问，也只是安然的听着雪舞说话。
“妾身得知念姑娘之时，便是从芙苏妹妹的口中。”
“不过那是许久之前了。她告诉妾身，念姑娘甚至敢在王府中对那些蛮横的姑姑们针锋相对，这般便足够她印象深刻。”
那时候发生的事……
恍惚间想起似乎是重生之后，第一次重返王府时发生的。
一切都遥远的仿若隔世。
“……而后，念姑娘便成为了定国王身边之人，陪着王爷出席宫中的宴会，芙苏妹妹愈是觉得讶异。”
“其实先前亦是充满了疑惑的，但今日一见……”
她的脚步轻然一缓，纤细的指尖抚过了身旁的一丛半人高的芦苇，“才发觉念姑娘的身上，确然有他人所无法描摹的吸引力。”
“这大概便是那定国王爷，纵然阅尽千山，仍还为姑娘停留的理由吧。”
念如初并不答话，只是听她说完，才缓缓的弯起了唇角。
“雪舞姑娘说笑了。”
她顺手也折下了身畔的一枝芦苇，感觉到枝条上细微的刺，便于指尖轻然一转，落下一片浅淡的光亮。
彼时，船舱之内。
白云舒正双手托着下颌，乌黑的大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慕止卿作画。
她坐在他的身畔，这般的神色乖巧，像极了一只祈求着主人注意力的小猫儿。
慕止卿持着纤细的狼毫笔，正要蘸取一旁的浅蓝色涂料，忽的见了她这般模样，眸子里的温柔便浮现出来。
“郡主这般趴伏着身子，可会觉得疲惫？”
“才不会呢。”
白云舒亦对他微笑，双颊之上染着淡淡的红晕始终未曾褪去，如同秋季方才成熟的蜜.桃。
“慕先生快些将这画上的云彩染上，一会儿墨都该干了。”
“是。”慕止卿温柔含笑，应声着继续去蘸取了涂料。
白云舒看着他的画笔游刃有余的勾勒着图画上，那围绕在仙鹤周围的云彩，却只觉得他比这画上的仙鹤更加好看。
尤其是他那双粲粲如星辰万里的眼眸，璀璨的几乎比爹爹的更加明亮，直令她心神不宁。
从未有男子令她产生过这般的感觉。
她便在他身边乖巧的待着，只是欣赏着他的侧颜同他作画的模样，她便觉得欢喜极了。
慕止卿认真作画，不一阵也将仙鹤身周的云彩都勾勒妥当，而后搁下了画笔，将画纸轻然拿起展开。
“郡主想要学作画吗？”
他温柔的看向了身畔的白云舒。
“嗯！”白云舒颔首，不疑有他，“再过些时日便是爹爹的生辰了，我想着要赠他些什么，便想到向先生讨教。”
“王爷的生辰。”
慕止卿不动声色的忖思了片刻，唇边笑意晕染，“郡主有这般的心思，王爷若是知晓了必定会很开心。”
“慕先生可莫要损我了，我这般笨手笨脚，莫说是作画，先前连抄个诗词都会被柳先生责备，说我抄的七歪八扭。”
她嘟起小嘴，乌黑的眸子湿漉漉的闪动着，竟格外有趣。
“可不知慕先生是否愿意收我这般笨手笨脚的小徒弟呀？”
“郡主可折煞了在下。”
慕止卿笑着摆了摆手，而后将那盏画纸轻轻的在身旁的桌案上铺开，又取了一张白纸，摊开在了身前。
“若是郡主不嫌弃，今日便可学习一二。”
“哇，真的吗！”
白云舒当即直起了身子，看着他身子让开向旁一些，便提了裙裾毫不避讳的坐到了他的身侧。
她伸手抓起了他方才搁下的那支笔。
“持笔的姿势可不是如此，郡主这般作画会伤了笔的……”
慕止卿展开宽袖，像是自然而然的便拢过了她纤细的肩膀，并持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认真的指导起了她的动作。
白云舒的双颊愈发红了，也显得有些心神不定。
“这食指还要弯曲一些，这般靠在虎口之处，便可涂抹出大.片的颜色，郡主可瞧着。”
他甚至带过了她的小手，将她的画笔落在了纸张上，并在上面涂抹出了天蓝的色泽。
“将笔杆立起来，便可用以描边和细节的刻画。”
慕止卿又演示给了她看，“例如郡主想要画些什么呢？”
“唔……”白云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见了他的视线转向自己，这才忽的回过神，转开了视线。
她粗粗的忖思了一下，“便像是慕先生所画的仙鹤就好极了。”
“仙鹤吗？”
慕止卿低低一笑，温柔的取了一旁的另一支笔，并抓过了她的小手将她握着的笔换掉。
“勾勒仙鹤的线条，需要用到这细一些的兔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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