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恩典
“在本王身边，又需要避开那些恼人的侍妾们，更需要，有接近本王光明正大的理由。”
凤祁冉顿了片刻，好似刻意的留了她思索和反应的时间。
随即他的笑意才愈发鲜明起来，却也愈发的不可捉摸。
“你不也想尽了办法取得了云舒的信任，踏足于王府之内，那么除了这个位置所能提供的便利，你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
成为他的王妃……
这个念头倏忽浮现在脑海中，一时之间令念如初百感交集。
她竟还那么清楚的记得，上一世的自己，拼尽了一切的努力，甚至最后连性命也交付了，便只是为了这个位置。
那般惨痛的代价付出，仍还是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这一世，却来的如此容易，并还是从他的口中，亲口说出的？
太多的思绪骤然涌来，当真的听到了这“王妃”二字的时候。
她恍如沉思般，眸色骤然低沉了片刻，可随即面上的神色晕开了一抹仿似嘲讽，又仿佛失笑的神情。
这般的神情看入了凤祁冉的眼底，一时之间也有些出乎意料。
“妾身身份低贱，只怕无法消受这王妃之位，所带来的风波。”
口是心非的女人。
凤祁冉于心底缓然低语，身子随即再度欺了上前，并将她的手腕压下了一些，使得她的身子愈发的后仰而去。
“这是你的捷径。”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子里透出了一抹细微的凌厉。
“本王绝不会再给你任何比之更好的机会。”
念如初扬起小脸，尽管只觉得这般后仰的拉伸感使得腹中的疼痛再度尖锐起来，她的眸色仍无分毫的动摇。
“妾身多谢王爷恩典，只是妾身福薄，自认无法介入这般争斗。”
“王爷侍妾众多，若是登上了那王妃之位……”
“若是如此，”凤祁冉极薄的唇瓣浮现出了一抹半是玩味，半是认真的神色，“你大可将她们遣散便是。”
“……遣散？”
“反正正如你所言，本王的那些侍妾，从来不过是这王府后院的一件饰品罢了，可有可无。”
他说话的时候很轻松，就好似那些女人，同他全然没有关联。
念如初忽的冷然一笑。
大约，在上一世他将她作为贡品送入到宫中，让凤箬阳“享用”的时候，同别人提起自己，语气也是这般轻松的吧。
甚至还是轻蔑的。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话，腹中原本还能忍耐锐痛再度汹涌而来，宛如一把钝刀正在刺破体内的某处。
念如初面色忽的转白，手掌也捂住了腹部，身子随之拧起了些。
她感到脑子里也嗡嗡作响的疼着。
可不及推开了他，肺里也疼了起来，她抬手捂住了唇瓣，随着细碎的一串咳嗽，那抹熟悉的腥甜再度泛起。
心头暗道不好，她低喘着平复下来，下意识摊开掌心一看，不出意外的便见到了一抹鲜红。
好在血并不多，随着这阵咳嗽，腹痛的感觉也缓解下来一些。
她正要掩下那血迹，手腕却又被凤祁冉一拽。
“今日的药可服了？”
他的眸色在看到了她掌心那一抹殷红时，骤然深的可怕，好似要将眼前的东西都吞噬入其中一般。
她有些不习惯他这般的神情。
就好像是……他在担心似的。
“姑姑一早便送来了，妾身也服下了。”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有些不舒服的试着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的钳制里挣脱开手。
可凤祁冉显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反而她的挣扎惹来了他更用力的钳握，并将她的身子拽向了他的方向去。
她睁大了双瞳，被迫着迎上了他的眸子。
个中低沉深邃，竟在他的瞳孔之中晕染开是自己惨白的面容。
“念如初，你这般模样，又如何能有机会，取了本王的性命？”
他的嗓音低沉，一时之间却带着一抹她所不能理解的情绪，可她下意识的反应也正是抗拒。
不愿去仔细的分辨，唯独只是想要要将他从身旁推开。
“妾身自然会照顾好自己，无需王爷费心。”
她下意识的抬手便要去推开他，并未留意自己的手掌正不偏不倚的推在了他的左胸之上。
那处的伤口还未全然愈合。
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凤祁冉已然松开了她，也同她之间有了一分的距离，至少令她可以喘息片刻。
念如初侧过了头，知道自己有些失态。
只是这般的失态她却连懊恼都全然忘记了，更仿佛这种慌乱是来自于心底的，是她根本全然没有预料到的。
眼前是蜡烛的光影在晃动着。
她没有再去看向凤祁冉的方向，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也无法让她静下心来，哪怕是分辨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片刻，才听了他的衣袍拂过薄毯发出的声响。
身旁隐隐的压迫感消失了，是他已悄无声息的立起了身子，背对着她的方向。
“这玉石，本王便物归原主。”
唯独留下了这淡淡的一句话，他的身影便再无停留的越过了那处的屏风，出外离开了。
念如初直到木门阖上，周遭的寂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她才重重的阖上了双眸，身子下意识的微微曲起，手掌压覆在腹部，将那些尖锐的刺痛感消解开去。
良久，直到那疼痛的感觉消失了，她才缓缓的回头，见了那块半夏的麒麟玉，正静静的卧于桌案之上。
蜡烛的光影并不明亮，那玉石却仍在散发着温和的光亮，只是白色交映着殷红，多少染着一抹苍凉。
她沉默了片刻。
掌心里的血迹正在干涸，带来一抹似有若无的微凉。
垂落眸子看去，无端的只感觉那一抹细碎的血痕正在无端的扩散，如同一棵嗜血的藤蔓般交缠于她的掌心里盛开。
看得她的心骤然一跳。
她下意识的掩下了手掌，将视线移开了。
无论如何，今日发生的事，这其中的每一寸细节，只要是关于凤祁冉的，她都全然不愿去仔细的回想。
仿佛那亦是她所不愿去面对的某种改变，尖锐而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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