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冲突
“炽儿是谁？你说本王杀死了他，那是何时的事？！”
眼前的阴影再度覆来，他低沉的嗓音透着属于他的那种磁性，此刻却添了一抹几乎凌厉的杀机。
“王爷可以忘了那些事……因为对王爷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念如初骤然抬眸，通红的双眸几乎要滴坠出鲜血，她死死的攥握了双拳，几乎巴不得要将面前的男人撕碎。
“反正，对待当年的白姒月，王爷不亦是如此吗……那些会成为王爷权利道路之上的绊脚石，就会在利用完毕之后，一脚便踹开！”
“念如初！”
凤祁冉沉冷的嗓音骤然喝断了她的话，那是她确乎不曾见过，他情绪如此强烈的震动。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呵，”她面色如雪的冷笑着，“我如何会不知道？那时候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杀死了炽儿，看着你带领你的部下，闯入宫殿，要来‘清君侧’。”
当那些被她深埋的情绪强烈的汹涌，她丝毫顾不得自己这些话会带来的后果。
凤祁冉寂静的黑瞳忽而更深了，在那深渊万丈的眼底，便有无数的情绪汹涌着，几乎要冲破开束缚，出现于眼前。
他白皙修长的五指轻缓攥起，险些要失控的伸手去再度将她的身子擒住。
忽听屋外传来了响动，随即便是光影绰绰，有几道人影入内。
“王爷！”
入内的正是两名暗卫，见到凤祁冉他们显然松了口气，面色沉冷的跪落下来。
念如初蓦被眼前的一幕震的回过了神，才真的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觉周身上下皆在痛着，再度看清了面前的凤祁冉时，被他衣衫之上那晕染的嫣红刺的双目生疼。
可方才……她竟失控了。
竟在他的面前说出了那些话，那是她原本并不想令他知道的。
随即，在暗卫入内之后，其后便也有一道青鸦色的人影行色匆忙的入了屋内，在见到了眼前的两人，那般诡谲的气氛，他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王爷。”
不过他敏锐的觉察到了凤祁冉身上的伤口，也顾不得这般的气氛，上前至了凤祁冉的身边确认他的状况。
见那鲜血还在不断的渗出来，宋知许眸色缓然沉落，立即转头吩咐身旁的暗卫，“快些去请大夫来此。”
暗卫领命拜退。
宋知许的视线这才扫过了念如初的身上，她死白的肤色，以及仍未能平复下来的身体，还在不断的细微颤抖着。
他们二人，必定是发生过争吵的。
“念姑娘……”
宋知许原本想要缓解一下这般诡谲紧张的气氛，可方才开口还未等说话，却已见她的骤然阖上双眸，立直了身子。
她突的动身，抬步便要向着屋外而去。
“念姑娘！”
宋知许还来不及伸手将她拦阻，便在她经过了身侧时，凤祁冉已伸手一把攥过了她的手腕，将她的身子拽了过来。
念如初身子一颤，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便是用力要挣脱开他的钳制。
“你说的那些事……”
耳畔飘来凤祁冉低沉的嗓音，念如初心头剧烈的跳动着，当即沉声打断了他的问题，“那些事已不再重要，请王爷不必搁置于心。”
她的冷漠令宋知许亦觉惊诧，不曾见过她说出这般决绝的话语。
“妾身失礼了。”
念如初冷然的说完了话，用力一挣便从他的手掌中拽开了自己的手腕。
她握着那处被他攥紧而疼痛剧烈的地方，满心的烦躁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她无法再继续立在这处，旋即抬步离开。
可耳畔一声闷咳，令她心头剧烈的颤抖起来。
下意识转眸看去，便见了凤祁冉的手掌正覆在唇瓣上，嫣红粘稠的鲜血正从他的指缝指尖滴落而下，坠于地面之上。
这是她从不曾见过，他的模样。
这般被血污所沾染的衣衫，那不再素白无尘的色泽，都不该是他的模样。
恍惚之中，她无法描摹转瞬便于心头绽开的情绪。
却见他漆黑寂静的黑瞳轻缓的抬起，那般的深邃却通透，仿佛早已能将她的一切都看破了似的，令她寒意骤升。
凤祁冉……她如今之于他，又究竟该用如何的方式去面对。
夜色低垂，许久不见月光洒落，沉闷之间良久，才有细碎的雨珠开始飘坠而来。
念如初立在云溪的岸边，身后是竹林随着夜风簌簌的声响，周遭沉默，她也终于平复下来。
不知为何，当那个动摇的念头出现，她便开始将自己囚禁在深渊里。
已不知道同凤祁冉，同这个她无数次想过，恨之入骨的男人之间，如今这般的关系又可以被称之为什么。
这副身体也已交付到了他的手中，不过至少不再天真的期待什么。
一抹雨丝微凉，轻轻落在了眉心，念如初忽而回神，抬手轻轻拭去，却觉察到忽有一抹人影，好似飘然而至。
她下意识的转回头，便迎上了宋知许清澈如汪洋的双瞳。
竟不似面对着凤祁冉时的紧绷感，看到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长长的骨伞，杜若蓝色的伞面撑开了一片雨丝无法触及的安谧。
她忽有些倦怠，强烈的袭来。
“宋先生。”
宋知许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双明晰的眼瞳里，确乎有着能够将她的一切都洞悉的力量，可此时，却并不让她觉得冒犯。
她只清楚的感觉到，宋知许他好似明白自己，哪怕是这般的处境。
微微张口，却什么话也无法再说出，念如初顿了顿，终究失去了说话的念想，再度转回了身子，面向了永远奔流不息的云溪。
水波荡漾，其上水珠轻然滴落，晕染开一圈圈的波纹。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将要肩负不起了那一切，轻轻抬手覆上面颊，随即无声喟然。
宋知许也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手中的伞面向着她的方向倾斜着，为她遮挡开了周遭的风雨。
看着她的时候，也是在她所看不见的时候，他的眼瞳里，才会缓缓的泛起这般细碎的怅然。
如失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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