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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患得患失


带宋知许离开之后,念如初便没有再离开霖舒苑半步。

        她知道宋知许的话是对的,这王府之中,她所要去面对的危机,不仅仅只是凤祁冉,或者是身边的半夏带来的。

        单单只是那些侍妾美人,甚至是白云舒,都是一个个潜藏的危险。

        她同样也满腹的心事,沉重的仿佛整个身子皆乏倦起来,便只是陪在半夏的身边教他写字,暂时的不去过问外面的事。

        只是显然连半夏都感觉到了她的不专心。

        当半夏慢慢的念着书,突然抬起头来向她询问什么的时候,才发觉她纤细的手指长久的停留在页角上。

        乌黑的眼瞳有些失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夏便乖巧的搁下了手中册子,抬起头来,纤细的小手轻轻伸起,拢上了她的脖颈。

        “姐姐,是不是不舒服?”

        念如初回神,才意识到自己竟在半夏的面前出神了。

        她飞速将眼底尚可分辨的情绪掩盖而去,换上了那副无懈可击的温柔面容,柔软的双臂也拢住了半夏。

        “没有,姐姐只是在想事情。”

        “真的吗?”半夏眨着琥珀色的眼瞳认真的看着她。

        通常小孩子的感官皆是比成年人更敏锐一些,她亦是对他不设防备的,故而感知到她的情绪,也不算是难事。

        念如初微微一顿,随即弯下了双眸。

        “是真的,姐姐并没有不舒服,只是在想着,这些时候半夏一直在屋内待着,会不会觉得闷?”

        半夏却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他微微偏过了头,有些不解的反问道,“为什么,会觉得闷呢?”

        “半夏以前,在王宫里的时候,母后就说,外面都是很危险的……告诉半夏,不要随意出去。”

        她看着他认真的回忆着,突的浮现一抹心疼。

        是呵,他本是那若羌族的王宫里,人人唾弃的异类。

        对于他的母后而言,尚且能够保护他的方式,便是减少他同外面之人的接触,哪怕让他少听到一句的闲言碎语,亦是好的。

        可终究,他还是要去面对这些,是他这个年岁所无法承担的。

        蓦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忆起那日在集市上,当杀手袭来的时候半夏惊恐的眼眸,他不断颤抖的身体。

        念如初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拳。

        自己的涉险或者尚可以将性命都弃之不顾,但无论如何,至少在替半夏解决这般的问题之前,她都不可以离开他的身边。

        “……所以,也没有人,跟半夏一起玩。”

        他白净的小手轻轻的抓着念如初的袖子,仍在认真的回忆着。

        思绪骤散,念如初看着他,下意识的将他的身子揽抱过来。

        “半夏,如若有一日,姐姐也不得不离开了半夏,半夏一定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并且离开这个地方去。”

        “姐姐?”

        不知她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个,半夏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瞳,泛出了隐隐的不解同惊忙。

        “姐姐,要抛下半夏吗?”

        “不,姐姐不会抛下半夏的……但是如果,姐姐是说如果。”

        她将他自怀中松开,然后握住了他纤细的双肩,认真的看着他,告诉他,“如若真的有一日,姐姐不能再保护半夏。”

        “半夏便要记得,一定离开这个地方,走的远远的,再不要告诉任何人同以前的王宫里有关的任何事,连提及,都不行。”

        “而若是有人问起,半夏也要回答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念如初这般认真的神色令半夏的眼瞳闪出疑惑。

        可他显然有些不解,不过在她的问题之下,他努力的思索了一阵,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半夏,知道了。”

        随后他伸出微凉的小手来,轻轻的覆在了念如初的面颊上。

        “半夏一定会,听话的,姐姐,笑一笑,好不好?”

        念如初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过认真了。

        这般对于半夏的患得患失,害怕如今尚且能维持的和平一旦被打破,那么任何人都有可能将半夏从她的身边带走。

        她决不允许这般的事情发生。

        片刻,她才轻轻的扬起了一抹微笑,而半夏见她终于展露笑容,这才也开心了起来。

        念如初抚了抚他头顶的发丝,眼底的情绪,愈发汹涌难辨别。

        彼时,窗外的阳光安然的照落。

        大夫替凤祁冉包扎好了伤口,也将药方草拟好了,交代给夏荷姑姑,这才由侍卫带着送出了王府去。

        白云舒始终在凤祁冉的身边陪着,神色隐隐的有些慌忙。

        印象之中她极少看到凤祁冉受伤,更遑论是在宫里。

        此时凤祁冉正倚靠在软塌上,方才染血的宽袍已经更换去,仍是那一身的无尘白净。

        他正缓缓的抬起前臂,将宽袖拢下,掩起了纱布的痕迹。

        白云舒就乖乖的靠在他的身边,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爹爹还会觉得疼吗?”

        “不疼。”

        凤祁冉温暖的大掌抬起,轻轻的抚上了她头顶的发丝。

        “那便好。”她轻轻的靠在他的手掌上,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咪般,眼底仍是隐隐的心有余悸。

        方才他前臂上的那道伤口长约两寸,还在渗血,便看得她心惊肉跳。

        “爹爹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了。”

        凤祁冉看着她,见了她的眼瞳之中,泛出的仍是对自己宛如神祇般的崇敬和依赖。

        脑海中竟不自觉的闪现过那日念如初所说的话。

        ——郡主如今还崇拜着王爷,如同她命中的神祇,但贱妾的命尚不足惜,若是也牵扯到了郡主,王爷,又可会舍得?

        她说话那时的神情,面容隐隐的苍白,却仿佛视死如归。

        甚至她的下颌还是傲然的扬起的,所说出的话却是这般准确的踩到了自己的某处禁忌。

        这女子……

        “爹爹还是休息一阵的好,”白云舒正立起了身来,取过了一旁的绒毯覆在他的身上,“我便在旁陪着爹爹,绝对不会吵嚷。”

        白云舒叽叽喳喳的声音令脑海中方才成形的画面突的打碎。

        凤祁冉随即回神,唇瓣无声勾起,但并未去阻止白云舒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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