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好感
回往王府的马车上。
白云舒向来是不喜同任何人共乘马车，除非是凤祁冉，余下也唯独自己的贴身婢女允容，但今日，破例竟让念如初同她坐于一起。
婢女同侍卫都跟在马车之外，一路平缓的向着王府而去。
念如初把握着规矩，也不入座，只是安静的跪在靠着右侧帘幕出外的地方，候着白云舒同她说话。
她知道，白云舒的性子忽喜忽怒，若不能有十成十的把握，还是尽量少些交谈便好。
白云舒正倚在蚕丝绒制成的软垫上，翻覆的仔细瞧着手中的竹签，面上的情绪显然是松了口气之后的欢愉。
“喂……你说这签可是上上签？”她托着下颌，突然出声问道。
念如初乖巧的伏下身子，“回郡主，便是上签，算不得上上签，终究也已是极好的。”
“是吗？我竟没能抽中上上签给爹爹瞧呢。”
她眨了眨乌黑的眸子，旋即转过头来看着念如初，“对了，你可有求过签？”
求签吗？念如初蓦的一怔，心头轻刺，那回忆便如于脑海铺展蔓延。
是啊，她过求签，为的也是那个男人。上一世当凤箬阳陪着她外出礼佛求签之时，她的心中所念的，却也仍是那个男人。
不过，那终究还是上一世了，眼前迎上是白云舒乌黑莹亮的眸子，她终究还是莞尔垂眸，“贱妾，不曾求过签。”
“是吗，那当真是可惜……不过你去那庙里拜佛，却不曾求签，倒是奇怪呢。”
“贱妾孤身一人，终究也无事可向佛禅祈求解答。”她维持着微笑，“不似郡主，处处惦念着王爷，王爷亦对郡主百般宠爱。”
提及凤祁冉，白云舒的面上便露出笑意，“爹爹自然是最宠我的，那些的侍妾真是不自量力，谁人能抢走爹爹的注意力？”
这话……她上一世便听过。
念如初不愿再去思及上一世的最终，自己于大殿之内他父女二人轮番的嘲讽同践踏，那般的记忆，着实太疼太疼。
好在白云舒并未留意到她面色转瞬的苍白。
她只是将竹签放至了一旁，复侧过身子来，一条胳膊枕着下颌，露出些许认真的神色打量着念如初。
“郡主为何这般瞧着，是贱妾何处不妥？”念如初作势抬手轻轻的抚了侧颊，亦检查了一下发丝是否杂乱。
但白云舒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你好似同其他人不一样。”
她失笑，“郡主何出此言？”
“你好似并不怕我，不似其他的人，一见了我便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活像是笼子里关了几日的鸡，令人瞧着便作呕。”她轻轻抚着肩上的辫子，“你不一样呀，你同我说话，都不害怕的模样。”
念如初顿了顿，随即露出温柔浅笑，如三月春水。
“为何要怕郡主呢？其实贱妾看得出来，郡主的心思是好的，有时便是瞧了些所不愿见着的，斥上几句罢了，人之常情。”
白云舒眨了眨乌黑的眼瞳，念如初分明的觉察到她对自己的感觉在逐渐往好处转去。
“郡主于王府之内，遇的人多了，是非便多，心绪糟糕也是难免的。贱妾若能令郡主欢愉一些，才是贱妾该要做的。”
“唔，你当真是深得我心。”白云舒自软垫上坐直了身子，伸出小手来向着她，“来，你莫要在那处坐着了，一会儿还跌了出去，快过来坐，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是。”念如初含笑拜了下，随即提了裙裾，至她身畔坐了下来。
马车很快便回至了王府的门前。
府内的侍卫出外迎接，白云舒还未等马车停了稳当便抬手掀了厚重的绒帘，身子轻巧的跃了下来。
“恭迎郡主回府。”门前的侍卫婢女都跪了下来。
念如初跪的久了双膝便有些隐隐的疼，她缓了起身的动作，视线却忽的捕捉到了掉落在软垫旁的那支竹签。
她顿了顿，随即淡淡一笑，拿起竹签收好，才转而缓缓的下了马车。
抬眼望去便是定国王府的正门，红木雕饰大气天成，确然透着是隐隐侵吞的魄力，便如同凤祁冉之人一样。
书房。
凤祁冉今日并未前往上朝，告病留于府中歇息。
此时他正倚于软塌之上，翻看着探子方才送来的消息，其上细致的书写着一人近日的举动。
乌黑的发丝散落于他白净如雪的衣袍上，染着他棱骨分明的面容，透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柔和之感。
一名暗卫自书房外茂密的树影之间穿行，旋即如矫健的雄鹰般落下，无声入内，跪于凤祁冉的身前，“王爷。”
凤祁冉并未抬头，只是缓缓的继续翻动着手中书信，听着暗卫的汇报。
“属下已经查证，那晚确有一名女子前往宋先生居所通风报信，随后宋先生便将消息传给了王爷。”
“哦？”白皙指尖于页角微顿，嗓音微低，“女子？”
“是，那名女子自水路从云溪上而来，同宋先生会面之后便乘船返回，属下已派人去寻那名船家，应当很快便有结果。”
这女子，竟还知道自水路避开眼线前往宋知许的居所，当真有趣的很。
凤祁冉隐隐的眯起了漆黑幽邃的眸，仿佛有什么飘然而过的情绪便沉入他的眼底去。
竟猜不到究竟是什么人。
便于他忖思的片刻，外头忽的传来了细微声响，暗卫见状当即拜退，几步便隐入到了树影之间，消失无踪。
立于书房院外的正是夏荷姑姑，她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院门外，绝不逾越规矩一步。
“郡主已自寺庙返回，想要求见王爷。”
凤祁冉便抬手将那信纸揉了揉，缓缓放入至一旁燃着火的香炉内烧尽，复自软塌之上起身，“便让她于房内候着，本王前往便是。”
“是，奴婢知道了。”
那白净的信纸便在他的眼前逐渐的化为了灰烬，飘然而起淡淡的黑雾，火光渐次自信纸一角蔓延而上，吞没上面墨色的字迹。
燃烧至中央的时候，那上面的名字才愈显清晰。
竟是——宋知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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