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见
脸肿着，有些疼，头也晕，难受。只好拖着步子去医务室。只是脚步越来越重，走得越来越慢。他觉得头晕目眩，喘气困难，最后扶着墙缓缓蹲下缓着。
蒲霞从打印室出来后见着周树清蹲在那边，立马走过去查看这个学生的情况。她看周树清脸色苍白，嘴唇泛白，吓得不轻，于是从操场找了几个学生把周树清扶到医务室。
到了医务室，蒲霞遣散了那几个同学，让周树清躺到床上歇着。周树清愣愣的道谢，蒲霞答道没关系，接着问：“小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他迷瞪一会儿：“高一，一班的。”
蒲霞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按住想起身的周树清的肩膀，说：“你别起了，在这儿睡一会吧，我跟你们班主任说一声。”
周树清只是想坐起来跟她讲话，因为他觉得躺着跟人说话不太礼貌。
只好无奈点头，“好。”
蒲霞匆匆走了，医生在一旁给他拿了一杯红糖水。
“干了这杯红糖水，下节课应该就好了。”
周树清：“……我不喝。”
医生笑着：“真的管用，喝了吧。”
周树清恼怒，坚决道：“我不！我又不是女的！”
医生：“谁说只有女的才会喝红糖水？喝了吧，你低血糖。”
周树清现在还有点头晕，没了法子，接过那个纸杯里的红糖水，一口干了，医生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扭身走了。周树清躺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医生回来，又拿了一包牛轧糖和冰毛巾递给他，说道：“含嘴里吧。喏，毛巾敷敷脸，晕倒了把脸都磕肿了。”
周树清避重就轻，不解释脸上的伤缘由如何，只是不敢相信的质问他：“我都喝完红糖了你给我牛轧糖？”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喝了红糖之后是不是好多了？牛轧糖让你带走了吃的。”
周树清跟校医熟，也不管自己的形象，敷着脸，张着大嘴抱怨：“烦死了，最近基本每天都会晕一阵。”
医生收拾着东西，说：“别说了，真跟那什么来了一样。一个月一次……你这是一周一次。惨，大写的惨。”
周树清抽了枕头要揍他，一个没坐稳从床上摔下来了。
“啊，嘶——”
医生立马跑过来把他扶起来：“小祖宗，别给我添事儿了。”
周树清疼的想哭，难受道：“磕着我膝盖了。”
医生把他安置好在床上，摇摇头，叹了口气：“怕了你了，不调侃你了。”
周树清还是疼的倒抽气，吭唧道：“我还得谢谢你啊？”
“你安生点吧，是我该谢谢你。”
第三节课快下课了，周树清实在躺不下去了，起身要告辞。
医生让他把那袋牛轧糖带上。
周树清不客气的拿走，临走丢下一句“谢谢”。
走起路来膝盖还有点疼，走一步疼一步，真是作了孽了。
大中午的日头很好，好得不得了，晒得他脸烫。原本看着就很生硬的大地现在看着都干燥起来了。
“真是受够了……”周树清喃喃自语。“要是能直接穿越到退休的时候就好了。”说完“哼哼”两声表示不屑，一瘸一拐的溜达回了班。
今儿没吃早饭，以至低血糖，平日里他逮着空闲就爱往医务室跑，睡一觉或是蹭几颗糖，再或是听不下去课了开假条回寝室写竞赛题，常事儿。齐德只看他成绩，只要一直是第一就行。
回到教室，他同桌一直看他。原本周树清没想搭理，最后实在忍不下去了，问他：“你想说什么？”
小胖子摇摇头，低头写试题，但过了几秒后还是说了一句：“王玺被休学了一星期。”
周树清：“……”做得好。
他没回话，低头继续写试题，心里却是狠狠出了把气，恨不得攥个小人扎王玺个三天三夜。
见周树清不说话，小胖子悄悄的挪到他那边，说话非要看着周树清的脸：“你鼻子破皮了，我有创可贴。”
周树清摸了摸鼻子，刚才不觉得，暖气一烘热就开始疼了。
小胖子拿出了一个创可贴递给他，道：“贴上吧，这么晾着不好。”
周树清心里一暖，朝小胖子笑着：“谢谢你。”
小胖子：“没事。”
开学快一个学期了，周树清还没把班里的人认清，除去之前的三个室友，熟的就剩这个小胖子了。小胖子一直是他同桌，他记得清楚，叫苏素。
苏素盯着周树清看了一会儿，又从桌兜里掏出一瓶饮料，递给他。
周树清不明所以，懵逼的看着苏素，苏素笑着说：“顾棉让我给你的。”
好家伙。他就说这小胖子怎么今天这么殷勤，原来是受了旨意啊。他脸冷下来，说：“都是顾棉让你给我的？”
苏素点点头，说：“她可关心你了。”
周树清快把笔捏断了，咬着牙说：“你喝吧，以后她要是再让你传话，你就别搭理。”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周树清无奈：“别八卦了，你写的是昨天作业吧？下节课就是物理，快写。”
小胖子如梦方醒，立马奋笔疾书。
一出插曲，堪堪落幕。而周树清却静不下心了，陨石落地球般难以阻挡的想到：他好像能接受所有人的好意，就是接受不了顾棉的喜欢。原因？
进不了自己的心呗。他觉得自己不喜欢就不应该接受顾棉的好意，哪怕对方心甘情愿他也很煎熬。更何况对方死缠烂打。
他从小到大没喜欢过女生，哪怕周遇恩让他多跟女孩玩，也没擦出些什么火花。
周树清在心里审视自己，忽然想起了b612。那个夜晚两人聊了很久，对方温柔不强势，一直在开导他，他才想通了，不然当时事情会如何发展他真的不敢想。
之后一直想跟b612聊天，看见他发朋友圈就兴奋。
有时候跟他聊天还会手抖，激动的情绪。
对喜欢或是好感的感知是人生来便具有的能力。周树清不自控的想着，心跳越来越剧烈。
莫非，他喜欢b612？
他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回想起自己跟对方聊天时自己的种种高兴，兴奋的像个大马猴子。
难道他对b612的情愫就是喜欢吗？
酸涩，难堪，羞耻。想念，矫情，软弱。
小胖子作业写完了，又开始跟周树清讲话，见周树清脸粉红一片，也不像感冒，就问他：“你脸怎么……粉粉的，你为什么害羞啊？”
周树清听后一脸震惊，我脸是粉的？
随后摇摇头，说：“有点发烧，别管我。”
发什么烧，心被人一把火烧了才对吧。顾棉就算再怎么猛烈，他的心也被另一个人占了，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周树清满脑子都是荀鹭起。那张无懈可击的脸，高大有型的身材，优秀的自我修养。
无一不在证实着，正拨动他心弦的是个男人。
没人教过他对同性产生情愫该怎么办，这算爱吗？算电视剧里演的至死不渝的爱情吗？还是仰慕，钦佩？
周树清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荀鹭起是个友善的大哥，只是一个很友善的人。仅此而已，他喜欢跟他说话也只是因为跟他聊天很舒坦。
苏素看着周树清越来越红的脸，好像也不是害羞，应该是真发烧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顾棉那个痴情妇说一下周树清发烧了这件事。
周树清开启了懵逼模式，上课倒是清空了心思，但只要让他逮着一点休息的空儿，就会想荀鹭起的事儿。
一想就脸烫，内心撕扯纠结无比，他都想抽死自己了。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的课结束，肚子早已饿的贴了后背，刚冲出班门就被候时已久的齐德拽住胳膊，周树清猛的刹车，不耐烦的站定。
臭小子比班主任高了半个头，且表情乖戾，齐德推了推眼镜，看着周树清板着脸，有些气不过，骂道：“胆儿肥啊，敢跟我摆脸色！”
周树清立马乖笑：“哪儿的话啊老师，我面无表情。”
齐德冷哼一声，说道：“下午你就收拾你的东西去高二一班吧，要不是蒲老师今儿替你给我请假，我还给忘了。”
“真的啊！喔吼！”
周树清没想到这么快，表情由假笑转为戏剧性般夸张的笑容，扑过去猛的给了齐德大大的拥抱，高兴道：“好，老齐，以后只能相忘于江湖了。”
齐德推开他，无奈道：“臭小子，吃饭去吧。”
周树清脚步轻快，恨不得来几个后空翻，跑到一楼大厅处，即将冲出教学楼门外时又被一人拉住。好似好心情也被揪住，周树清不耐烦的瞪过去，谁啊？袖子都快被扯烂了。
刚想发火，看见那人脸就不淡定了。梅开二度，瞬时就换了副面孔，定在原地，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今儿扰了他一早上的罪魁祸首，此刻拽着他的右胳膊，问他：“一起去吃饭吧？别跑了，吃个饭着什么急。”
周树清不敢相信，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儿安大附中，不是买票就能参观的院馆。
荀鹭起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推着他向前走：“我还不熟悉路线，带我去食堂。”
周树清一声“好”应下了，仍然追问：“你怎么在这里？”
荀鹭起终于给了一个回答：“要不我搬来北京干什么？前天忘说了，我转学到安大附。早上看见你了，但不知道你在哪个班，只能站在这里等你。”
周树清震惊，不敢相信。毕竟荀鹭起的气质并不像高中生。
鼻梁上的创可贴他早揭下了，脸被毛巾裹冰袋敷了也不那么肿了，周树清害怕荀鹭起看见自己中彩的脸，让他松开自己，并肩走。
荀鹭起偏头看着周树清破了皮的鼻尖，泛着红，此刻他站在他的右侧，看不见左侧脸颊的情况。
于是询问道：“去处理过了吗？”
周树清心里一麻：“什么？”
荀鹭起戳了戳他的右脸蛋：“疼不疼。”
“……”
戳错地方了，大佬。
周树清被整得尽是疑惑：“你……”怎么会知道？
荀鹭起续道：“我看见了，在德育处。不然也不会知道你也在这所学校。”
这么巧吗？
周树清心中扶额，嘴上装作毫不在乎：“小伤，气也出了，砸我的那人被休学了一星期。”
荀鹭起点头，再没有其他表达，倒是周树清看了他好几眼，想偷窥他的内心，奈何窥不破。
今儿食堂的饭给面子，琵琶腿，小馄饨，牛腩煲仔饭，黄焖鸡，甚至还有炸鸡。活脱脱美食一条街。
好学校最大的优势就是饭好吃，周树清询问荀鹭起的口味，荀鹭起反问：“你平时爱吃什么？”
周树清喜食辣口，答道：“周四会有麻辣烫，很好吃。”
荀鹭起：“说点儿今天有的。”
于是周树清点了煲仔饭，荀鹭起跟他一样。
心里刚把自己分析了一番，此刻另一主角坐在自己对面安静吃着饭，周树清却成了鹌鹑，为了防止那心思再涌上来，他一直心底默念今早他自行默写的赤壁赋。
荀鹭起吃饭时不说话，周树清在他面前也是个不爱说话的形象，于是两人静如品茶般吃完了煲仔饭，饭后荀鹭起评价道：“油有点多。”
周树清认同：“我没吃完，最后的底儿每颗米饭都裹了一层油……你都吃了？”
荀鹭起砸吧了一下嘴，嗯了一声：“但很好吃。”
两人一同回了教学楼，在二楼分别。
周树清回班就开始收拾东西，阵仗不小，苏素见状问道：“同桌，你搬家啊？这些东西放柜子里就好了。”
周树清整理着试卷，不抬头：“我要去三楼了。”
三楼，高二的楼层。
“三楼？去三楼干嘛？咱们班换班了？改去三楼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啊？”
周树清停手，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说道：“只有哥们一个人去，因为我跑太快了，所以提前加入高二部队。”
苏素才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难过道：“学霸……别是吧……”
周树清安慰道：“别伤心，我会常来看你的，有不会的题目可以上三楼问我。”
苏素震惊，瞳孔地震。
眼前这个人外貌顶尖，眼看着就能知道，但更实质的是：周树清在网络上受大堆网友追捧，颜值有了实质性体现。
学习顶尖，年纪第一，更实质的出现了：学霸跳级了，升级为学神。
苏素五体投地，猛的抱住周树清，两人都坐在座位上，周树清被压着了，咳嗽一声说：“站起来再抱站起来再抱……”
动静不小，加上苏素鬼哭狼嚎的气势，渐渐有人询问什么事，苏素激动道：“周树清跳级了！他要跟着高二学！”
那女同学立马“卧槽”一声，问道：“不是吧！班草要走了？”
周树清头疼，他原本想收拾完安静退出，由齐德告知同学们，谁知道这个苏素管不住嘴。
周树清抱着一大堆东西站起来，说道：“大家别这样，我现在也只是去旁听，最后结果要看期末考试。”
苏素又道：“你可是年纪第一！”
周树清安抚他：“但这次期末我要跟着高二的考。”
众人皆惊，他哪里来的时间学高二的科目？
周树清不顾众人疑惑，抱着一大堆东西离开了班级。
没敢直接上三楼，而是先去了高一教师办公室。
齐德见着周树清大包小包站在自己面前，愣着，眼睛从眼镜上面看他，打量着：“怎么着啊？不过日子啦？走就走呗，这东西都送我？我可不要。”
老顽童说什么呢，周树清道：“老师，我现在就去吗？不太好吧？”
“那你去找你的新班主任去，咱俩早相忘江湖了。”
周树清急忙接话：“怎么能呢老齐，我真不行，现在过去我……我去哪儿啊？总不能直接进班吧。”
齐德终于起身，笑道：“你小子还害羞上了，走吧，我领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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