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很无力
暮云卿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分了点眼角的余光给他，昏黄的烛光摇曳，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邱昱刚刚有一点放松，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又有点不是滋味：“梁奇峰的手段我们都知道……”
“梁奇峰和处月部有联系，这我知道。但邱凉意和她究竟是怎么联系的，你好像还没有说明。”
邱昱道：“她们是通过朱邪玉麟军师联系的。”
暮云卿轻轻眨了眨眼睛，问：“朱邪玉麟？”
“不瞒将军，邱凉意在知道舞姬青烟死了之后，就一直很不安宁。这次的差事也是她主动求来的。将军不妨想想，能够联系到西北军、京城、处月部以及草原的人，又身在边境的人，能有几个？”
暮云卿笑了笑：“邱凉意和梁奇峰联系，想干什么？对了，我记得你要我放过邱家吧。”
邱昱朝着他的方向挪动了一些距离，挑起嘴角，笑道：“西北军中派系错综复杂，只有您能够掌控全局。这是您的优势，也是您最致命的缺陷。”
暮云卿挑起眉头，总算正眼看他。
邱昱的笑容带了点痛快的神色：“将军，在下说的，可句句都关乎将军安危。”
“邱家虽然以文成名，但并不缺乏武将，特别是今年武举邱家出了两个武举人，一个已经被安排到皇城军中，还有一个，无论安排到哪里，都逃不开辰家的势力范围。”
邱昱的神情有些变了。
暮云卿不紧不慢，甚至还打了个呵欠，虽然慵懒，但那姿态风度皆无可挑剔：“陛下最有可能将他派到西北军中。因为，这里是黎国面临的最大战场，也是你们邱家想要赚军功最好的地方。”
邱昱张口结舌，忽然下定决心一般，抢在暮云卿开口之前，道：“风炎将军对朱邪玉麟军师是绝对信任了？”
暮云卿皱起眉头，没有接腔。
邱昱轻笑，一点一点凑近他，那双眼睛在烛光下，闪着光，带着莫名的暧昧：“影子营的掩饰身份那么多，为什么陛下偏偏要让青烟姑娘成为舞姬呢？天下闻名到她那种地步，就算是清倌，也不可能得到好人家的青睐了吧。”
暮云卿的眼神跳动了一下，双手微微握了起来，忍耐一般，没有避开邱昱的接近。
邱昱的笑容更加明显了：“而且，青烟这么些年所做的事，换个身份，一样能完美地完成。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暮云卿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近百年，辰家为了避嫌，选择绝不碰触那些宫廷秘史。”
邱昱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暮云卿收敛了那近乎蛊惑的笑容，冷声道：“但并不代表着，辰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邱昱看着暮云卿彻底暴露在烛光下的眼睛，冰冷黑暗，仿佛无底深渊，顿时全身僵硬。
暮云卿敲了敲桌面，道：“舞姬青烟已经死了。你们邱家那后生估计一两天就会到，我希望你这个邱家的长辈，能为他创造一个起码是公平的环境。”
邱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忽然哈哈大笑：“暮云卿啊暮云卿，你果然很有意思！”
话音落下，欧阳皓月从暗道中捣捣鼓鼓地出来，有些狼狈地被自己左脚绊右脚地踉跄了一下，走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看着暮云卿紧皱的眉头，欧阳皓月有些窘迫：“他是自己人。”
欧阳皓月的话音刚落，暮云卿的眉头就皱的更深，那眼神，简直要把这个竹马给按在士兵前揍屁股一样。
欧阳皓月也意识到了这这一点，因此，他在距离暮云卿不远不近的位置站住，就再也不往前走了：“嘿嘿……嘿嘿，这都是误会。误会。”
暮云卿眉头微挑，，单手撑着下巴，想着：反正睡意全无，弄清楚这两人在玩什么把戏也不错。
邱昱看着欧阳皓月缩着脖子、一脸的苦逼，“噗嗤”一声笑出来，站起身来，对着暮云卿大角度躬身行礼，道：“风炎将军在上，请容许在下做一个自我介绍。”
他抬起头，看着暮云卿，认真而骄傲：“在下邱昱，邱家孙子辈，旁系过继到主家。我的母亲，是欧阳玉。”
欧阳玉，是欧阳皓月的小姨，也是国师洛未的小师妹，不过她半路被一个书生给拐跑了，没能出师，洛未也就没有昭告世人。
暮云卿想了想，想起一个人：“我四岁进宫成了陛下的伴读，那个时候皓月就已经跟在洛未身边，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个小子，就是你？不过那时你姓欧阳……难怪是过继的了。”
邱昱点头，道：“家父因无心权势，并没有让我姓邱，而是随了母姓。后来邱主看中家母的资质，将我要了过去。”
“也就是说，刚才你在试探我？”暮云卿眯起眼睛。
欧阳皓月吓得一激灵，担心邱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也顾不上害怕，三步并作两步跑山去，拉着暮云卿大声道：“风炎听我解释！”
那撕心裂肺的架势，让门外守卫的两个侍卫，都精神一震。
暮云卿嘴角抽动了一下，淡淡道：“解释吧。”
欧阳皓月反倒犹豫起来。
暮云卿轻叹，道：“关于何芹？”
欧阳皓月皱起眉头，有些迟疑着摇头：“她自己也未必知道。你久不在朝中，虽然朝中情势变化，也对你影响不大。但这一回，郁竹正做的事情，师父说，可能会让你有危险。”
暮云卿轻轻摆了摆头，示意他过来坐着，他们可以秉烛夜谈。
欧阳皓月虽然早就知道他就是这样一种慵懒淡漠的性子，却也不免有点着急上火：“慕容榆封王了，还是隐王。”
黎国历史上，隐王是种很神奇的存在。不一定每一任帝王都会封隐王，但必定一朝只能有一个隐王。
隐王是给为这个朝代做出最大贡献的将军的称号，通常在这个将军解甲归田之后赐予，代表着将门世家最大的荣耀。
但慕容榆是什么人？
他不过是个烟花之地的老板，了不起一点就是他为皇家影子营搭建了一个舞台。
邱昱也不无担心：“而且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有用慕容榆制衡邱家和辰家的意思。”
“。”暮云卿头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原本皇家、邱家、辰家三家制衡，不是挺平稳的。朝中出什么事了？”
欧阳皓月和邱昱面面相觑，迟疑但是肯定地齐声回答：“没有。”
“我也没有。”辰家家主甚至就没有跟暮云卿提到这件事，就连暮云卿安排在京城的手下跟他日常联系的时候，也没有提到这件事。
欧阳皓月道：“朝中除了慕容榆封王的事，平静一如往昔。就应为这样才最诡异，师父夜观天象，配合推演之法，算出不日必有巨大的震动。”
邱昱也道：“邱主似乎得知了什么，就想把邱家的精英往军营里送。简直就像在军营中能保命似的。”
“想要保命来军营？”暮云卿觉得很好笑。
“想要保命就留在房间里，不要走出军营。”与此同时，处月部军营中，黎阳难得严肃地对躺在床上的朱邪玉麟道。
朱邪玉麟翻了个白眼，她的五感恢复是恢复了，但总觉得视物有点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
她转向黎阳的位置，道：“我说，燕公公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人啊？怎么感觉他今天在我身上捣鼓的感觉跟以前不一样。”
黎阳皱起眉头，摇了摇头，道：“那些是蛊师。你知道她可能变异了吗？”
哎哟，你们终于发现了啊。
朱邪玉麟抿紧嘴唇，不让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容摆出来，装作惊讶道：“啊，那是怎么回事？”
黎阳有些无奈的按着脑袋：“你知不知道，你不说还好，你一开口我就发现你在装了。”
“好吧。”朱邪玉麟一耸肩，道，“你想不想知道怎么回事？”
黎阳坐在床头，俯下身子，道：“我们的交易，你不会忘了吧？”
朱邪玉麟道：“当然没有。嗯，你确实带我出去走走，范围不够大，因此我不是很满意。”
见黎阳皱起眉头，朱邪玉麟点了点他的手背，道：“除非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放心，对你也有好处的。”
黎阳沉默半晌，点头。
朱邪玉麟道：“你不能杀了邱明。”
黎阳的眼神闪了闪，道：“问题出在他身上？也就是他拼死带我离开西北军军营，也是你们做戏给我看？”
“你想太多。”朱邪玉麟有些无力，资深怀疑论者的世界观真是让人连吐槽都无从下手啊，“你应该自己也察觉到了，你的体质正在变差。”
黎阳也隐瞒，道：“对，燕公公也发现免疫体的体质特征正在消失，甚至我还出现了中毒的症状。”
朱邪玉麟一摊手，道：“当初你挑衅军医的时候，他给了你一下小小的教训，这就是教训的后遗症。”
“不可能。在免疫体出问题之后，我就没有接触过邱明。”黎阳看着朱邪玉麟的眼神带着同情，“你根本不知道，就算免疫体可以破，只要还有一点免疫体的血在，就不可能中毒。”
“也就是说，你的免疫体已经完全没用了？”朱邪玉麟有点惊讶，没想到军医的蛊虫发作得这么快啊。
黎阳有些愤懑，冷哼一声，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
朱邪玉麟也跟着皱眉：“那你最近有没有遇上什么不对劲的人或者东西？”
军医也说了，四皇子和邱明接触才会中毒。那排除着邱明的嫌疑，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养尊处优、被层层保护的四皇子中毒？
黎阳脑中瞬间闪过那几个从草原来的蛊师，又很快否定掉。
因为那些蛊师是燕公公从草原搜罗来的人才，而严公公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
两人凑在一起，没能想到答案，朱邪玉麟算了算时间，就开始赶人了，免得那小心眼的娘娘腔又来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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