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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气氛不对的三人


出了客栈,走了数十米远,谢寻琢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单纯地不想待在那里。

        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他脚步微顿,知道可以去哪里了。

        到了城主府附近,为防被误会成和施峋一样的强闯之徒,谢寻琢不远不近地藏身于石林背后。

        他施了耳聪目明探查术,听着门口的动静。可惜等了许久,虽然陆陆续续进出了一些人,但并没有战珏的身影。

        背后的石头晒得滚烫,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热意,谢寻琢望了一眼天上,笑得有些无奈。不会她在里面吃着团圆饭,自己在这里白晒太阳吧?

        还好,终于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和他交过手的战烈风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没见过的人,不是方才围攻自己的护卫。

        战烈风右手持令:“少公子有令,今晚开夜市。你们之前布防的人手不够,再调些过去。另外,提前准备好所有烟花,今夜子时听安排。”

        “为确保明日执剑礼一切无误,城主早已经下令这三日只做普通交易,为何突然变动?”

        “烟花不是明夜子时放吗?少公子这样做,城主知道吗?”

        “难道大小姐回来的事是真的?”

        战烈风看向说话的几人,疑问之声渐停,都应了声“是”。

        “少公子的执剑礼,自然是他怎么高兴怎么来。至于大小姐,你们少议论多做事,时间不多了,去吧。”

        “是。”

        之后好一阵再没有人出来过,谢寻琢忽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多余,摇头一笑,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一阵“哒哒”马蹄声由远到近,直冲而来!

        似离弦之箭般从城主府飞骑而出的,不正是一身玄衣的战珏?只见她笑意满眼,乌发被疾风吹动如飞扬的锦缎,神采飞扬。

        才一恍神的工夫,人已经骑远,眼看就要消失在路口。

        谢寻琢施术跟上,才追至身前,正要说话,却发现原来不是自己追上了人,而是她的马停了下来。

        不过战珏并未看他,而是望着前面,马鞭垂在身侧,面露不悦:“你是何人,拦路于此?”

        谢寻琢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冷了笑容。

        原来是沈围。

        他立在不远处,正好挡住了路,手里还悠悠摇着折扇:“在下风扬城城主之徒沈围,围困的围,若嫌麻烦,叫我沈二亦可。”

        “沈二,风扬城。”战珏打量了他几眼,“敢拦我的路,活腻了吗?”

        沈围没有半点慌张,踱步走近,笑得越发亲热:“战姑娘灵力高强,我自然是不敢惹的,只是久仰大名,特意过来结交一番。如今一见,果真有沉鱼落雁之姿,骑马英姿更是神采四溢,华光难夺”

        “战姑娘。”谢寻琢走上几步,沉声唤道。

        战珏这才发现他,还没开口,就听到沈围惊喜的声音:“琢兄,这么好兴致出来散步?”

        “你认识他?”战珏看向谢寻琢,面露不解。这种油嘴滑舌之徒,居然也结交?

        “花祥城时,便已相识,今日流焰城一见,更是投缘。”沈围替他答道,又将目光移回了战珏身上。

        “既如此,你们聊,我就不奉陪了。”战珏拉缰便要走,“让路。”

        沈围看出她毫无闲聊的兴趣,但并不让开,反而怜爱地摸起了马头:“阿珏姑娘,你应该听过风扬城最擅骑术之事吧?我也喜欢骑马,改日有空切磋切磋,只是不知你我谁更胜一筹呢?”

        战珏停下了,傲气一笑:“敢和我赛马?怕是你连底裤也要输掉。”

        “阿珏莫不是怕了?”沈围故意挑衅,面上依然笑若春风,“谁不知道风扬城的孩子,会走路就会骑马了。”

        “你说我怕?”

        “若不怕,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比一比?马上功夫,立知真章。”沈围耸耸肩,状似随意地提了一句。

        “好!现在就去马场,好马随你挑,我就骑这匹。”战珏果断应下,“城后悬崖下有片无人的巨大山谷,谁先到谁就赢,有胆子去吗?”

        “若我赢了,你送我件礼物,如何?”

        “若你输了,我送你上西天,如何?”

        沈围一把收起折扇,笑得更加开怀,仿佛听到的不是威胁,而是一件极有意思的趣事。

        他忽然飞身上马,猝不及防坐到了战珏身后,重重一拍马屁股:“那我们速去马场吧!”

        马儿长嘶,飞驰而去,两人就这么消失在谢寻琢眼前,只留下扬蹄时的灰尘,久久不散。

        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谢寻琢冷冷一笑。也许是晒了这许久的太阳,一向冰凉的身体也灼热了起来,带着难以言说的烦躁。

        方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让他半点插不上话。

        阿珏?

        才刚见面的人,这样叫她也应?

        同骑一匹,相约赛马?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见自己时,说的是“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做人不该一视同仁么?

        他不愿再想,掉转方向,也离开了此地。

        天色渐暗,各处都陆续点上了烛火,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饭,笑声可闻。白日里的热气开始散去,脚下的黑火晶透上来隐隐暗光。

        谢寻琢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才发现流焰城比沉水城大多了。不管是房屋还是院落,大小还是占地,都是另一个尺寸的。

        不像沉水城,总是鳞次栉比,玲珑小巷纵横交错。即使是后山,也是树深山密移步易景,从未有过什么无人的巨大山谷。

        而这里,条条大道宽阔无比,笔直地延伸而去,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不知多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座雄伟的高山,占据了半个天空。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情绪。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经过一户人家时,竟看见了院中栽着一棵杨柳树。

        杨柳依水而生,但他在流焰城没有看到任何水流穿城而过,它如何能活?

        他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站在树下,伸手轻轻碰了碰青葱嫩绿的枝条。柔软中还带着水意,滋润了起伏的心。

        “你为何擅碰我的杨柳?”

        一名男子从房中急步走出。他长得颇为秀美,身着凤仙粉的长袍,未佩任何玉饰。木冠束发、柳枝为簪,衬得人恍若花神仙子,不沾人间浊气。

        谢寻琢连忙端正致歉,可男子看也不看,只关心被碰过的柳枝是否有碍。

        他心疼万分地检查完了,才回头怒目而视,没了方才的飘飘仙气:“我这棵杨柳,费了多少心神才移植成功,你碰坏了怎么办?”

        谢寻琢实在抱歉,再三行礼。如果是平时,他断不会随意走入别人家院子,可今日他走神至此。

        “琢公子?”

        又有人从房中走出,惊讶地叫了一声。谢寻琢回头一看,竟是林芝?

        她不似往常鹅黄长裙,而是和眼前男子一样身着粉衫,头上的发饰也换作了花枝。但她一笑,梨涡浅浅,他便立刻认了出来。

        林芝连走带跑来到两人跟前,笑着问好:“琢公子,今日可好?”

        谢寻琢回之一笑:“尚可。”

        “你认识他?”男子脸上仍不高兴,但比方才的样子好些了。

        “小叔叔,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琢公子,还记得吗?他心善救过我,和珏姐姐也处的来,是很好的朋友了。”林芝摇着手求情,“不知者不怪,别生他的气了,好不好?”

        被叫做小叔叔的男人听罢,怒气彻底褪去:“阿珏的朋友是吧?我是她小叔叔战株,你也跟着叫小叔叔吧。”

        见他不再生气,林芝高兴地问起了话:“琢公子,你吃过晚饭了吗?”

        谢寻琢摇摇头,他完全把吃饭这事忘了,不过不饿,辟谷一晚也无妨。

        “那你进来和我们一块吃吧。”战株接口,说完就走,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谢寻琢只好看向林芝求救,可她已经拉起他的手往里带了:“琢公子今日有口福了,小叔叔的手艺绝的很!”

        “战前辈和林芝姑娘都太过客气了,我还是自行解决吧。”他不好直接推开,结果人被带着走了好几步。

        “什么前辈,我有那么老吗?”已经走到门前的战株登时回头,甚为不满,“让你叫小叔叔就叫小叔叔,假客气什么,你不是阿珏的朋友吗?”

        “珏姐姐马上要回来吃饭了,你们今日还没见过吧?琢公子,就当等等她,进去坐一坐也好。”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寻琢只好半推半就地跟着进去了。

        主厅不大,但很精致,一看就是用心打理过的。各色石头雕刻而成的奇花异草,装饰着四面墙壁,不似住处,反似花园。房间一角还有个石风车,一直在转,虽然没水,但不知哪里来的汩汩水声。

        脚下软软的,明明看上去是普通泥土,踩上去却似青葱草地,就连吃饭的桌椅也都是树桩的模样。桌上摆着几样家常小菜,用纱罩盖着,但香味诱人,扑鼻而来。

        谢寻琢随二人坐下。

        “小叔叔很喜欢花草树木?”见战株似乎还在为那句前辈介怀,他便改了称呼,又难得的主动寒暄起来。

        “我只是喜欢雕东西,近几年才迷上雕花花草草。”战株果然面色稍霁,长袖一挥颇为自得,“是不是栩栩如生、如坐森林、心旷神怡?”

        “屋外那棵也是雕的?摸起来水润舒服,如同活物。”

        “你傻啊!”他笑得开怀,“那棵当然是真的,假的怎会不让你摸?”

        想起方才的事,谢寻琢有些赧然:“是我唐突了。长得如此好,定然是小叔叔珍之重之养起来的。”

        “自然不容易。我打了地道,从山谷那边引流过来。虽然麻烦,也总爱干涸,但好歹养活了。”

        “我见过琢公子手心喷出小水花,那是不是可以浇树?”林芝好奇。

        “你能唤水?”战株很感兴趣,当下就让他露一手。

        见他如此期待,谢寻琢也不再谦虚推辞,唤出了清泉。水流在手心源源不断地涌现,像花儿绽放一样散落。

        战株喜上眉梢:“听我的,你就在这多住几天,把这个东西教给我。”

        “雕虫小技,小叔叔言重了。”

        谁知听完此话,战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眉头猛然皱起。

        谢寻琢还以为自己哪句说错,正不知所措时,他怒哼一声:“阿珏真是越大越没规矩!回家第一日,不仅不按时回来吃饭,还敢传音让我给她送?”

        “珏姐姐不回来吃了吗?”林芝第一时间看向谢寻琢,眼含歉意。

        “说什么跟一个小子在赛马,一时半会回不来了。”战株气得站了起来,来回踱步,“看她今晚回来我骂不骂她!我堂堂小叔叔,给她做饭也就算了,如今还要送饭,她也不怕折寿。”

        “我去送吧,小叔叔。”林芝怕他真骂战珏,自告奋勇地举手。

        “你就别凑热闹了。”

        谢寻琢听着心念一动:“小叔叔,林芝姑娘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我与阿珏是朋友,不如我去一趟吧。”

        “你?”战株停住了脚步,想了一下,面露赞许,“有道理。”

        “那我来盛饭菜!”林芝欣喜。

        “小琢,路有点远,我把路线告诉你,直接移影过去。”趁林芝不在,战株赶紧叮嘱,“到了那,你必须先狠狠骂几句才能给她饭吃,知道吗?”

        “小叔叔,阿珏定然不是故意的,你别生她气。”

        “琢公子,我也盛了你的饭,千万别忘了吃。”林芝拿着饭盒从厨房出来,甜声交代。

        这话提醒了战株:“阿珏吃不完剩下的,你全吃掉。千万别给那个和她赛马的小子吃,知道吗?一口都不准。”

        “听小叔叔的。”

        谢寻琢笑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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