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波三折的妖丹
出了客栈，战珏百无聊赖地走着，路过一串串热情叫卖声，目光却丝毫没有逗留。今日在客栈遇到那烦人女子，又让她想起了昨夜的事。
林芝一直不太适应外头的浊气，大约是因为连日赶路的缘故，昨日突然发病，红润的脸变得蜡黄无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本想着这几日就用自己的灵力好好养一养她，谁知竟迎头碰上了一件便宜好事。刚出房门，战珏就听见一群修士在议论，说什么“青色布告”。
一名十七八岁的持剑少年，看见有女子过来，扬着手热情招呼：“这位女修士，今夜可有空闲，与我一同去那桃花林闯一闯？”
她正心烦，只随意扫了一眼，并不搭话。少年却突然将身子半藏在了同伴后面，似乎是吓到了。
“你叫她做什么？别看是个姑娘，就瞎招揽！”
“就是，我们人手已经够了！百年雪兔的妖丹，你还想多少人来分？”
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但以战珏的灵力，早已听得清清楚楚。百年雪兔的妖丹？若有了这个，林芝顷刻就能恢复。想到这，她信步上前：“问一下，哪里能弄到这个？”
没人回话，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战珏也不啰嗦，一把夺过方才说话少年手中的青纸，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你这人”
“还你。”还没等对方说完，她已经将青纸一把塞了回去。
原来桃花林里设了挑战，如能突破里面拦路的妖物，就能拿到林子深处的百年妖丹。这样的宝物，居然写在一张低级悬赏令上，简直就是免费送上门。
“就这？还要组队？”战珏摇头，扬长而去。
转眼人就到了桃花林。
妖物都很弱，战珏没兴趣对付，困住它们后，直奔邪气最重的地方去。不消多时，她就在林子深处看到了想要的东西：一颗眼珠大小、色泽晶莹的妖丹。
它悬在半空，身下还盘旋着一条邪气冲田的彩色巨蟒，正嘶嘶地吐着信子，立着的黄色蛇眸在暗夜里发出诡异的幽光，摄人心魄。
“虹蟒？”战珏一眼就认出来了，“总算有点意思了。”
虹蟒擅织幻境，其眼不可直视，尤其是心智不坚者，只能沦为蛇腹中的美餐了。但她并未避开目光，笑容还有些挑衅：“你的眼睛，对我没用。你的幻境，于我为空。”
修炼多年的妖物，早已有了灵性，它虽然听不懂，却明白猎物并未上钩，瞳孔越发尖锐。
在这树影重重的深林里，一人一蛇就这样冷冷对望着，时间仿佛静止在此刻，连风声都消失了。
“妖丹给我”战珏低哑地开口，声音里有不可抗拒的强势，听上去却似动人引诱。
气氛逐渐迷离，吐信子的声音也软了许多。虹蟒将妖丹卷入舌中，朝她蜿蜒而来，在草地上留下一道暗色痕迹。
战珏的幻术生效了。
它滑至她面前，立起盘旋的身子，听话地吐出蛇信子，妖丹近在咫尺
“好大的蛇！”一声穿破云霄的尖叫传来，直刺耳中。
虹蟒的眸子倏然清醒过来，转眼消散成一缕黑烟，彻底不见！回神的战珏想要再追，可为时已晚，连妖丹也不知去处了。
身后的尖叫声还在，只知道重复一个词：“蛇！蛇！蛇！”
功亏一篑！战珏心中烦闷，转过身去：“住口。”
终于安静下来，可也只安静了几瞬，一声更加尖利的叫声响起：“蛇眼！好红的蛇眼！”
战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血眼还未收，她闭眼重睁，恢复了正常。不远处的人还在胡言乱语，她懒得听，掉头就走。
“别走你这个妖物！”那女子挣扎着站起来，抖抖索索地拔出剑，“你被蛇附体了，不能放你走！”
“连是不是妖物都分不清，你这种水平怎么进来的？”
“交出妖丹！”
战珏冷笑，这四个字倒是不抖了。不过看着女子来的方向，她突然明白过来，先前怕麻烦，将一路的妖物都暂时困住了，结果这条路成了别人畅通无阻的坦途。
“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疏。”战珏摇头一笑，“也怪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她却不知，这笑映在那女子眼里如同鬼魅，惨淡月光下尤为渗人。
“我爹爹是神鸟城城主，你若敢害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战珏本不想与人纠缠，听到这话反倒有了点想法。她走近几步，弯腰垂眸一笑，故意学那虹蟒发出吐信子的嘶嘶声。
“妖物！蛇妖！”女子差点哭出来，连滚带爬地往外走。
到这时，战珏才觉得心中舒畅了几分，直起身大笑。白忙活一场也就算了，这人不仅指着她说什么妖物，还敢出言威胁？她可不是什么软脾气的人！
只是虹蟒狡猾，受惊后很难再立马出现了，今夜已废。
扫了一眼还在惊慌失措的女子，战珏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右手一伸便将其拉至面前，将她一起带出了桃花林。
“妖物，不要碰我！”
“珏姐姐？”
惨叫声和林芝甜甜的声音混在一起，战珏猛然回神：“啊？”
“珏姐姐，你一路都不怎么说话，是不是还在为我事情烦心？”林芝笑脸盈盈，“我今天好多了，真的！”
“看出来了。”战珏怎会听不懂她的安慰，“方才的热闹好看吗？”
“好看！那么多人围在一起说话，我从未见过这样热闹！”
“高兴就好。”
“珏姐姐，唔今夜还去吗？”林芝不知何时买了一堆点心，刚咬下一个甜枣糕，说话时便有些含糊不清。
“去。”战珏好奇地朝她怀里看去，“这东西好吃吗？”
“好吃！”林芝笑得满足，露出了嘴角两边的梨涡。
“我尝一个？”战珏用下巴轻轻点了点，“嗯，就这个青色的吧。”
一签子插下去，林芝直接串了三个不同色的糯米团子，满眼期待地举到她嘴巴边：“珏姐姐，每一个都好吃！”
“这太多了！”战珏往后退了两步，找了半天才找到下嘴的位置，刚咬一口就皱起了脸，“太甜了！还以为青色的味道会淡点，最起码尝起来要像树叶吧？”
“树叶的味道？那就只有小鸟爱吃了。”林芝不赞同地摇头，摇到一半又点头，“说不准那位姑娘的小鸟爹爹会爱吃！”
两人一齐大笑起来。
“才出门多久，林芝就学会嘲笑别人了？在外面可真容易学坏。”战珏点了点林芝的额头，玩笑道。
“那姑娘一见你就凶巴巴的，对我也瞪眼睛，我有点不喜欢她。”林芝赧然一笑，将木签上剩下的团子硬塞过去，想要堵住她的嘴，“就说这一次，下次再不说了，别说我学坏！”
“不说不说，唔唔唔。”战珏一时不察，大口全吞下了。
“不过说起青色的团子，我倒想起了今天那位青衣公子。珏姐姐，你说他尝起来是什么味道的？会是树叶的味道，还是青草的味道？”
战珏被这天马行空的联想力震惊到了，可嗓子眼腻得发慌，只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的“嗯？”
“他长得又白又高，讲话还温柔，被你那样说了也不生气！真的好像刚刚的青色团子，软软糯糯的，很好咬！”林芝越说越高兴，就差拍掌了。
“软弱可拿捏的人有什么趣味？扫兴的很。”想到他死活不肯应战，战珏有点郁闷，“我倒宁愿他浑身竹子一样的硬骨头，捏起来刺得满手是血，才算有意思！”
“哇，好可怕！”
“知道怕了就乖乖听话。晚上待在房间里，不可以出门，知道吗？”
“知道！”
是夜，桃花林。
这次战珏学乖了，她小心地避开林子里的妖物，以免又白白给别人开路，坏了自己的事情。
月光透过稀疏的花叶照在身上，暗影斑驳。白日里落英缤纷的桃花，到了夜里便如同邪魅的食人花一样，张扬着要将人吞噬。
这次显然比上次藏得更深了，过了许久，她才如愿看到了那颗妖丹：眼珠大小、晶润剔透。
一如昨夜。
不过在它身下的却不只是那条虹蟒，而是三条巨蟒。
一条额上多了一只眼，另一条鳞片巨大如手掌，昨日那条虹蟒在它们的衬托下，仿佛一条纤细的绳索。三条蛇盘旋纠缠，发出令人遍体生寒的蠕动声。
“打不过，就叫爹娘来撑腰了？”战珏没有贸然靠近，只在不远处轻嗤。
那条虹蟒仿佛听懂了话，蛇眸里满是愤怒，不停发出响亮的嘶嘶声。另两条一起张开了血口，涎液沿着蛇牙流下滴到地上，草叶滋滋作响，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既如此，我就不和你们温情对视了！”战珏右手打了个旋，破魂鞭便出现在手里，却比客栈里的更长更锐。鞭上的每一根倒刺都在剧烈地呼吸，叫嚣着应战！
那条鳞片巨大的蟒蛇，虽然粗壮无比，行动却十分灵活，发动攻击时如有分/身之术般到处闪现。
战珏原地不动，大力挥动着长鞭，鞭鞭凶狠，直劈巨蟒。
可它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伸长的蛇头一次比一次更侵进，直朝她脖颈而来！若有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可能会以为这是什么街头斗蛇把戏。
“原来是个硬骨头！”眼见局面僵持，战珏将灵力全部驱往右手，破魂鞭霎时发出耀眼夺目的血光。
斩天裂地之势，一鞭劈向蛇头！
只听一声“咔哒”，鳞片终于出现了裂缝。那蛇痛得狂甩蛇尾，震得树枝乱晃花瓣乱飞。
“赶紧把妖丹给我。”战珏揉了揉耳朵，正要催动灵力，却忽然有些许的晕眩。
有轻微的风动，吹起了碎发。
她迅速往左手边一看，正对上一只巨大如人头的蛇眼，黄色蛇瞳如同裂口。余光中，不远处的三眼蟒蛇，额上已空空如也！
“听说三眼蟒要修炼千年才能蛇眼离体，若与离体的蛇眼对视，不死也疯？没想到一条蛇还会做戏搞偷袭，看来是比你儿子聪明些，大意了！”
昨夜那条虹蟒的蛇信子吐得越发响。听见它得意，战珏轻蔑摇头：“只可惜，幻境造的还是假了点。”
蛇瞳登时睁大了几分，但立刻就恢复了原样。
“看你这反应，我猜对了！”战珏畅快大笑，“千年蟒蛇，直接就能将我生吞了，何必偷袭？必然是造了幻境，令我以为已陷败局不再反抗，而后真蛇伺机靠近。”
她傲然一哂，灵力汇于双眼，眼白立刻漫布血丝：“破！”
话毕，巨大如人头的蛇眼四分五裂，流出黑色的粘稠液体，仿佛在发出无声惨叫。最后再也无法忍耐似的，化作一团黑烟回到了蛇身处。
战珏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三条蛇？从头至尾就只有昨日那条虹蟒！此刻它正奄奄一息地瘫在那，蛇信子都不吐了。
“一日不见，你竟长进这么多？”战珏诧异。
若知如此，自己不会到最后才唤出血眼。只是走近端详，却没能发现什么玄机，她也就不再费心。
“看来是记恨上了，想与我殊死一搏？不过记仇也没用，还是要靠实力，妖丹我拿走了！”
战珏刚要伸手，却见那蛇猛地吐了一口黑烟，似乎格外难受。还没等她明白怎么回事，背后突然传来焦急一声：“姑娘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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