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小姑一家

赵妮的话刚说完，刘铮想都没想的就回了她：“侄女儿，不管什么事，小姑父都愿意做。”
  赵妮见他如此信任自己，连犹豫都没有，当即就笑了。
  “姑父都不问要做什么就答应了，不怕你侄女儿我坑你啊。”
  听着赵妮的说笑，刘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不怕侄女你笑话，你姑父我别的本事没有，但只要是能有个活干，能挣到钱，养活你小姑还有你两个弟弟，我都愿意干的。“
  接着他又说道：“如今十里八村谁人不知落云村赵家的赵妮姑娘有本事，只要跟着你干，就是让我去酒楼打杂，当个跑腿的小二，我都愿意的。”
  看着饭桌前的姑父如此认真又郑重的模样，赵妮也收起了说笑的心思。
  于是她问刘铮：“听奶奶说过，姑父年轻时在县城当过几年账房先生，识字算账可都不在话下？”
  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刘铮还没和赵柳儿成亲。
  如今一晃十来年，冷不丁被人问起，刘铮不禁有些感慨。
  “年轻时确实在县城闯荡过几年，之所以能当上账房，也是因为当时的东家见我机灵，又识得一些字。后来就提拔我让我跟着掌柜学习了一段时间，时间久了，得了掌柜的信任，就慢慢的帮着掌柜算算账，如此过了三年，才当上了账房。”
  他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只好去城里找活干。
  好在运气不错，被一家酒楼东家看中，让他当伙计。他机灵，说话办事既好听又漂亮。时间一长，东家看他聪明伶俐，就让他跟着掌柜的学记账、算数，后来就成了店里的账房先生。
  那时候也正因为刘铮机灵，脑袋灵活，小小年纪在县城当了账房，刘家的日子才渐渐有了好转。
  直到跟赵柳儿成亲，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后，因为东家的铺子要搬迁，不在碧云县了，刘铮又不能舍下媳妇儿子跟随东家走，也不能带着媳妇孩子走了留自己爹娘在家独自耕种家里的田地。
  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后，刘铮还是选择了家里人，就此结束了他的账房生涯。
  上一任东家走后，他不是没有去其他的铺子上工，可是刚去不得东家信任，只能拿着微薄的工资，工钱少还不说，主要是东家事太多，而且，每个月的工钱还养不活家里的老老小小。
  再加上家里都是老弱妇孺，唯一的劳动力就是他老爹。
  刘铮后来就辞掉了县城打杂的工作，安心呆在家持弄家里的田地，和赵柳儿一起，种地，照顾老人，养孩子，养家。
  好在他勤快，又有赵柳儿这个贤内助，日子也就慢慢的好了起来。
  刘家后来的日子虽然还没有他当账房先生时那般的富裕，但也不会饿着肚子。
  一家老小，倒也过的平凡且温馨。
  赵妮在决定让小姑父一同做事时，已经从杨氏那里了解到小姑父的过去。
  而且，杨氏对这位女婿评价颇高，这让赵妮也相信小姑父是值得信赖的。
  经过与杨氏的商量，赵妮决定给小姑一家寻找新的出路。
  这样一来，既帮助了小姑一家，又能为自己解决当下的难题。
  她当听完刘铮回忆起往昔的辉煌经历后，才接着说。
  “奶奶曾多次跟我提及姑父聪慧能干，否则怎能独自在县城闯荡，凭借自身努力成为一名帐房先生呢？要知道，一家店铺的帐房先生可是地位非凡的。
  现在，我这儿正缺一名帐房先生，不知小姑父是否愿意重拾信心，再次投身商海，与我们共同在碧云开设属于我们自己的铺子呢？”
  赵妮的话犹如一道天雷，直击刘铮的心里。
  他当然愿意啊，他怎会不愿意呢！
  虽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账房先生了，但他的基本功却从未丢失。
  这些年来，他虽然在种地，但在种地之余，他可并没有停止学习。
  他害怕自己会逐渐淡忘那些曾经熟悉的技能和知识，因此，即使在繁忙的农田劳作之后，他依然会抽出时间不断充实自己。
  只要是与账目相关的知识，他都会努力的学习并应用于实践之中。
  这些年，他不仅没有丢失过去所掌握的，反而因年龄的增长而积累了更丰富的经验。
  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学会了更多的事情，并对其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本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能够回到年轻时那段辉煌岁月了，但却依然坚持不断地学习。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算账对他来说不仅是一种乐趣更是一种享受。
  二是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给两个儿子树立一个好榜样，让他们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戏剧性和惊喜。
  就在他已经默默地接受现实时，他竟然迎来了重新崛起的机会。
  此时因为得到了赵妮的邀请，这让刘铮感到无比激动和兴奋。
  他高兴之余，还是心有忐忑。
  大概是早已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了，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也失去了原有的信心。

  他小心翼翼地问赵妮：“小妮儿，你真的认为我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吗？”
  赵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只要姑父您自己坚信自己没有问题，那么我将百分之一百地信任您。”
  赵妮的话犹如一根定海神针，她坚定充满信任的神情也给了他极大的鼓舞，让他当即信心倍增。
  刘铮站起身来，学着先前看到过赵妮和别人握手的样子，极为认真第向她伸出了右手。
  “我愿意！”
  赵妮笑着站起身，也伸出了手，与刘铮握手。
  并说道：“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是一场双方都很满意的一次合作。
  接着赵妮就跟刘铮说起了后续的事宜。
  刘铮要当的账房先生就是年后他们要在四方街新开张的食肆铺子。
  赵妮负责在外跟着王地主做事，铺子的事情，就全权由赵松负责。
  但赵松一个人又难以搞定，思来想去，赵妮就想到了以前在杨氏那里得到过肯定的刘铮。
  都是自家人，而且这个姑父人品没问题，又是算账管理铺面的一把好手。
  要是这姑父能愿意帮着赵松一块管理铺面，那赵妮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好在，今日的结果让她很满意。
  至于刘铮的工钱，赵妮与赵松和家里人商议过后，提议给刘铮两成的干股。
  这样一来，他就能更尽心尽力地工作，将铺子视为己出，全心全意地管理和操持。
  尽管他们都了解刘铮的为人，但世事难料，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
  所以，为了确保双方利益得到保障，还是需要签订一份合约的。
  于是，在刘铮答应跟着赵妮一块干了之后，赵妮就拿出了她准备好的协议。
  刘铮接过侄女早已准备好的协议看了起来。
  没想到竟然让他当东家，这一点让他极为震惊。
  赵妮接收到他震惊的目光，示意他先别说话，继续看下去。
  协议里写的很清楚，只要他觉得没问题，到时候他和赵松还有自己三人签字画押，那这事就是成了。
  于是刘铮借着赵柳儿手里举着的油灯又继续看下去。
  协议上写着，刘铮担任食肆的账房先生，并且给他食肆两成的分红。
  除去每年年底的股东分红，而且他每个月还有二两银子的工钱。
  最后特别批注：“此合同五年有效期，这期间不得出卖或者自己私自单干，违反食肆的规定，影响正常运作，否则就无条退出，并且需要赔付五千两违约金。五年后合同期满，如果双方都愿意可以再次续约。”
  对于后面这点刘铮并不是很在乎。
  他愿意干，就肯定会竭尽所能的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干好。
  而且，赵松和赵妮还是他至亲的侄儿，他给外人干活都能尽心尽力。
  自己家人，他怎么可能做那种违背良心的事情呢。
  再说了，即便不给他开工钱，只要赵妮愿意用他，信任他，他也会要无条件答应的。
  现在这食肆还有他两成的分红，每个月还有二两银子的工钱，傻子才会违约。
  刘铮看完协议，当即拿起赵阳提前就准备好的笔墨，在协议签字画押处，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赵松和赵妮也紧随其后，纷纷签字，然后三人画押。
  整个签约过程十分顺利，且迅速。
  待协议签好，赵松也因为以后铺子有姑父的帮忙，他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和姑父一样高兴的小姑，赵妮问：“以后姑父肯定是要常年呆在县城的，姑父一走，就留我小姑一个人在家带着两个弟弟，我小姑怕是会很累的吧。”
  赵妮这么一说，赵柳儿夫妻俩也才从兴奋之中回过神，不由的开始担忧起来。
  赵柳儿因为自己的夫君又能施展抱负而感到开心，可又担忧自己一个人在家伺候公婆，照顾两个儿子，她有些力不从心。
  一直以来，刘铮是她的依靠，是她心灵的归属，她真舍不得和他长期分开。
  可是，好不容易如今有了一条出路，她虽然不舍，但也很快的做出决定。
  她看着刘铮说道：“家里有我，你安心去工作，别的事情我能行的。”
  很显然，赵柳儿说的这话，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行。
  刘铮自然也能看出来她在逞强。
  就在夫妻俩左右为难之际，赵妮才又接着说道：“铺子等我从京都回来后就开张，到时候我哥负责铺子的大方向事宜，姑父协助之余主要负责铺子的盈利和开销之事。
  当然了，我们食肆开张，肯定需要人手，到时候免不得要请帮忙的小二。除了跑腿干活的人，咱们还缺个管事杂事的总管。
  不如小姑和姑父一起在铺子里上工如何，小姑就负责帮忙管理店里的人，当个管事，每个月一两的工钱，到时候把两个弟弟也一块领着去，孩子是不能离开爹娘的，而且我们铺子后院有好几间房呢，是转们留着住人的。
  听奶奶说了，两个弟弟也都已经在你们那的村学里开了蒙，而且奶奶还说大弟弟读书很有天赋。那更不能耽误了他读书，村学的教育质量肯定不如县城的好。

  我到时候请王叔叔帮忙，请他出面，让两个弟弟去县城的云鹤书院读书。既然是读书的好料子，那现在就要把基础打扎实，以后咱们家也能出两个读书人，好好培养不说升官发财，读个秀才出来肯定没问题的。”
  赵妮一席话，让赵柳儿泪流满面。
  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侄女，不仅给自己夫君找了个这么好的差事，就连她和两个儿子都考虑得如此周到。
  看着哭成泪人的媳妇儿，刘铮心里也被赵妮塞满了棉花，软绵绵的，很暖心。
  他拉着赵柳儿的手，以及两个儿子也依偎在他们身边，站起身来，很郑重对赵妮说：“姑父，姑姑谢谢你！”
  赵妮慌忙起身，快步上前，和赵阳一起，在他们还没弯腰之前，挽着赵柳儿的胳膊。
  “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那么多见外的话。而且，姑父咱们都是相互，我们铺子需要您这样的人才坐镇，我现在又是正缺人的时候，有姑姑和姑父全心全意的帮我，我还得谢谢你们呢！”
  都能听出来赵妮这是在宽慰他们夫妻俩的话。
  杨氏眼睛里也氤氲着泪水，她笑着拉过赵妮的手，“她们谢你也是应该的，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你给了她们这个机会。哎，咱们老赵家有这这么个能干的丫头，是我们的福气啊。”
  杨氏的话说得在理，沈大花第一个就赞成。
  “那可不，十里八村哪一个不羡慕我们老赵家有个这么能干的孩子。我现在回娘家，可有面儿了呢。”
  说着沈大花还挺起胸脯一脸的骄傲。
  赵大山和王云自然是一脸的骄傲，但也知道谦虚。
  她笑着拉赵柳儿坐下，“快坐下吧，都站着干嘛，孩子姑父也快坐下。咱们家小妮儿确实能干不假，但你们可都别夸她，到时候该骄傲了。而且咱们家孩子都很能干，我们小睿睿和小槿也都是能干的。”
  王云说着还都弄起了赵柳儿的两个儿子，“咱们家现在就你们会读书，以后还能去县城最有名的云鹤书院，可要好好读，以后考个秀才、考个状元回来。”
  王云将话题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转到了两个孩子身上，一下子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赵妮也松了一口气，杨氏笑着看她，赵妮狡黠一笑，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夸两个孩子以后去书院好好读书的时候，坐回了原位。
  刘睿是赵柳儿的大儿子，小儿子叫刘槿。
  两个孩子虽然不懂大人们议论的工作，但也知道，他们家因为赵妮姐姐的原因，过段时间就都要去县城生活了。
  爹娘以后在姐姐和赵松哥的铺子里上工，他和弟弟两人还能去碧云县最好的书院读书。
  刘睿拉着弟弟刘槿的手走到赵妮面前。
  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姐姐！”
  小刘槿也跟着说“谢谢姐姐。”
  赵妮听着小不点软糯糯的声音，心都快化了。
  她伸手在两个孩子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最后看着刘睿道：“跟个小大人一样，一板一眼的。”
  说着环视了屋里的众人，“不过可别看他年龄小，如今身上的这个书卷气是有点了。喜欢读书就好好读，能考个功名最好，要是不行咱们也不勉强，多读书、多识字、名事理。以后还能帮着你姐姐我开铺子。”
  赵妮故意逗他，刘睿抿嘴笑了起来。
  他说道：“我会好好读书的，我弟弟也是。”
  说着用手推了一下刘槿的后背。
  刘槿被哥哥轻推离着赵妮更近了一步，也小声说道：“我也会好好读书的。”
  屋里所有人都被两个小家伙给逗笑了。
  两个孩子也不好意思的跟着笑，然后手拉手又回了自己爹娘的身边。
  赵柳儿夫妻俩一人抱一个，看得赵妮都羡慕了。
  她不禁想着：两个儿子虽然好，但是两个姑娘更深得我心，以后我要两个闺女！
  赵柳儿今日虽然高兴，但也惦记着家里两个老人。
  于是她问刘铮：“我们都走了，爹娘在家持弄那么多地，会吃不消的吧。”
  刘铮深思片刻后，拉过她的手柔声道：“爹娘年龄大了，也该歇着了。如今我俩都能在县城上工，而且每个月的工钱小妮儿给我们开这么高，年底还有分红，咱家不种地了也能养得起这一大家子人。
  咱家这两个臭小子还能去县城最好的云鹤书院读书，等爹娘知道这个好消息，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家里的田地，咱们就佃出去，也学学那些地主老爷，每年收收租子，给爹娘留离家最近的那块地，种些蔬菜瓜果什么的，平时自家吃就成。
  等过些时日，咱们在县城站稳脚跟，到时候也买个小院子，就把爹娘都接过去。”
  赵柳儿听着夫君的安排，哪有不应的。
  一大家子人见家里唯一的女儿、妹妹、小姑满脸幸福的笑容，也都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赵柳儿看着自己爹娘，看着自己的哥哥嫂嫂，还有家里能干的侄女儿，侄儿们。
  再想到今后自家的造化，她一个没忍住，又掉起了金豆子。
  家里其余人自然又是一阵安慰。
  “这是大好事，小妹别哭了，伤身子。”
  “就是，现在全家人都越过越好，大家应该高兴才是。”
  “你就让她哭吧，她这是高兴呢。”
  不得不说，杨氏很懂自己的女儿。
  赵柳儿因为大家的安慰，又想到自己今日跟小孩一样，当着这么多人，哭了一次又一次，顿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好在杨氏替她解围。
  “快洗把脸去，桌上的都收拾收拾，这么晚了，收拾完了都回屋休息去。”
  杨氏一发话，全屋大大小小的人就都开始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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