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
陆北下了公交，熟门熟路绕到学校后门，那里有一棵歪脖子树，原本凹凸不平的树干，已经被踩的光滑平整，蚊子踩上去都能劈叉。
陆北站远了，一个爆发力十足的助跑，借力上了树，接着一跃而下，翻过学校两米多高的墙，稳稳落地。
他朝着自己的班级走去。
刚到楼下，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声已经打完，他赶到门口时，数学老师已经喊完起立，铺开了教案。
“滚出去，站到门口。”数学老师头也不抬。
班级里传来一阵哄笑。
陆北无所谓地转身，他贴墙站了五分钟，然后慢慢缩下身，变成半蹲的姿势。
掏出手机，陆北登陆了算学app。
数学，又叫做算术、算学。
他扫了一眼主界面，这个软件制作得非常简单，上面更新着历年来高中、大学的数学题，有难有易，分了无数关卡，整个app采用的是积分模式。
获取积分的方式除了通关以外，还有解题过程中是否采用了简便方法、更巧妙的算法等等，获取不同的积分。换言之，两人同时做对了一道题，但是a的方法比b的更巧妙，a则获得更高的积分。
app榜单上会显示全软件前十名的用户，至于其他排名的，可以通过定向搜索或者加好友的方式查看。
另外，不仅官方会发布一些难题、偏题和怪题，也有不少用户自己上传各种疑难杂题，重金悬赏题目答案的。
现在榜一异位，叫做“轩辕十四”，第二名目前是“夜阑听雨”。
“夜阑听雨”这个名字乍一看文绉绉的，透着一股文学的酸味，但是陆北回忆了一下原文，顿觉使用这个id的野心不小。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个id使用者想收复哪片河山？在这人的世界里又是铁马又是冰河，仿佛使用者的生活没有安宁，残酷而冷漠。
陆北唇角一弯，“夜阑听雨”之前排在第一，被他给超了。
这一天他的空间下留言倍增。
“学神，我搜罗了一个超级怪题，100元求破解。”
“为了能离学神更进一步，我决定改名轩辕十五。”
“十六。”
“十七。”
“……”
陆北下拉加载新的信息，那道“超级怪题”出现在了悬赏公告栏上，目前悬赏栏上仍然有十多道题出于无人能破解的状态。
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上课期间走廊空无一人，远远看去只有某个班的班主任在狗祟地拿望远镜偷看自己班的学生，没人注意到他。
陆北闲来无事，便把注意力放到了那道题上。
……
第三节课下课铃声响起。
陆北解完题，把手机揣兜里进了教室。
他个子高，老师们都认为他是差生又不爱学习，座位被分到了班级的最后一排。
此时以他桌子为中心，围了五六个高个子男生。
“北哥，你大清早跑哪去了？九指神尼早上来点名，发现你不在，估计跟几个科任打了招呼，不让你进门呢。”
九指神尼是他们的班主任，左手小指断了半截，想象力丰富的高中生都说她是hei道的大姐大，混过社会，被砍了才断了小半截指头，所以送她外号九指神尼。
其实陆北知道真正的答案，九指神尼的小指是砍猪脚的时候遭的殃。
“点名？高中三年，这是她第一次来点名，怎么回事儿。”陆北风轻云淡地坐回座位。
“她说明天班上要来一名转学生，午胡市师大附中的，传说中的天之骄子。你说，他来咱们‘污水处理厂’干什么？而且现在都高三了啊，他转过来不耽搁他自己吗。”
陆北昨晚没睡好，这时困意又来了，他长长打了个哈欠，“谁知道呢。”
“北哥，你怎么成天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睡眠质量太差了，要不去看看医生。”
陆北准备趴下去睡一觉，“没用。”
睡眠障碍困扰了他很多年，早看过医生了，医生开了很多药，但都对他不管用。
“嘿嘿，北哥……”
陆北一听，就知道这人肚子里开始冒坏水。
“要不要教教他咱们十三中的规矩？上学期来我们学校那帮会考的学生，tm的是个人都踩我们十三中，说咱们以后都是午胡市职业技术学校挖掘机专业的预备人才。学习好了不起？老子憋着火早想收拾这帮人了，干脆趁这个天之骄子来的时候，好好教教他规矩。”
陆北不感兴趣，“随便。”
他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是他确实打算考午胡市职业技术学校，不过不读挖掘机专业，随便读个工商管理吧。
他一发声，其他人顿时来了兴趣。
“北哥答应了啊，那咱们开始计划计划。”
“怎么整，米线还是面条？”
……
陆北很困，但是根本睡不着，这是一种精神折磨，好不容易熬到第四节课下课，陆北起身朝着食堂的方向走。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见来电显示，陆北的眉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
他从去食堂的大军中分流出来，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接起电话。
“寺叔。”陆北恭敬地喊了一句。
他听了一会儿寺叔说的话，然后道：“阮超那小子答应两天后还钱。我的伤？没什么大碍。”
陆北看了一眼早已结痂的伤口，“恩，吃了午饭就去校医室处理，会打破伤风。”
“不催了？”半晌，陆北讶异。
他沉默听了片刻，然后说，“寺叔，我没什么大碍，可以催债。……转学生？您怎么知道十三中会来转学生。”
“带看房子我没有经验，不知道该跟客人说什么。……行，您信任我的话，我就带看吧，周末什么时候？哪个小区？哪门哪号？”
跟寺叔通完电话，陆北收到消息。
幸福小区，2楼1号。
陆北蹙眉，不就是今天早上欠债人的隔壁么。
寺叔是午胡市郊区这里的地头蛇，什么生意都做，除了租房、套现、代还信用卡这些明面上的生意，还有见不得光的，比如包小姐，高li贷，追债，或者反催收之类的。
他的工作是帮寺叔追债，换言之，就是养的打手之一。
现在怎么把他换去搞租房业务了？
陆北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带人看房。
吃完午饭，他去了校医室。
陆北最怕来校医室，校医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对他特别亲切关照，陆北本是不亲人的性格，对这类型的特别吃不消。
“北北，打球受伤了？”女校医身材丰满，朝陆北吹气。
“不是打球。”陆北别开脸，躲着刺鼻的香水味。
女校医勾起殷红的唇角，“不好意思了？”
他不是不好意思，他只是不喜欢浓烈的香水和油腻丰腴的大红唇。
女校医帮他消毒、擦药，慢条斯理弄了一个小时，下午快上学了才弄完。
他收回左手，扯下袖子，遮住修长有力的左臂。
女校医笑道：“遮着对伤口不好哦，是不是担心被女朋友看见，吓着人家啊？”
陆北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女朋友。”
女校医眼里笑意更盛，“骗人的吧，北北是十三中校草，女人缘那么好。”
陆北知道她在套话，没接茬。
“呵呵，”女校医也不恼，她说：“对了，听说十三中要来转学生了，还是从师大附中转过来的，在校成绩相当优异，也不知道他脑子哪根筋不对，转来这里。”
陆北穿上校服外套，他个子高，看人时会习惯地垂着视线，漫不经心地说：“不管是什么目的转过来，他待不了多久就会想回以前的温室里去。”
女校医的眼睛粘着陆北，挪不开眼，她笑道，“说的也是，这里……可是午胡市最乱最脏的地方。”
下午，陆北也感觉到任课老师们对新转学生的期待，苦口婆心叮嘱他们珍惜少年时光，多向师大附中转来的天之骄子好好学习。
看来不仅是学生们，连老师们也或多或少受到转学生的影响。
这到底是一名怎样的天仙儿，让整个校园都在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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