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日之夕矣（三）

　　“快，快到家里去！”柯勇开心的拉上木真便要往自家的毡房走。
　　“我还有两位朋友在等我。”木真犹豫到。
　　“一起，都叫上，舅父定要好生招待你们。”柯勇说这话便跟着木真去见了李显和秦树。
　　一进毡房，秦树刚刚没追到的身穿明黄色衣饰的少女正在屋内，柯勇高兴的说：“来，卓儿，见过你表哥。”
　　几人匆匆打过招呼，柯卓摆好酥油茶便出去了。李显看着如此美人在自己身前晃了几下，就不见了，内心很是有些遗憾。
　　“你啊爹出事之后，我还特意去红颜部落寻你和你啊娘，但到时，已经没人知道你们的下落了。”柯勇开心的看着木真说道。
　　“啊娘说，啊爹生前曾说过，若遭遇不测，让他去寻李叔叔，所以啊娘便没带我和合儿回橙吉来。”木真答道。
　　“现在来也是好的，我刚刚看你的身手，知道你李叔叔定然是把你教的很好。”柯勇笑着说。
　　“柯伯伯，木真这一身功夫可不是我啊爹教的，他偷奸耍滑、绑人的手艺才是我啊爹教的呢。”李显边喝酥油茶，边笑着说道。
　　“你们淀烈部落的事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儿的，没有你啊爹的授意，有人敢教他本事吗？”李显本想反驳说，我们淀烈的功夫本就是凭本事学的，但又觉得反驳了也没多大意思，还不如让人误会着，便没有在说话。
　　秦树此刻已把这毡房内的布置瞧了个仔细，面脸堆笑的说：“这毡房是柯伯伯的女儿打理的吧，处处透着精致。”
　　“哎，卓儿被我和她啊娘惯坏了，脾气差的很，不过治家倒是可以的。”柯勇笑着回道，李显听到这儿，突然灵机一动一动，问道：“柯伯伯，这卓儿姑娘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这个问题倒是把柯勇问住了，他虽然疼爱女儿，但却从未问过她这个，这一来，橙吉部落的姑娘从来不愁嫁，二来，他总觉得柯卓还小，还可以在等两娘，不过今年，他倒是有些急了。想了想说：“这前两年我和她啊娘总是劝她说在等两年，怕她年纪尚小便去给人做妻子，应付不过来，想必她听进去了。”
　　“那柯伯伯今年可要好生劝一下了，在等两年，好儿郎怕是没这么多了。”李显看着秦树笑了笑说道。
　　饱餐一顿之后，木真便告辞了，李显是来抢亲的，直接住到橙吉部落的毡房里不是很合适，木真又不想抛弃朋友，便拒绝了柯勇的盛情邀请，依旧住回了自己的帐篷。
　　第二日，柯卓又甩掉了李显不说，还把绿西部落的漆白从马上打了下来，虽然这其中大有漆白怜香惜玉的意思，但柯卓的本事也比寻常的草原姑娘要厉害些。
　　“你能追上的，为何不追呢？”木真看着垂头丧气的李显问道。
　　“这。。人家姑娘死命跑，意思这么明显了，我在不识趣的追上去，抢到手了，心里也不爽。”李显回道。
　　“如此说，这个漆白倒是有点儿意思哈，明明能抢走，就是不动手，怕也是你这个想法吧？”秦树笑了笑说道。
　　“你怎么回事，不是来抢亲的吗？你这几日都抢了些什么？”李显完全没理秦树的话，自顾自的问道。
　　“这没抢的人多了去了，你身边这位，只昨日露了一手，那边黄塔的乌扎连场都没上过，你说多奇怪。”秦树很是疑惑的看着远处的乌扎问道。
　　“他说来了橙吉看了看才知道，还是你妹妹好一点。”木真很是淡定的回道。
　　“你怎么知道的？”秦树一脸惊讶的问道。
　　“今儿上午你们去看姑娘的时候，他过来和我聊了两句。”
　　“你们还能聊？你们不是仇人吗？”李显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们算半个朋友。”木真淡淡的回道。
　　“确实算半个朋友。”秦树点头说道，然后略带担心的说：“我看这个漆白的耐心怕是要被磨完了，明天这柯卓姑娘怕就跑不了了？”
　　两人看着不远处，刚刚从草地上站起来的漆白，没有回话。
　　经过这几日的抢亲，这位绿西部落首领的儿子，当真是丢了大脸了，先是到的第一天就被柯卓甩在了后面，然后又被木真摔下了马，今儿，更是直接被柯卓撂倒在马下，看热闹的人都笑着说：“这啊爹在橙吉抢不到姑娘，儿子也不行。”
　　子那日和绿西部落几个战士打过一架后，人们见到木真都恭敬了几分，这就是这片草原上的规矩，弱肉强食，无论你是谁。
　　“卓儿？”这日晚间，柯勇专门来找柯卓。
　　“啊爹，您找卓儿有事吗？”柯卓放下手中的马鞭问道。
　　“你今日把漆白摔下马了？”柯勇问道。
　　“是。”柯卓回答的很干脆。
　　“啊爹知道你不喜欢漆白，那就从要抢你的人里面赶紧挑一个，你这样几次三番的不给漆白面子，小心他气急了，直接把你抢走。”
　　“哼～就凭他？”柯卓很是不屑的回道。
　　“你别看他这几日总是吃瘪，好像很弱的样子，那还不是因为你是女儿家。”
　　“木真不是女儿家，他也打不过啊？”
　　“真儿，那功夫，在草原上有几个人能打过他。”柯勇说道。
　　“啊爹，这抢亲，只能男人抢女人吗？我可以去抢男人吗？”柯卓如此冷不丁的问道，柯勇倒是吓了一跳，镇定了一下，反问道：“怎么，卓儿有喜欢的人了？”
　　“嗯。”柯卓也不避讳，直接说道：“我看木真就很好，功夫好，人也好。”
　　这个答案柯卓并没有想到，这几日来橙吉抢亲的人，他大多都看了，姑娘们最喜欢的莫过乌扎和秦树，这两个不仅长得好，家世也好，这之后，他自己觉得李显也不错，虽嘴贫了一点儿，但到底是个有本事的孩子。
　　柯卓在草原上出现了五日，只漆白和李显并一些其他的子弟追过她，柯勇原以为，她是看上了乌扎或秦树中的一个，却没想到，她竟看上了自己的表兄。柯勇语重心长的说道：“真儿是个好孩子，咱们两家又连着亲，想来你姑姑日后定会待你好的，但红颜部落已经被灭了，虽说现在有几户人家已经脱离黄塔和蓝赤聚到一起放牧了，但毕竟没有首领，且没什么势力，你若真嫁过去了，这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凭他木真现在的本事，什么样的钱财他挣不到。”柯卓回话道。
　　这句话，柯勇却没办法反驳，且不说昨日七八个绿西部落的战士不能把木真怎么样，就是在添上个七八个，也未见得是他的对手，淀烈部落在草原上的生意，他这些时日也听说了一些，这其中，人们最爱说的，就是这木真和李显的本事，都说他们小小年纪，便办事牢靠，就凭这些，木真也能给柯卓一个美好的生活，他看了看柯卓说道：“我给你问问，我以前听人说，木真他啊爹给他定过一门亲，看是不是因为这个，他才没抢亲的。”
　　“不用啊爹问了，我自己去问。”柯卓听完柯勇的话，起身说道。
　　柯勇见女儿穿上外袍就向外走去，竟然没有一丝要拦的意思，草原儿女，要的就是这个魄力，此刻他还是有些开心的。
　　“呦，柯伯伯找木真有事吗？”李显看到柯卓，笑着问道。
　　“不是我啊爹，是我找木真有事。”柯卓回道，此刻木真正在喂马，自然也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便回头问道：“什么事？”
　　“你是因为之前定过亲，才没有抢亲的吗？”柯卓毫不迟疑的问道。这个问题问出口，柯卓的来意已经很明显了，秦树绕有兴致的看着木真，很是觉得好玩，李显则吃惊的张开了嘴，很是想不明白柯卓看上木真什么了。
　　“是。”木真斩钉截铁的回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啊爹去世、红颜部落被剿灭的消息，整个草原都知道了，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还会等你吗？”柯卓淡定的问道，秦树明显对柯卓的话很是赞同，不住的点头。
　　“她会的。”木真说完，转过头去继续喂马。
　　“那你最好能证明她是会的，别最后，你等了人家一辈子，人家早已儿孙满堂了。”柯卓说完话，转身就走了。
　　李显到觉得此刻如此潇洒的柯卓很是让人欣赏。
　　“我说木真，你跟人家姑娘定亲时，才不过九岁，这都快十年了，你不打算去看看吗？”秦树的话，倒是让木真正在喂马的手停了下来。
　　“我如今还盖不起一座毡房，也没攒够聘礼。”木真略有所思的说道。
　　“啊真，你家的事想必人家早听说了，若真还想把姑娘嫁给你，不会在乎这一点子聘礼的。”秦树看着有些落寞的木真的背影说道。
　　木真几乎一夜为眠，第二日一早便问李显道：“你还抢亲吗？不抢的话，我就去紫翁了。”李显看着木真抖了抖身上的土说道：“看来想通了，秦树说，今日漆白要把柯姑娘抢走，我们看看他猜的对不对，明早我陪你去紫翁。”
　　“好！”木真说着话，起身去喂马了。
　　“昨晚上吃了那么多，这几匹马怕是要被你撑死了。”李显一脸无奈的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眼见着漆白冲着刚出门的柯卓追了上去，柯卓打马就跑，草原上所有的人此刻都在看热闹。
　　今日的漆白与前几日很是不同，眼睛了多了些愤恨，直冲着柯卓奔去，丝毫没有要让的意思，他胯下的马也一改往日的慵懒，速度明显快了起来，没一会儿，便追到了柯卓跟前，他邪魅一笑，一只手抓住了柯卓的肩膀，柯卓奋力挣脱，见情势不妙，掉转马头，便冲着木真和李显冲了过来。
　　李显看了看木真，本能的想要向后退，柯卓则大喊道：“表兄，表妹不想嫁给这个登徒子，你不帮帮表妹吗？”
　　这抢亲的规矩，若被抢的姑娘家不同意，只要有族人能把抢亲的人从马上摔下来，这人便不能在抢这家姑娘了，这前几天，都是柯卓把人摔下来，因有些姑娘愿意用这样的方式试一试未来的夫婿，所以并不代表漆白此后便不能在抢柯卓了。
　　但若是木真此刻出手，若真把漆白从马背上摔下去，那按照规矩漆白便是不能在抢这家姑娘了，柯卓大喊着朝木真奔了过来，此时整片草原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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