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翅一桶

无论是平民百姓的生活如何，上层社会的日子总是一成不变的。流水的宴会，铁打的成员，杯筹交错之间的嬉笑和对那些底层人士的不屑。

        无论哥谭这个城市在外人的眼中如何，他的成员却永远是爱着这个城市的，他的堕落，他的辉煌，他的穷苦，他的富裕，还有——

        “今天的韦恩，总感觉比往日精神了很多呢。”端着酒杯的小姐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闺房秘话，“感觉他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若不是每个定性，做韦恩夫人一定是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情。”

        “就算他花成了这样，”她的闺蜜嬉笑道，“不也还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想要给他那三个孩子当妈么——不过又不是亲生的，虽然同样享有继承权，但以后有了孩子，那些养子们肯定没得看。”

        说着说着，他们又笑成了一团。

        布鲁斯·韦恩端着酒杯，难得一个人参加这种宴会：“女伴？”他对着身侧调笑自己难得一个人来参加宴会的同伴们笑道，“得了吧，我又不是纽约的那个斯塔克，还需要靠着女人来证明自己——难道还有人能够拒绝又高又帅的韦恩？”

        他说着，故作姿态的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顺手从身侧的桌子上端起一杯酒——他可不是蝙蝠侠，更何况英灵是不会发胖的——抿了一口：“相信我，女士们都喜欢比自己高的帅哥，而不是比自己矮的。”

        听到这样不着调的笑话，男人们哈哈的笑了起来，带着身侧的女士颇为赞同的附和，无形之中成为了宴会的焦点——韦恩和斯塔克的不对付，也不是一两日了。

        正说着，不远处的门口不知发生了什么，原本徜徉着音乐的宴会忽然吵闹了起来，人群开始涌动，杂乱却有序的自门口让出了一条直通布鲁斯·韦恩的道路。

        执杯的韦恩老爷最开始并未注意到这点，直至他身侧的朋友好似看到了什么，盯着他的背后惊呼出了声，他才挂着笑转身，打算看看是什么热闹，让这些人忽然闹了起来。

        然而入目的场景，令他就这样僵在了原地。

        “父亲，是我。”站在人群中的红发少年垂着头，“我回来了。”

        “天哪！”布鲁斯手中的高脚杯坠落在地，“天呐！”他好像只会说着一个词了，来回反复的重复着这个词，“我的天哪——”一遍又一遍，不可置信又满是欣喜，“——杰森，是你么杰森？”

        他向前两步，又如同怕眼前是虚幻的海市蜃楼，唯恐自己惊动了这场美丽的假象：“杰森，我以为……你不是……天呐……”

        “我回来了，父亲。”少年垂着头，“我知道我不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儿子，但——”

        “你怎么这么想！”布鲁斯几乎是惊恐的打断了他，“这太愚蠢了，这太荒谬了，不杰森，我不是在说你，我是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也顾不得绕路，昂贵的皮鞋踩着地上的玻璃渣，急慌慌的走到了那个红发少年面前。

        “因为，我不是黑发蓝眼？”韦恩的第二个养子声音怯怯的，“父亲，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我可以染发，我可以带上蓝色的美瞳——”

        “杰森！”布鲁斯再一次截断了他的话，“我收养你，从来不是为了这些。”韦恩老爷脸上的笑意在这个令人惊喜又惊吓的夜晚，消散在了黑夜中。他第一次在宴会中皱起眉头，神色堪称严厉：“你从来都只是你，杰森。”

        “我收养你，不是因为我在寻找一个代替品，而是因为我爱你。”

        他这样说道：“我希望你成为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我决定收养你，提供给你一切我能提供的东西，让你，帮你，成为那个更好的人——杰森，我收养你，是因为我爱你——决定收养你的那天，我的快乐远比韦恩集团收货一个大的并购案，更令我喜悦，杰森。”

        这话显然打动了那个男孩儿：“我也想你了——”红发的男孩儿小步上前，张开了手臂，“这么多年我在外面，一直都很想你——我爱你，父亲。”

        布鲁斯·韦恩蹲下身，他脸上带着笑，同样张开怀抱接住了那个扑向他的少年，以一种在外人看来处于弱势的姿态，任由对方将自己抱了满怀：“杰森……”

        “嗯。”长于犯罪巷的少年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弱很多，这三年的时光好似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

        “我也想你，”哥谭的花花公子脸上笑容远比往日更为真挚，“我大概从未告诉过你，你从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你不必成为任何人，也没有人能够取代你——无论时光如何变化，你永远是我骄傲的那个杰森。”

        他这样说着，抬手在杰森的背上轻轻拍了一拍，像是哄孩子一般：“是我不够优秀，没能留住你，杰森。”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是谢谢你，愿意纵容我这个不成器的父亲，给我一个家。”布鲁斯说着，手指在杰森衣角上划过，将那不知何时贴在他衣角的窃听器握于手中，“这是布鲁斯·韦恩一直想要告诉你的，杰森——我爱你。”

        ——十二个小时前——

        “所以，你把我召唤出来就是为了这个？”了解完前因后果之后，靠在沙发上的布鲁西硬生生将只有几十美刀的破沙发坐出了几百万美金镶钻配金王位的感觉，“不过就是一场小小的宴会而已，不过你们这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真的是有辱韦恩的名望——”

        他拖长尾音，视线扫过带着多米诺面具的夜翼和红罗宾，跃跃欲试：“怎么样，要不要抛弃你们的养父，跟着papa过日子？别的不说，比起连工资都不给你们发的老蝙蝠，papa给你们造别墅建基金会甚至管你们养老这点还是能做到的。”

        英灵杰森一巴掌排在自己脸上，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极度不忍直视的模样。

        红罗宾诧异：“你知道我们是谁？”这人的设定难道不是哥谭王子，娱乐媒体的头号宠儿布鲁斯·韦恩的凝合体么？百姓将布鲁西和蝙蝠侠当做两个人，那为什么布鲁西会一眼认出来他们是谁？

        “我最聪明的三儿子提姆和韦恩家最甜的理查德~”他无视了夜翼打哆嗦的动作，“哦，宝贝儿，你们不会以为带着个面具，当爹的就会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吧？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血脉关系，但是你们永远是我最爱的儿子啊。”

        这次，连红罗宾都没忍住，向后退了半步。

        布鲁西对此视而不见，甚至主动找到了他们如此作态的理由：“一定是那个脏兮兮的老蝙蝠带坏了你们，明明刚开始papa的甜心还会因为担忧我不陪你吃饭而去问阿福是不是我不喜欢你呢。提姆甚至还会跟在papa身边，把我当偶像一样疯狂崇拜呢。”

        不知为何，眼前布鲁西狂骂蝙蝠侠的景象，让人感觉有些眼熟。但红罗宾和夜翼已经无暇顾及这样的熟悉感，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始疯狂搓胳膊，试图压下自己冒出的鸡皮疙瘩——无他，只要一想到眼前的人是蝙蝠侠……

        放过他们吧，他们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如果一个父亲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一眼认出来，”布鲁西钢蓝的眸子温和的落在了夜翼身上，“那么做父亲的就太失败了，这样的父亲是不合格的，不要就不要了——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人爱你们的。”

        很感动，但是如果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同样也是那个沉默寡言，一堆备案的老蝙蝠就更好了。

        “虽然在大众眼中，我只是韦恩，但英灵是超越奇迹的存在。”或许是看自己的养子们太过疑惑，布鲁西解释道，“是的，我知道布鲁斯·韦恩同样也是蝙蝠侠，但是他是蝙蝠侠和我拒绝承认他，没什么必要联系吧。”

        “所以，你们看到了，”英灵杰森一脸生无可恋的打断了布鲁西爱的告白，“布鲁西就是这么个性格，习惯就好了。”他这样说着，表情却暴露了他的心情，“别的不说，想想看把他放在老蝙蝠面前，该是多么愉悦的事情啊。”

        ……狠还是你二代罗宾狠，不愧是打小就和蝙蝠车过不去的狼灭！

        不约而同的，夜翼和红罗宾的思维达到了极端一致，并且决定自此后之后能不惹自己的弟弟/哥哥，就不要去惹自己的弟弟/哥哥了——连自己都不放过的狼灭，还是留着给老蝙蝠去收拾吧。

        英灵杰森才不在乎这两个人类在想什么呢，他侧身对着布鲁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所以明天你开着宝具先这个世界的韦恩一步去参加聚会，这样红头罩的令咒，就可以消耗掉了。”

        “你真打算这样做？”布鲁西还是那副笑嘻嘻，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嘴里的话却是截然相反的意思，“很好的机会吧，让他知道其实你也是爱他的。”

        “这话你应该和红头罩说去，”英灵杰森不以为意，“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命令我去见布鲁斯，不过是因为那个胆小鬼在害怕。况且这话要说他自己说去，让一个死人对着活人说这话，除却让那个老蝙蝠更心生警惕，我看不到任何益处。”

        夜翼沉默了，红罗宾亦是如此。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撮合他俩复合——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英灵杰森抓了抓头发，“你来当韦恩，我来当陶德，等尘埃落定之后，呵，看他们怎么办。”

        “这样啊，”布鲁西看着杰森的神色纵容，“那我听你的。”他轻易地说出了蝙蝠侠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话，“你明天，想要怎么做呢？”

        布鲁西抬手，抚摸着杰森红色的头发：“无论你想要怎么做，我都会陪着你的，杰森。”他停顿了一下，“你是我的儿子，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一直都会是。”

        谢谢你，交给我了如何去做一个父亲，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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