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绮罗楼谈话
霍府里纷纷攘攘，外院的下人们各自收拾行李，小声叨咕着去处“前阵子采买，见西街李家收婢女呢，不知道这会还缺不缺。”
“哎，我是老了，干不动了。这些年给儿子在乡下也置了地娶了妻，够过活就行了。”
“还是你福气好，我们家那个不争气的，还没说上个媳妇儿，这下子活计也丢了。不知道去哪过活呢！”
“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管好自己，就阿弥陀佛了，哎！”
这一口气，引发了一屋子的连锁反应，丫头妈妈们看着自己的行李包袱，纷纷叹气不止。
这边，羡仙阁里头，丫头妈妈们就精彩多了。
小玉不住的哭“济林少爷自己说我捡药材细心要留我去药房帮忙的，何时我勾引他了？
连个分说的空儿都不给，这就要急匆匆的赶我出去，叫我怎么活人啊！”
小丫头们，坐在小玉身边陪着她抹泪，哭哭自己的迷茫和恐慌。
老妈妈们倒是气定神闲，看着丫头们抹泪，鄙夷一笑转过头去，喝茶，打牌，哼小曲儿样样不落。
她们在等，等着薛姨娘在夫人那里的气消了，好去搅和个天翻地覆。
王元霜的洛蔷院里，本就没几个人，现也只留下了苏妈妈和两个负责洒扫的妈妈。
王元霜呆坐在窗边，看着空荡荡的天，许久了，没有一只鸟儿飞过。
但她的心早已到了千里之外，她从未像今天这般想念过儿子。
原本人多的时候还得掩饰些，端着主母的气量和风度，不敢提不敢说，现在四下里空无一人，她终于可以做回一个母亲了。
眼泪又落了几滴，脸上再也端不住风度，呜呜的哭了。
站在门外的苏妈妈也不住的抹着眼泪，她知道小姐这些天太累了，心里更是压着百斤巨石，如今哭哭也好，哭过了就放下了。
下人们四散而去，霍菡希这里换上特意挑选的素净打扮，主仆两人租了马车往绮罗楼去。
大街上喧嚷之声不绝于耳，霍菡希的马车悄悄进了绮罗楼后院外。
泉儿匆忙跳下马车搀扶霍菡希下车，早有小二等在了院中，上前招呼“贵客楼上请，左手第一间便是。”
霍菡希仔细打量了一圈院子，原本这里早该声色俱全，今日却如此安静，想必是楼上那位神秘人的手笔。她定了定心神，端足了气势上了楼梯。
到了房门口，泉儿试探着扣了门，一男声从屋内传出“进来说话吧！”
霍菡希心里打了鼓：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疑惑着缓缓推开了房门。
房内慕白良悠闲的品着茶，淡淡茶香环绕着整个房间。
慕白良看着眼前的主仆俩，缓缓开口“二位落座吧，不必拘礼。”
泉儿惊诧的看着眼前身着添加纹饰的男子，不正式此前在内宫见过的那个王爷吗？顿时谨小慎微起来，怯懦懦的说“泉儿不敢，一旁站着就是了。”
霍菡希倒是气定神闲，前不久在宫里庆湳王才帮自己往牢里递过东西。
直接了当的说“纸条可是王爷留的？”“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慕白良合上茶杯，指着桌上的糕点客套说：“姑娘坐下咱们慢慢聊，本王所知定知无不言。”
“家父身亡，太过突然，家人心中皆有不解之处。还请王爷说的详尽些，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霍菡希将心中所想一骨碌都说了出来，面上也再难难掩饰内心的激动。
慕白良这头也开始故作高深起来，深沉的说“宫里一切皆是我皇兄做主，他又与父皇感情深厚，自太医院里搜出发霉腐烂的草药，他便认定了是你父亲要杀父皇。
当即就决定将他下狱，等候时机处斩。本来要公开斩杀，是我求了皇兄说毕竟太医令也为皇室尽心尽力多年，还是为他留下些许颜面为好。
才改为私下斩杀留了全尸，又将尸身送还至你家。但碍于皆是背着皇兄做的，肯定有不足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是他下令说斩杀我父亲的？”霍菡希强忍着泪水，呜咽着问。
“当时我就在现场，亲耳听见的，侍卫当时就出宫去了你家里拿人。”父亲被带走那日主母在院中大哭的样子又在霍菡希眼前浮现，眼泪终于决堤，泉儿站在后头，也偷偷的抹着眼泪。
慕白良看着眼前抹泪的两人，又缓缓补上了致命一击“不知姑娘在令尊身上有没有发现一封密函？”
慕白良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道“那是我冒死从宫中传令官那里得来的密旨，放在令尊身上。本指望姑娘能有所察觉，可左等右等也没见姑娘有所动作，怕姑娘杀父之仇无门以报，这才有了今日的会面。”
“他此刻贵为天子，我能有何动作，我的动作对他又能如何呢！”霍菡希表现的对慕白晏心如止水，可当真能视若无睹吗？
慕白良将她的表现全然收入眼底，又继续加码“霍姑娘当初是否收过一件嫁衣，但衣裳所秀并非天家纹饰？”
霍菡希大惊“你如何知道？”
“当时我日日与皇兄一起为父皇守灵，他的一举一动当然清楚。我还问他为何准备一件普通嫁衣，若是要迎娶心上人，大可请宫中尚服院织造凤袍。
他却敷衍说是给个庶女准备的，普通的便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皇兄所说的是你，后来还是听送东西的侍卫在宫里醉酒嚼舌根才知道姑娘你与我皇兄的过往。”
听完这一席话，霍菡希又气又恨，海誓山盟有何用？到底还是抵不过嫡庶的分别。原来自己在他心里终究只是玩乐而已。当初进宫问他嫁衣之事，还装的茫然无措。
霍菡希眼泪止不住的流，拳头也越攥越紧。
慕白良又接着说“本王今日来的目的有二，一是告诉姑娘真相，二是姑娘若有报仇之愿，本王一定鼎力相助。”
霍菡希不解的看向他，慕白良脸上瞬间添了一丝哀伤和愤恨“皇兄一直以来都是本王的榜样，但唯有太医令此事，本王不能与他苟同，就因为一些草药草草定罪不说，还如此慢待姑娘。实为人之所耻，不配顶天立地！所以，若是姑娘有求，本王必应。”
霍菡希此来，只是想知道父亲身故的真相，从未生过报仇的想法，毕竟感情不是东西说扔就可以扔了。
她抽出手帕匆匆拭去脸上的泪水缓缓开口“多谢王爷关心了，小女已知真相如何，从未动过报仇之念。”
霍菡希起身行礼“小女在这里谢过王爷了。”
慕白良勾着嘴角疑惑问道“姑娘当真不打算为父报仇？”
“家父生前常教导说平安就好，小女不愿违背父亲意愿，保我一家平安度日就罢了。”霍菡希淡淡的回话，也不愿意再与慕白晏多交集，再次恭恭敬敬的行礼，“小女愿王爷万安，今日就先退下了。”
“姑娘慢走，若哪日改了主意，庆湳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待霍菡希和泉儿退出房间，慕白良将茶杯重重的掷到了地上，“不识好歹的东西。”
主仆俩出了后门，便上了来时的马车，往家里去。泉儿刚想开口问，刚一和霍菡希视线相对，就被她捂住了嘴巴，“外头人多嘴杂，别多话。”
泉儿点点头，呜呜的回应。霍菡希这才放开手。一路上马车再没了声音，只有马蹄声哒哒，哒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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