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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平光


带着秦维桥过了山腰后,进到了神鹿广场。广场中间是一只麋鹿的青铜雕像,约有三米高,站在一个大石台上,蹄下青泥翻飞,状若疾驰,精神奕奕。

        雕像后面是一条风雨连廊,连接民俗馆的东西两个侧间。连廊后的过道中间顶上用钢化玻璃盖住,挡雨。底下中间是一个文物土坑,里面零散有一些土瓷碎片、裂帛和青铜器。

        带着秦维桥进到民俗馆里转了两圈,和他说一些自己小时候从爷爷那听来的故事,指着一些竹编老工艺品,说自己老家屋子里还留着几个,都是以前爷爷年轻时候编的。

        指着一辆老的纺织机说自己小时候还见到奶奶用过,但是后来因为年代实在太久远,最后被放到阁楼里,随着奶奶的离世也被付之一炬了。

        出了民俗馆,绕过一道影壁来到了醴泉台。用石板围着搭建起一个石炉,挡住落叶,上面长着一种常绿的青草,绿油油的。

        “你要不要尝尝,挺甜的?”李蔓走了半天,觉得有些口渴,舀了一瓢山泉水后问秦维桥要不要来点。这里的水有人定期消毒,倒也不怕有什么。

        秦维桥接过,喝了一口,是挺甜的。和后天放了蜜糖的甜不同,纯天然的山泉清甜。

        看到李蔓从顶上撤了两根草,打结后丢到水里,有些好奇,问:“这是什么?”

        “和山神爷爷讨水喝结的钱,这样喝了才不会闹肚子。我爷爷教我的!”李蔓丢下后回头对秦维桥说,拉着他走过乘风栈道,过了五德门,来到了花鸟园。

        “这里的鸟都被撤走了,以前夏天的时候这边放着许多花还有鸟的。还可以买鸟食喂给它们。”李蔓指着入口处的一个小木屋告诉他。

        花鸟园顶部有一排排五颜六色的花伞悬挂在上面,树上也绑了红丝带,被风一吹,花伞碰撞,发出一阵丝丝摩擦声,红绸飞舞。

        花鸟虽然被撤走了,但是鸟屋还在这,小花园里曲径通幽,深处放着一个秋千。

        “你坐上去,我推你。”李蔓玩心起来了,让秦维桥坐上去,手上使劲一出力,他的长脚抬起,一下子飞出一段距离,被重力又拉了回来,如此往复几次,李蔓乐得靠在秋千架上哈哈大笑。山间的风吹鼓了他的衣袍,带来他身上清冽的冷香。李蔓怕他感冒在他荡回来的时候,拉住秋千绳,让他停下来。

        秦维桥长腿落地,看着李蔓笑得开心,把她拉过来坐在腿上,轻轻晃动着秋千问她,“这么开心?要不要我推你?”

        “不要,待会还有更好玩的。我要留着去那里。”李蔓笑着摇摇头,蹭了一下他身前的衣服,亲了一下他侧脸,站起来把他拉走了。

        “是什么?”秦维桥看她好像有些迫不及待,被勾起了好奇心。

        “不告诉你,到了就知道了!”李蔓闭口不言,保持神秘感。

        然后秦维桥就被带到了一座吊桥前,人站上去还会晃动,底下是枯枝落叶,积了厚厚一层,四周是遮天蔽日的高大灌木丛,只有丝丝太阳光照射,显得异常清幽、冷迷。

        李蔓看了眼秦维桥,发誓要报刚才的一箭之仇。眼睛亮晶晶地,复而收敛起来,愁眉苦脸的,装模作样的说自己害怕,让他挽着自己慢慢走过去。

        秦维桥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默不作声,以静制动。轻轻点了点头。

        等他挽着她到桥中心的时候,她突然兴起说要给他拍几张写真照,让他站着别动,她退开几步,作势掏出手机要给他拍照,可是手机没掏出来,倒是转头对他狡黠一笑,狐狸似的,踩着吊桥左右摇晃了起来,他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晃了一下,抓住一边的扶手,稳住自己的身子。

        “维桥,你没事吧,等会,我过来接你!”桥的另一边传来她矫揉的声音,摇摇摆摆的踩着吊桥晃了过来,桥面一下子晃得更厉害了,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真的担心极了,又叫几声,可脚下却像缀着千斤重物似的,一步一步挪得及其缓慢,踩得吊桥左摇右摆,他只能抓着扶手稳住身形。

        “维桥,你等等我,我马上就过来了!”她的这个马上,就像要翻越万水千山似的,总也不见个人影。

        于是,他手指微微揉捏着太阳穴,脚上假意后退了两步,装作不堪其扰,一副要晕眩的样子,声音中也透露着一丝虚弱和惶恐,“蔓蔓,你快过来接我一下,晃得我头晕。”

        说完摇摇头,想要给自己一线清明,左手紧紧抓着扶手,右手从太阳穴上挪开,朝她伸出一只手,眼神期艾地看着她。

        李蔓看着秦维桥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担心真把人晃晕了,赶紧停住脚下的动作,踩着木桥‘噔噔噔’地跑过去,可是刚才她晃得太厉害了,桥摇摆的幅度有点大,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把扑进了他怀里,连忙抬起他的脸问他怎么样,想要把他牵出吊桥。

        谁料秦维桥却一反刚才的虚弱之态,右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还恶意捏了一下,“又调皮。”

        “你骗我!”李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想要挣开却为时已晚,被人牢牢抓在手里,接着她就看见秦维桥对她扬起一抹歉意的微笑,危险又迷人。

        然后脚下动了起来,吊桥又开始大弧度晃动了起来,比她之前踩的时候用了更大的力气,桥面飞动着好像要把人甩出去。李蔓从来没这样过,眼前的景物飞快晃动着,从眼前略过又回来,恍惚中有坐过山车失重的感觉,快速攀升又下落,心口狂跳,舌苔发苦。

        李蔓看着头晕,觉得眼前的人也变得忽远忽近的,害怕地闭上眼睛,死死搂着他的腰,埋首不看。

        “维桥,慢点,我头晕……”李蔓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说着,秦维桥看她真的害怕,知道她以前没这么剧烈的晃动过,歉意漫上心间,暗地里恼自己过分了。停下脚下的动作,稳住不断摇摆起伏的吊桥。

        抱着她走出吊桥,坐在桥头的长椅上,用手轻柔的帮她揉着太阳穴,声音低柔,“吓到了?”

        “有点。”李蔓低着头,声音细弱,环住他脖颈,“以前没这么晃过。”

        “你啊你,偷鸡不成蚀把米,该说你什么好。”秦维桥无奈,胆子小,主意大,小脑袋瓜子里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主意,害人害己。认命帮她揉着,缓解晕眩感。

        “我是想着你以前肯定没玩过,就想也欺负你一下的,谁让你刚才在亭子里那样的……”越说到后面越心虚,最后干脆不说了,呜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就为这个?”秦维桥无语凝噎,有些好笑,认真给她道歉,“下次不会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调皮!”

        “我错了,我下次还敢!”李蔓低低哼着,蚊呐一样。

        “嗯?”秦维桥没听清,追问了一遍。

        “我说我下次不会这样了!我保证!”她忘了他演技有多好,顶多下次跑远点,不会被他骗了,哼!

        “嗯,知道就好,量力而为。”

        等李蔓精神恢复后,两人沿着山间小道一路顺利地爬到了山顶,路上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山上树木葱郁,林子格外清幽,有淡淡的松子香,李蔓深呼吸一口气,牵着秦维桥跑到了一出开阔地带,指点江山,气吞万里。

        “看到左边那一排排红房子了么,那是我们高中,我之前就是那毕业的。”秦维桥顺着她的手指,视线延伸出去,看到远处一片红色的房顶,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但是胜在面积大,在一片黑白中异常显眼。

        “看到红房子前面那一排小房子了么,昨天晚上我们就是在那里吃的饭。”

        “那是我们来的时候经过的广场,还有小阁楼……哦,对,那是刚才我们上船的老码头……”其实并看不太真切,只有个大概模糊的轮廓,但是她认真的一点点给他指出来,他又慢慢想起来早上的时候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听到的每一个声音,一点点勾勒出平凡市井生活中自己和她穿梭其中的身影。

        “那以前有个游乐园的,可是后来因为地段好,就盖了房子,现在一室难求……西边那块以前只是个小池塘的,可是后来城区扩建,大家反映说绿化不好,就把小池塘扩修了,变成现在的一片湖泊,慢慢变成了公园……再往前,那里有一片展览馆,以前有什么大活动都会在那里办。那有一片的草坪和生活休闲场地,平时休息的时候就去那里露营……”

        秦维桥又顺着她的指引,目光一点点落在她指着的地方,这座城市到处都有她成长过程中留下的痕迹。

        她会在清晨的时候从城市一角醒来,吃着父母精心为她准备的早餐,然后和朋友开心的出门完成自己一天的求学之旅。晚上回家的时候或许会和家人撒娇,说着自己在学校里的事情,或许是又认识了新朋友,或许是遇到了难题,又或许是比赛得了奖,生动鲜明,璀璨夺目。

        休息的时候呼朋唤友的出去玩,城市的角落里,有她走街串巷的时候留下的笑声,可能也有她恶作剧后面对朋友的讨饶声,亦或者是她不小心剐蹭到了的委屈哭声……

        听着她从自己小时候一点点说到自己高中毕业,脑海里勾磨出一个小李蔓,摇摇晃晃地一点点慢慢长大,渐渐变成他眼前这个明眸善睐、言笑晏晏的李蔓——他的李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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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下山后,古城区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商铺林立,游人交织,嘈杂纷乱。

        李蔓闹中取静,带着秦维桥去了江边的餐馆,点了一桌特色菜让他多吃点。餐馆隔音效果很不错,街巷中游人的声音一点点远离。耳中除了店里面放着的舒缓乐声,只有江水缓缓流动的声音,以及游船中船夫传来的号子声、摇橹声。

        两人坐在窗边的位置,看着上一艘游船慢慢滑过,服务员拿了一坛米酒过来,李蔓揭开坛盖,米香和着酒曲香扑鼻而来,李蔓吸吸鼻子,是记忆里的香甜味,馋虫被勾了起来。

        给对面的人倒了一杯,“你尝尝,这是我们这边特有的米酒,很醇而且不醉人,香的。”

        秦维桥尝了一口,糯米的清香发酵过后带来的清纯味道一下子捕获了味蕾,甘甜爽口,异常解渴。

        “是挺好喝的。”秦维桥笑了一下,和她小小碰着杯。

        “我爷爷也会酿酒,等我回去的时候偷偷从他酒坛子里带一点出来,给你尝尝。有市无价的哦。”李蔓悄悄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好像真的怕被人听到。

        “蔓蔓,飞机上不让带酒水的。”秦维桥提醒她。

        “对啊,我忘了。”李蔓拍拍脑门,想了一下,眼神亮晶晶的,“那我待会回趟家,我爷爷平时有午休的习惯,我去给你打一壶过来,悄悄的,他不知道。”

        “蔓蔓,我想留着以后光明正大的去喝。”秦维桥看了她一眼,慢慢喝了一口杯中的米酒,和煦地说着。

        “……那行吧。”李蔓看着他,强自镇定地坐下来,夹了一口菜吃下。

        饭后,李蔓走了一个上午,觉得脚有些酸,坐在窗边有些舍不得走,秦维桥过去本来想背她的,但是她一直在摇着脑袋,最后揽着她起身,抄了条近路的小巷子回到主街上打了辆车,“我先送你回去,明天再一起回m市。”

        “不要,晚上我还要带你去看夜景。嗯,去你那,我休息一会,然后晚上再出门,可不可以啊?”李蔓抓着他胳膊来回晃着,撒娇。

        “行不行啊?”李蔓见他没反应,又晃了一下。

        最后秦维桥点了点头,李蔓当即就让师傅改了道,去他下榻的地方。

        到了酒店后李蔓把外套脱掉,一下钻进了被窝了,蹭了蹭枕头,好像是他昨晚睡过的,有他身上清冽的冷香。意识到自己在干嘛之后,她脸蓦的一下红了,把枕头挪开,换了另外一个,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

        秦维桥出来的时候看到她一系列动作,默默走过去,把她的脚从被子里捞出来,轻轻揉捏着。

        手上的动作不疾不徐,温和有力,李蔓觉得自己的小腿肚从一开始的酸软慢慢放松了下来,动了动脚,从被子里探出头,声音柔软,“维桥,可以了,已经不酸了。你呢,要不要我帮你也揉一揉?”

        “我没事,你快睡吧,晚上我叫你。”

        “嗯,可是我睡不着,你陪我。”

        “好。”秦维桥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室内顿时昏暗一片,他慢慢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躺上去,揽过她温暖柔软的身子,低头亲了一口她的额头,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秦维桥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一颗心酸酸涨涨,像泡在酒里一样,醉得厉害,一点点软化开。但是头脑却清醒着,想,自己总算是和她又有了一个美好的生日回忆。虽然晚了许多年,但是以后他们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日子,直到白头迟暮,生命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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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秦维桥把李蔓叫醒后,两人洗漱一番,去外面餐馆吃过饭后,趁着夜色去了江边。

        晚上的古城区比白天的时候更热闹,散客和跟团游客,络绎不绝。想着明天要回去了,去了早上还没开门的店面买了几包手工拔丝奶糖。

        “怎么样,甜不甜?”李蔓开了一包后,拿出一小包撕开纸质糖纸递给秦维桥问他味道。

        “很甜,但是好像有点太甜了。”有点腻。

        “有么?”李蔓从小吃到大,自然没什么感觉,但是秦维桥乍然尝试,觉得甜到嘴里的腔肉丝丝缕缕的都绞在了一起

        “不是说去江边么,走吧。”秦维桥接过她手上的糖,提到右手上,左手牵过她的手,带着她穿过热闹、灯火通明的街巷,循着记忆中的道路往江边走去。

        老码头上船一侧没有铺设行人通道,因此有一段路是仅供游船经过的。

        李蔓带着秦维桥走上跳岩,脚下的江水顺着岩石间隙流淌,因为有个小落差,坠落的时候打起白色的浪花和泡沫,她从小就看着头晕,因此不敢往脚下看,生怕自己踩空,失足掉进水里,只盯着黑色的岩石看,好在底下有灯光,看得很清楚,不至于踩空。

        顺利过了跳岩后,沿着江边的青石板路顺着江水而下。江边的古木质建筑亮起了璀璨的霓虹灯,倒影投在静止的江面上时,好像水底也有一个热闹非凡的人间部落。直到游船的船桨划开水面,带起一片波光粼粼的水光,倒影一点点被揉碎、打乱了慢慢由着中心荡漾开,过后平静如往昔。

        “蔓蔓,你返程的机票订了么?”秦维桥看着她莹润白皙的脸颊被路边灯光照耀得剔透,抬手捏了一下。

        “还没呢,想着待会问你和你一起订呢。”力道不重,闹着玩似的,李蔓嘴里还含着一颗糖,被突然捏了一下,好像吃山楂被酸到了似的,丝丝抽气,把他作怪的手拉开。

        “怎么了,捏疼了?”秦维桥还以为自己不小心使了力气,把她捏疼了。

        “没有,这糖太甜了,牙根疼。”李蔓揉了一下腮帮子,把糖换了另一边。

        秦维桥觉得她这样有些可爱,又捏了一下,笑声低沉悦耳。

        李蔓低低娇哼,横了他一眼,没什么威慑力,但就是像把小刷子似的,一下一下勾着他的心。

        此时的他已经无心外面迷人的夜景,觉得她脸上才是蕴藏了万千风景。

        于是,在经过一个灯光昏暗,无人经过的小角落时,他像个恶人似的,拽着一个良家妇女把人逼进了角落,东西落在了地上,在暗夜中发出‘嘭’的一声清响。

        他把人抵在了墙上,低头细细密密亲吻着她,从眼角一路拉伸流连到唇瓣,带起一串淫迷的水光。他把她的手带着让她环绕住自己的脖颈,把她抱起来悬空着贴在墙面上,这样,她全身的着力点只能有自己,全身的依赖,方便他这个恶人采撷这株丝丝缕缕缠绕着自己的藤蔓。

        他勾起她口中的软糖,在两人之间来回拉扯着,舌尖一时扫过她上颚,藤蔓一时缠得更紧了,娇嫩的叶片也在一点点回应着他这个啃食叶片的入侵者,温度在一点点上升,融化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细弱的藤蔓微微抖栗着,偏移开他预定的航道,在他耳边细微喘着气。

        他的唇瓣落在她耳际,亲了一口粉嫩的耳垂,嘴里含着她的糖,鼻音含含糊糊地说,“甜的。”

        于是幽静昏暗的小巷子里,继第一声东西缀地的清响,第二声暧昧的水声之后,响起了今晚第三道脆亮的响声——“啪”

        ——他这个恶人遭受了来自良家妇女正义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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