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five

小利爪蹲在他的阁楼里，面色凝重地面对着一面廉价的小手镜。

        他是一名利爪，猫头鹰法庭培养的杀手，人生的前不知道多少年中完美地执行了无数次任务，能够熟练地使用许多种武器，甚至能够独自处理叛出法庭的同类。

        但是现在，他搞不定美瞳。

        小利爪整张脸皱起来，瞪着摆在面前的小盒子。这是伪装的最后一步，花费高额资金购置的人。皮。面。具质量很好，哪怕像这样挤压每一块面部肌肉，它依然完美地贴合着小利爪的脸，但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小利爪依然没能把这副淡蓝色的美瞳整进自己眼睛里。

        “这设计太不合理了，怎么可能放得进眼睛里。”小利爪粗暴地撑开眼皮，把美瞳怼在自己的眼球上，结果小小的薄片倒扣过来盖住了他的指尖，让他再次发出了恼怒的哼声。

        尝试失败的小利爪把美瞳放回小盒子里面，向后一仰，躺倒在地，逃避性地拒绝看向在最后关头折磨自己的那一小盒东西。

        二十分钟后，他又猛地坐起来，再次拿起美瞳。

        自从逃跑之后忙前忙后快一个月，要是真被一副美瞳拦住那也太废物了，不如自己主动点去跳焚化炉。

        直到傍晚，完全完成所有准备的小利爪才终于光明正大地踏上街道。

        他为自己坚强的奋斗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用袖子擦干了眼角溢出的隐形眼镜护理液。

        小利爪——或者说现在应该叫伯纳德——还没走出去多远，就被路边一名gcpd的警员认出了脸，拎着领子一路提进警局。

        啊，对，连寻人启事都隔一天登一次，这家长怎么可能没有报警。

        伯纳德忧伤地坐在警局里，在心底悄悄盘算待会儿被指出不是真的失踪的那个男孩时，该怎么解释自己这张脸的来历，总不能直接说"嗨你好，我是猫头鹰法庭跑出来的利爪，你儿子死在我面前所以我借用了他的脸"吧？

        警员似乎将伯纳德的忧心忡忡理解成了小孩子对陌生环境的的天然恐惧，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注意到自己手上端着半杯热牛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接过来的，还在无意识中喝了一口。

        伯纳德并没有等待很久，手里的杯子仍然保持着一个滚烫的温度的时，一名女士已经尖叫着伯纳德的名字冲过来拥抱他了。

        你没认出你儿子换人了吗？

        伯纳德茫然地被这位女士以恐怖的力道勒在怀里，听着对方在自己耳边哭喊着道歉，他抬起头，疑惑地和站在门口的男士对上视线。

        你也没认出来吗……？

        道德先生怜爱又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妻儿抱成一团，他的儿子在母亲怀里，还不忘寻找父亲的身影，面色苍白消瘦没有血色，金发像野草一样支棱着，身上的衣服也在失踪期间滚上了一层灰。

        要是伯纳德知道这个认不出儿子的便宜老爹心里在想什么，估计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面色苍白消瘦没有血色？当然啦，面具而已，不能要求太高。

        头发乱成一团？刚才和美瞳殊死搏斗的时候陷入狂躁自己薅的。

        衣服一层灰？买回来之后做旧过，然后又在充满灰尘和蜘蛛网的阁楼里滚来滚去，整洁如新才有问题。

        然而伯纳德并没能猜到这个便宜老爸的心中所想，他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越来越诡异，看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结果又引发了便宜老妈的一阵哭嚎。

        等到道德女士终于哭得差不多，向着警员们千恩万谢之后，伯纳德就这样被这两夫妻带上了汽车，一路向着他们的家开去。

        不是，你们真的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被道德女士按在怀里的伯纳德接着对方身体的遮挡，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虽然说没有被怀疑对他来说才是好事，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大量阅读人生哲理类书籍的伯纳德，此时不知作何评价，甚至对某个被他埋在城外的真正的伯纳德·道德产生些许同情之心。

        毕竟连亲爹亲妈都没发现被换掉了的人，也太可怜了。

        或许是因为终于有了个稳定的身份，不再需要像之前那样时时刻刻紧张着可能会到来的利爪，也可能是单纯的床铺躺着比较舒服，伯纳德躺在原本属于好心人的卧室里，第一次在非低温环境中感到了困倦。

        小猫头鹰眯起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意识逐渐远去。

        真正陷入睡眠之前，一个想法轻飘飘地划过他的脑海——

        这样顶替一个人的身份，是不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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