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等这些大的仪式都走完，已经时近冬底，汴京城将将恢复元气，这段时日他亲自带着人，一处一处的帮助百姓恢复被毁的房屋，损失的财物可以再补，丧失的亲人是追不回来了，也需组织官员一一核对，安抚到位，不能激起民变。

        汴京城的百姓们虽然遭了池鱼之殃，但好歹有二皇子和蒙古人背锅，百姓们的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他们头上，陛下带兵不远数百里，将流窜各处的蒙古残兵一一追缉，押回京城来，与二皇子一系的几个核心将领一起受审，然后公开处刑，行刑那日，汴京城万人空巷，全城百姓都聚集到刑场围观，有那妻儿亲人被害的，更是哭天抢地，形容悲惨，臭鸡蛋，烂菜叶的砸了满刑场都是。

        一口气斩了百余作乱的首恶，才算将这场叛乱造成的民怨给平息了下去。

        逝者已矣，生者需要继续向前生活，新君即位，气象一新。

        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下诏命左卫上将军房德佑带兵出征，追击厄鲁特部，这草原第一部族手伸得太长，妄图染指御座，是决不能姑息的，所以哪怕刚刚登基朝局不稳，他也必须以雷霆手段先把这个隐患给除了。

        当然，想要歼灭一个草原部族是很难做到的事，他这一步的目的相当于昭告草原各部，朝廷正式跟厄鲁特部翻脸，不惜对它用兵，识相的趁早与它划清界线配合朝廷作战，就算不能将其剿灭，只需打散远远的驱赶出去，这草原第一部族也就会土崩瓦解，不再构成威胁。

        眼看年关将近，汴京城的秩序在经过这么几个月的休整之后，也已渐渐恢复。

        破损的房屋都修缮完毕，街市重新热闹起来，伤痛需要时间慢慢愈合，但有一个好的开始，百姓就有希望。

        而这段时间最热闹的，竟然是城南一家名为鸾凤阁的青楼，不时有人神神秘秘的进来寻一位叫娇娇的姑娘，一开始老鸨还不以为意，只说没有叫娇娇的。

        来人便是一脸我懂了的表情，弄得老鸨摸不着头脑。

        后来接二连三的有人来问，说没有还不信，非说有，自己亲眼所见。

        老鸨没办法，上门的生意不能往外推不是，就说，有有有，要娇娇还不容易，一下子推出了甜娇娇，媚娇娇，花娇娇等好几个娇娇姑娘，环肥燕瘦任君选择，包君满意。

        苏成婉自从那晚完成cosplay的人生巅峰，也就继续在后宅安静的宅着，深藏功与名。

        虽然最后不知道他和太子是怎么回事，但她觉得长孙谊不是那么迂腐不化的人，在那种情况下，还非死守着让太子当皇帝的执念，他不怕死，也得考虑考虑他身后的人。

        后来自然是从王妃那边听说了太子自焚还把老皇帝的尸体一并焚了的故事，才算是彻底放了心，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死了就行，长孙谊毫无悬念的登基称帝，立年号为永靖，取太平永靖之意，开过年正好改元。

        王府上下自不必说，一直传回来的消息是王爷不在京，也就只能惶惶恐恐的等两位皇子闹明白再说，那场大火，外城不一定看得分明，内城是十分清楚的，吓得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王妃们更是担足了宫中母妃的心，结果还没天明，刘将军就带回来王爷战胜的消息。

        众人都被这180度的超级大反转搞得彻底懵了，都不太敢相信。

        然后各种消息就像雪片般飞舞而来，谋逆的二皇子被王爷杀了，太子在宫里烧死了，王爷带着人追击残兵，王爷带着人出榜安民。

        这下不用怀疑了，一颗心才落了地，又被这巨大的喜悦砸得晕乎乎，她们家王爷要称帝了！

        虽然王妃们一再说当个王爷就好，平安是福，但谁都知道，当皇子和当皇弟那差别还是巨大的，皇弟得一辈子提着小心，时刻会为陛下所猜忌，日子过得那是非常憋屈的，而且子孙要不了两代就成了旁支宗亲，会被越来越边缘化。

        但一朝登极就大不一样了，那是天下共主，天上神佛最大，地下就他最大了。谁人真的不想享受这份极致的风光荣宠呢？

        她们这些后宅女人，身份可也是跟着一步登天的，王妃不用说是皇后，侧妃怎么说一个妃位是跑不了的，剩下这些潜邸旧人都会跟着升位份，更别说自己的孩子，从王子一跃变为皇子，这一世的安富尊荣已经是可以预期的了。

        包括从属下人们，那空间也是一下大得不能想象，王府属官上至长史官，下至笔吏幕僚，全都会从王府官员荣升至国家正式官员。随从侍卫包括小厮，也会被王爷编入天策军、金吾卫这样的重要编制予以重用，那都是最忠心的手下。

        后宅有头脸的仆妇们，一个六局掌事之职，肯定是有份的，就是丫头嬷嬷们，跟着进了宫，那也是贴身大宫女，掌事大嬷嬷，想想就风光。

        一时王府上下人人喜气盈腮，那兴奋劲儿，压都压不住。

        但压不住也要压住，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满汴京城这些时日死了多少人，多少□□离子散家破人亡，王爷现在忙得根本腾不出手来管府里这些事，王妃自然要把这个家稳住。

        召集所有下人三令五申的强调，谁这个时候敢出去张扬惹事，打着王府的招牌招摇，别怪她不留体面，一律重罚。无论外人说什么，打听什么，都不予回应，只说不知道，听陛下安排。

        如此这般强调再三，才算把下人约束住了。

        后宅几个女人倒是好管，这段时间还是跟之前一样，把门户关了，禁止出入。

        外人拜访恕不接待，里面也暂时不要出去，反正各人的娘家都去报过信了，互相知道平安就行，以后有的是来往的日子，不急在这一时，一切待朝局稳定了再说。

        王妃这么一管，大家自然也就安分了，如常的过着日子，等着王爷，啊不是，陛下腾出手来的时候，自然有她们的。

        待到先帝大殓的各项仪程下来，两位王妃少不得要进宫去哭丧，那个过程也是很累的，尤其是这隆冬时节，穿着单薄的，粗麻布制的斩缞，跪在刺骨寒风中哭丧，身子骨稍微差一点的都扛不住，好在两位王妃都尚年轻，身体也都不错，这是必须要走的流程，连皇帝每日都定时要去灵前哭灵的，何况她们。

        当然，像苏成婉这种级别，哭丧是够不上的，也就万事没有，只要躺平就好。

        那是真的躺平啊，现在她可以说没有一点心事了，有长孙谊这么一座巨大大大的靠山，她这辈子还不是想怎么过怎么过。

        进宫她是不要进的，这点她早就想好了，她怎么说也算是跟长孙谊有了过命的交情，这点小小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在宫里当宫妃可没有在王府当个保林来的自由，那要出宫一趟可就麻烦了去了。

        可是，跟他的感情又到了这个份上，长孙谊毕竟是个古代男人，能不能容许她享有这点人身自由呢？苏成婉发愁，要怎么说服他才好？

        哎，到时候再说吧，牛不喝水，相信他不会强按她头的，她乐观的想。

        暂时把这些抛在一边，每日窝在屋子里鼓捣吃食，冬天来了宜吃火锅，三不五时的小锅子烫着，别提多美了。

        苏父自从去了任上，每月总有书信寄来，最近这封隔了几个月才收到，连着几封一起到的，有之前因着战乱不得及时到的，也有听到这惊天喜讯激动手抖的。

        苏成婉拆开最近这封，饶是苏父这般的老吏，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字写得那叫一个飘忽，兴奋劲都飘到纸外头来，全篇也是话不成篇，一会儿让她代为恭贺陛下，一会儿让她多去陛下跟前露脸，前一句问她能得个什么位份，后一句又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苏成婉索性懒得看了，话里话外无非一个意思，提着点娘家，她才不可能去长孙谊面前给苏父讨要什么，反过来倒是有可能会让长孙谊多压着他些，这辈子就做个不上不下衣食无忧的小官得了，真升上去，那是害他也是害她。

        刘云湘的三皇子已经三个多月，刚学会抬头，每日请安的时候，一屋子女人孩子围着他稀罕得不行。

        都说他是福星，一降生，他父皇就得了胜称了帝，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把刘云湘说得美滋滋的。

        其他人倒没什么，张良娣是真的酸，可这酸也只能放在心里，面上一点不敢表露出来，这也怪不得别人，她肚子不争气有什么办法，渐渐也就死了心，一心只帮着刘云湘带孩子，想着自己反正进了宫，位份也不会太低，安富尊荣就是了，没有孩子那也只能认命。

        待到进了冬月，陛下才腾出手来，料理宫中那些事，长孙谊现在除了他，还有四个弟弟，一个已经成年，刚十八，安排他出宫建府，另外还有三个，虽未成年，也已经十岁朝上了，先统一在内城寻了一处宅子安置，顺便把他们的母妃也一起迁出去，剩下那些没有子嗣的宫妃们，按例是要迁到寺里去的，只是他父皇的宫妃也不算多，真正没有子嗣的只有几人，也都与有子嗣的交好，愿意一并迁到府上居住，他也就从善如流的准了。

        公主们出嫁了的不论，还没到年龄的，有亲兄弟的，也一并迁出，没有的就统一交给母妃代管，哦，现在要称太后了。

        这样才算是把后宫给腾了出来，太后单置一宫，带着几个公主荣养，下剩的大片宫殿，就要靠他的女人们来填。

        择了吉日颁下册封皇后的诏书，除此之外，其他的位份暂时没拟，等着皇后带着后宅女人们都进了宫，再一一的安排不迟，其实主要是他不想操这个心，什么人升什么位份，让皇后去定就好，至于苏成婉，他是想直接封到妃位的，但这个，需要跟她商议一下才行，她那个人，心思与旁人不同，他不敢随便做她的主。

        说到这，长孙谊想她都快想疯了，转眼3个月未见，他实在忙得脱不开身，而且现在他这个身份，不像以前那么自由，可以随时出宫，行动一大堆眼睛盯着，他不把正事忙完，实在顾不上儿女私情。

        赶在年前把这些事定下来，也是想尽快看到她的意思，再说今年这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年，虽逢国丧，也还是要好好的给汴京百姓一些安慰活动与庆典，掩盖他们长孙家的不肖子孙造成的伤害，所以他接下来只会更忙。

        皇后诏书下来的时候，王府众人的心，不用说，那是都高兴到了极点，终于要进宫了。

        日期已经定下，三日后就是她们进宫的日子，陛下会派亲卫过来护送迎接。

        于是整个王府陷入一片喧腾，人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打包行李，忙得不可开交。

        苏成婉抽空去见了王妃，啊，不是，是新鲜出炉的皇后娘娘。

        说明了她不想进宫的意图。

        皇后直接被她说愣了，怎么回事？这府里还有不想进宫的？

        忙停下手里的事，拉着她坐下，细问：“这是怎么说的？不进宫算怎么回事？”

        苏成婉直接说：“娘娘恕罪，我自进府这二年来，只在前院侍寝过一次，王爷，哦，不是，陛下一直对我不喜，不曾召我侍寝，这一入宫门深似海，我实在不想进宫再去讨陛下不喜了。”

        “额？还有这种事？”皇后娘娘是头一回听说，侍寝轮值一直由陛下的起居舍人李公公安排，从未出过纰漏，她也就没太过关注。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皇后娘娘也是无语得很，这都快两年了，怎么现在才说。

        忙忙的要把李公公叫了来，哦，李公公早就进宫安排陛下的起居去了，叫了个李公公身边的嬷嬷过来一问，确实是这么回事，这一年多，苏保林就侍寝过一回。

        皇后娘娘就有些头疼了，按说只要侍寝过，哪怕只有一回，那也是陛下的人，没有不进宫的道理，但皇后娘娘一向是个慈和的，也能体谅她的心情，再说，若是陛下对她如此不喜，硬带她进宫也是害她，陛下初登大宝，能不生怨气就不要生，只是。。

        “不进宫你去哪里呢？”皇后娘娘问，她是有位份的保林，又是侍寝过的，万没有放她归家的道理，又不能随意打发，可是难办。

        “我就在这王府中做一个丫头就行。”苏成婉早就想好了，这座王府作为陛下的旧宅，至少短期之内是肯定不会再赐给其他人的，怎么的，也得等他的皇子们大到要出宫建府的时候，才会另做安排，她先在这府里住着就好，她只是现在把进宫这事混过去，长孙谊腾出手肯定会来找她的，到时候再好好跟他说就是。

        皇后娘娘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反正王府一时也是空着的，让她在此住个几年都不是事，若是过个一二年，陛下真的想不起她来，她就替她求陛下个恩典，干脆放出去算了，她自去立门户就行，何必拘着人家一辈子。

        “做丫头倒也不必，你若实在不想进宫，就在府里住着，只不过。”皇后娘娘正色道：“你现在不想进宫容易，以后若是想再改主意，可就没有这个可能了，你可想好。”

        苏成婉忙说不会的，她为什么要改主意，长孙谊都不能让她改主意的。

        于是皇后娘娘就答应了。

        对于她的这种想法，雪珠是无所谓的，反正她这位小姐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她已经习惯了，小姐高兴就好，反正进不进宫她都陪着，她屋里原来那两个仆妇，苏成婉问过她们的意思，都还给皇后娘娘了，两个小丫头倒是愿意跟着她，也许是经过那样的患难，对她这个主子生出了依赖之情吧。

        三日很快就到，宫里新编的金吾卫开了一队人马到王府来，沿路护卫两边，王府这边早早的就备了一排的马车，直排出半里地去，从皇后开始登车，一起一起的往宫里去，那头皇后的座驾都进了宫门了，这边车还没装完。

        足闹腾了一日，这王府的搬家工程才算结束。

        偌大的王府，瞬间安静了下来，苏成婉自然还是住在她的小院，她也懒得搬，这王府她肯定是住不长的，就先这么着吧，以前虽然也安静，但知道府里有那么多人，心里上感觉还是不一样，这一下子，人都走完了，别说，心里还真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看来跟后宅这些女人们处了一年多，也还是处出了不少感情来的，万幸是长孙谊的后宅，都没有太难缠的人，皇后娘娘和侧妃娘娘都是心地很善良的女人，其他几位虽有小心思，也都不坏，这是他难得的福气。

        苏成婉悠悠闲闲的躺在小湖边的躺椅上看着夕阳渐落，不由得有些感慨。

        “苏！成！婉！”一声咬牙切齿，充满愤懑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苏成婉一下从躺椅上跳起来，回头一看，不是长孙谊又是谁。

        王府搬家的事，长孙谊只是派了人去就没空再管，他有一大堆的事忙，待到金吾卫来回报，王府人员都已入宫，他才停下手里的政务。

        压了压有些激动的心情，跟身侧太监吩咐道：“去宣苏保林来前殿。”后宫这会儿肯定都还没安置好，他就不去打扰了，实在想她，先把她喊过来见一面，以解相思之苦。

        这位公公姓吴，先帝在时是紫宸殿一个小小直殿监，但长孙谊幼时来请安常能得他提点，因此长孙谊登基后，就暂时挑了他近身伺候。

        吴公公以前在先帝面前不太排得上号，他师父是先帝爷跟前的红人，他倒有些不入先帝的眼，因此只是在宫里二三流太监里混着，直殿监说白了就是个管洒扫小太监的，难得能进内室，这三皇子一朝登基，想起他来，他自然只有万分感戴，忠心服侍的。

        这是陛下登基以来，往后宫颁的第一道旨意，吴公公无比上心，领了旨就登登登的带着人往后宫去了。

        除了皇后，其他人都暂时没定位份，因此也没有分具体的宫室，除了皇后入主了坤和宫，其他的妃子们，暂时都统一的安置在含露宫，待皇后与陛下商量好了各人的位份和宫室，再做安排。

        吴公公倒是简单了，直奔含露宫就行，可谁知道，吴公公后宫职业生涯的第一件任务，就惨遭滑铁卢。

        满宫上下寻了个遍，哪有什么苏保林？

        要说陛下的潜邸旧人本就不多，皇后下头，除了侧妃也就两位良娣两位保林而已，吴公公进了含露宫，宣苏保林觐见。

        谁知道，几位娘娘从屋里出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哦，苏保林哪去了？

        大家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还真没注意到，少了一位！

        “嗳哟，这是怎么说的？把她给落下了？不能吧？满府搬家进宫这么大的事，她能不知道？”侧妃娘娘笑得不行。

        吴公公可笑不出来，赶忙往坤和宫赶，皇后娘娘总不能说不知道吧？

        皇后娘娘也是懵的，陛下一年多就见过苏氏一回，怎么这才进宫第一天就来找？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只得跟吴公公说：“劳烦公公先去回陛下，苏保林尚未进宫，本宫随后就来。”

        她这还一堆事没理清楚呢，去见陛下好歹得换件衣服。

        吴公公有什么办法，只得苦着脸回去复命，觉得这一届后宫的娘娘们，怕是难带。

        长孙谊竟然并不觉得太吃惊，那苏成婉要是按套路出牌，能叫苏成婉吗？气得他磨牙。

        皇后娘娘很快到了前殿，屏退左右，将苏成婉不愿进宫的事跟陛下说了。

        皇后略带责怪的说：“陛下再怎么不喜，也不能让她进府一年多就见一回，人与人的感情都要靠相处的，她一个小姑娘，再怎么得罪您，您大度一点，还跟她计较什么？倒显得我对她关注不够，太过怠慢似的。”

        长孙谊能说什么，只能一阵一阵的运气，才没在皇后面前失了仪态，他比窦娥还冤，连那一回都没见上，他找谁说理去？

        又想起来问：“陛下这会儿找她是要做什么？”

        长孙谊无语凝噎，编瞎话他完全没有苏成婉擅长，想了半天，只得憋出一句：“这不是，想起来一直没见过，就想先见上一面。”

        皇后不知道陛下这是抽的什么风，见他没什么再要说的，就回后宫去了，一路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件事颇有蹊跷，哪里不对。

        皇后一走，长孙谊就坐不住了，喊了声备马，就大步流星的往宫外奔去，今天不好好把那坏妮子教训一顿，他这陛下白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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