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他没有过,他的夫人们总是带着妆,他不觉得吃到一嘴胭脂能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从来也没有用嘴唇去接触过其他人的身体,那想一下,都觉得不合时宜。
她的唇像一片花瓣,轻轻的落下,却又带起丝丝的电流,酥酥麻麻的触感,让他久久找不回自己的嘴巴。
等他好不容易把流遍全身的酥麻感压下去之后,她最后那句话,才一个字一个字的出现,他找回大脑思考了一下,然后,觉得自己第一次,理解了唐皇李隆基。
苏成婉回到素斋堂的路上,雪珠她们已经在门口焦急的张望。
见她终于回来了,雪珠一把拉住她,说:“娘娘,你跑到那里去了,到处都找不见你。”
苏成婉没什么力气,扯了扯嘴角,说了句:“随便走了走,我们回去吧。”
其他人自然没意见,这会天色都不早了,再不走进不了城可怎么办。
于是几人赶紧顺着山路下去,山门处看到王府的马车早已在等。
车夫说,侧妃娘娘和刘娘娘已经回去了,一直没见到她来,就让他们在这里等。
苏成婉说了句有劳,带着雪珠登车回府。
雪珠见她没什么精神,以为她是逛得累了,给她塞了个靠垫让她歇会,她也就靠着靠垫,闭上了眼睛。
想不到,又结束了一段感情,还,这么快,这么猛。
只在一瞬儿之间,才刚明白,就不得不放下,哎,这种心情,太磨人。
是时候想办法离开王府了,她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想的就那么过着,事实证明,她做不到,王府虽好,不得自由。
虽然暂时想不到办法,只要她有心,总是能办到的,她不急。
整个七月,苏成婉都有些蔫,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虽然表面一切表现如常,但只有雪珠知道,小姐好像藏着什么心事。
“小姐,好久没去书舍了,要不要我去拿些书回来?”雪珠问,这段时间小姐都没让她再出去过,也没再给那位公子写过信。
苏成婉叹了口气,说:“以后都不用去了。”
“这是怎么了?”雪珠不懂,怎么好好的就不来往了?
“没怎么,男女之间,私相授受什么的,不太合适。”苏成婉随便找了个理由。
雪珠一阵无语,之前怎么不觉得不合适,突然就不合适了?看来小姐跟那位公子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姐不想说,她也不好问的。
只好拿话岔开:“马上就要到中秋了,听说府里要办家宴。”
苏成婉随意点了点头,办呗,不就是几个女人围在一起吃吃喝喝。
去请安的时候,也听见王妃娘娘们在说,“十五在宫里过,十六咱们就在府里也热闹一下吧?”
侧妃娘娘兴致最高:“我娘家庄子上产的好肥稻田蟹,叫他们备几篓来,咱们喝酒赏月吃螃蟹。”
王妃娘娘说:“今年务必让王爷也要参加,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去躲懒了。”
侧妃娘娘无所谓:“王爷就是来,也坐不了一会儿,他不爱这些热闹。”
王妃娘娘想了想,问:“说起来,有好些日子,不曾跟王爷行房了。”
她点名陈良娣:“你有没有?”她没问侧妃,知道她是能躲就躲的。
陈良娣突然被问,想了想说:“这两个月大姐儿一直不大舒坦,我到前院去的少,就那么一两次的,王爷也只是陪我坐了坐,问了几句大姐儿就让我回来了。”
王妃娘娘又看向张良娣,张良娣没生过孩子,面皮还是有些薄,小声回答:“有那么一两次。。。”只是爷没几下就。。。她不好意思细说。
王妃松了一口气,有就行,行房这种事,不可贪多,她们从小都是看着那许多王孙公子由于纵鱼过度身子被掏空了的,她们母亲也一再告诫自己,不可纵着男人太过沉溺于房事,王爷在这方面一向省心,她倒是很少操这方面的心。
侧妃娘娘想起什么好笑的,说:“哎你们说,咱们这位爷是怎么了?最近确实有些古怪,那天轮我的值,他好好儿的竟然问我,我喜不喜欢他。”
王妃噗嗤一声笑了,问她:“你是怎么说的?”
“那自然是喜欢的啊,他是我王夫,我不喜欢他喜欢谁?”侧妃娘娘笑得不行。
长孙谊却是清楚的知道差别,他的侧妃看着他的眼神里,有温情,有亲近,但是,没有她看过来的那种倾慕之情。
还在震惊这些女人也太开放了就公然讨论共有夫君的房事的苏成婉突然一个激灵,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不不不,一定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可是这个疯狂的念头一旦出现,就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再把前几个月的事,细细的来回思量,竟然越思量越觉得,好像可能性很大,峪王是三皇子,长孙谊是三爷,同时间的出公差,他的做派也实在不像个闲散宗亲,还有那句喜欢。。。虽然这两个字放在一起一听就懂,但古人好像不这么用的。。。
啊,她觉得自己有点要神经了。
“不行,得想办法确认一下。”她暗自思索。
回去跟雪珠说,你去书舍那门口路过一下。
雪珠有些呆,路过?
“嗯,”苏成婉仔细的想:“若是那书舍的人看见你,必定会拦着你搭话。”
雪珠之前去了那么多趟,那店里上下没有不认识她的。
“然后呢?”雪珠不明白她家小姐这是要做啥。
“然后他们肯定会问你,最近怎么都不来,你别多说,就说小姐没吩咐,他们若是问你我怎么样,你就说挺好的,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雪珠无语的看着她,这不是实话吗?用得着特地嘱咐?
苏成婉接着说:“然后你就不经意的说,听说峪王殿下最近又出京了。”
听娘娘们说王爷去了洛阳,已经走了有好几天,具体做什么她也不知道。
“你听清楚他们怎么答,若是跟着你说,可不是,爷这一走都好多天了,或是说,不清楚,爷好长时间没来了,你不要惊讶,就淡定的附和两句,若是说,峪王的事谁知道啊,或者是,哟,你这么关心人家王爷啊什么之类的,你就说,这不随便聊聊么,把话题带过去。”
雪珠琢磨了一下她话里的意思,突然一下瞪大了眼睛:“小姐,你是说?!”
苏成婉忙制止她,“小声一点。”又点了点头,“只是有这个猜测,你机灵一点,可千万别露了马脚。”
雪珠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自家府里的王爷,就是小姐结交写信来往的那个公子?而且竟然互相还不知道?她惊得好半天都合不上下巴。
然后又觉得不对,“小姐,你圆房那晚,难道没见着王爷?”
苏成婉一时有些一言难尽,只得摸摸鼻子说,“那个是假的,你可千万帮我保密。”
雪珠觉得今天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多了,她要缓缓。
缓过神来,好无语的看着她家小姐,“小姐你这叫什么事,名正言顺的夫君都不认识。”
苏成婉也觉得实在是太过乌龙,要早知道是一个人,打死她也不会做那天的蠢事,她还以为两人真的后会无期了才小小放纵一下,可是,现在这算什么?
苏成婉深深的捂着脸,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雪珠第二天抱着当密探的心情去了,然后回来用一种“你药丸”的眼神看着她。
苏成婉赶紧问她经过。
雪珠说:“大致跟小姐说的差不多,只是那管事说,最近可苦了他家王爷三殿下,有一天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关在二楼,谁也不让上去,就那么一个人待了整整一晚,还写了好大一张什么人生长恨水长东,他正纳闷呢,后来见我老也不来,就想着估计是跟小姐又怎么了。”
苏成婉有小小的内疚了一下,这个,也不能怪她不是。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她自暴自弃的想,命运这是跟她开了多大的一个玩笑啊。。。
突然觉得前途倍加坎坷。
“小姐,你还是好好跟王爷解释一下吧,想来他也不会真的怪你的。”雪珠觉得她家小姐简直是在玩火。
解释是不可能解释的,她觉得要把怎么自然的,不露痕迹的离开王府这件事尽快提上日程,但是这件事何其之难啊,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要是个丫头还能想办法赎身,可她是小妾啊,还是有位份那种,不告而别是肯定不行的,那就露馅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可是又能有什么正当理由让她离开呢?
暂时想不到办法,也就只能凉拌了。
她决定更加安静如鸡的在府里呆着,至于什么中秋夜宴之类,恕她就不方便参加了。
头天晚上,她咬着牙冲了个凉水澡,还在院子里吹了半个时辰冷风,顺利患上感冒,只得跟王妃娘娘请假,王妃娘娘很关心,亲自来看她,问她要不要请大夫,又见她也没有太严重,只是有些着凉,就嘱咐她好好休息,给她留着螃蟹,等她好了再吃。
苏成婉很是感动,王妃娘娘真是个好人。
还好还好,府里像这种阖家团圆的场合并不多,可以说非常之少。
雪珠偷偷的混在下人堆里去看了一眼,回来丢给她一个,果不其然的眼神给她自己体会,让她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消失殆尽。
自己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苏成婉觉得应该找个菩萨去拜拜,这么玩她真的好吗?
长孙谊有想过要不要把那个不负责任的坏丫头给找出来,但是他不敢,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真的做出像李隆基那样突破底线的事,要知道他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能做而要逼着自己不去做,长孙谊觉得还是不要考验自己的意志力比较安全,他发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好像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强大。
这让他陷入一种莫名的烦躁之中,越是要自己不再去想,却越老是想起,那个盘旋在他心里的人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
本来就兴致却却的房事,现在更加没什么兴致了,可其他几位也就算了,张良娣一直没有身孕,他知道她很着急,所以也不忍心总是拒绝她,可又实在觉得烦,只想草草了事,懒得再去多想她疼不疼的问题。
后来干脆多找些外差出京算了,他突然这么积极于政事,让太子和襄王都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压力,不免多想起来,长孙谊却没什么想多的,他从未对大位产生过一丝觊觎之心,太子大皇兄虽是先皇后所出,但先皇后在太子三岁上就一病去了,太子可以说也是他母妃带大的,他从出生就一直跟在太子身边,视他如同一母同胞的亲大哥,太子对他也比其他皇子要亲。
可是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单纯和愚蠢,天家无亲情,自古如是,他们又凭什么例外。
自从知道了长孙谊就是峪王三殿下,苏成婉就逐渐整理了对他才刚刚领悟就不得不斩断的感情,连再蔫着怀念,好像都找不到理由,那人就在前院,想见随时可以,但这一切的味道,都变得古怪起来,她已经是他的女人,嗯,之一。
那一丝情愫,就变得分外可笑,这反而让她清醒,果然感情什么的,是她不配,既然一时也想不到离开的方法,那就尽量让自己过得低调一点,再透明一点,安安分分的做他的女人之一,好像也不坏,她无所谓的想,反正是他用轿子把自己抬进来的,光吃不干活什么的,也就怪不得她了,于是米虫做得心安理得。
进了九月,天气转凉,苏家却传来了好消息,苏父得了外任,吏部公文正式发下来了,庐州府丰城县县令之职,让他一下从从八品跃升至七品倒不去说他,这外派到地方,掌一县之政事,所能得的实惠就不是他先前那个小小京官可比,更别说动一动,才有继续升迁的可能,孰不见他那几个同僚,胡子都白了,也还是小小掌固呢,苏父不由十分得意,很为自己送女入王府这一步棋点赞。
外放到任都是有期限的,苏家忙忙的就要开始打点行李,安排行程等一应事物,苏家人口简单,苏母是一定要跟着去的,当然也有亲友劝她,何必吃那个苦,抬个丫头跟着苏父去服侍不就行了,她在家做官太太不是更轻省,苏母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她就等着去享受做知县夫人的威风呢,再说那些好处,岂能便宜了别的女人,她才不做如此蠢事,于是阖家连苏弟弟也一同带上,他还小,不可能留他一个人在家,反正庐州那边文风一向兴盛,不怕给他请不到好先生。
于是就算是全家出动了,只留老仆在家看着宅子,下人愿意去的也都带去,好在苏家下人本也不多,那些有家业的仆人仆妇自然不愿跟去,也就发几个钱把他们遣散了,几个丫头小厮倒都是愿意的,就都带着去了,有熟悉的下人服侍,比现买的强。
当然,庆贺也是要好好庆贺一下的,苏家连着几天宴请,两边的亲戚,苏父的同僚好友等等,都要来贺一贺的,当然也不能少了苏成婉。
苏母早早就打发人给苏成婉送了消息,让她务必要来,苏成婉去是肯定要去的,只是不想凑热闹,她实在没兴趣去给苏父苏母锦上添花,只是推脱走不开,待一应宴请都结束了,苏成婉才坐车回了苏家。
苏母算起来有小半年没见着女儿了,这一见还着实有些想念,拉着苏成婉眼圈一红,就要滚下泪来,可看着苏成婉不甚热络的表情,那眼泪也就收了回去。
苏成婉主要是来敲打她父母几句的,苏父还好,她很知道苏母是个什么性情,眼皮子浅,耳根子软,只顾眼前小利,这去到任上,可不是要抖一抖官夫人的威风。
“父亲是去做一方父母的,不说殚精竭智为地方上谋多少福利,做出多大政绩来,好歹平平稳稳的,把任期做满最为要紧,各县有各县的地方势力,不要一去了地方,谁给个笑脸就巴巴的迎上去,先摸清楚情况再说,那些没来由的宴请,您可千万要谨慎,别什么人说两句好话邀请你就去,多想想人家的目的。”
苏母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怎么做个官夫人还有这么多讲究?苏成婉这些话有些不中听,她听着就有些不高兴。
苏成婉见她挂着个脸,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只得继续说:“父亲这个差事是怎么来的,别人不清楚,母亲心里没数?去了地方,人家怎么看父亲,那都会挂着峪王,好也就罢了,若是落下什么把柄,犯下什么错事,不光咱们家,若是带累了峪王,您想想咱们可承担得起?”她干脆把话再说得直白一点:“我不过是府里位份最低的,拢共见王爷的面都不到一只手数,王爷记不记得我都两说,万一有个什么事,可别指望我去跟王爷求情之类,女儿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的。”苏成婉说这些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他们别惹出什么乱子来就行,家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体,他们真有什么,想不带累自己是不可能的,所以要防患于未然,不然她操这份闲心。
苏母呸呸呸,“你就不能想点好,怎么就会犯什么错事了。”地方官那么多,大家不都做得好好的,怎么到她女儿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苏父倒是听进去了,觉得女儿这入了王府的人是不一样,这么的见识沉稳,他都没想得这么细,于是点点头也跟着说:“女儿说得不错,你可得把你那些小心思收一收,什么人能见,什么钱能收,需得先问过我才行,别让我忙着差事还得挂着内宅,好好督促宝儿读书才是要紧。”苏成宝是她弟弟。
是苏成婉那句,人家怎么看他都是峪王的人点醒了他,所以他去任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平平顺顺的把任期做下来,就不愁没有升迁之路,很不必上蹿下跳的花太多心思。
苏成婉见父亲理解了她的意思,也就放了心,有父亲时时监督着,母亲想犯什么大错也难。
苏母见他两个都这么说,也就只能听着,把那一腔热情浇去了大半。
不日苏家就阖家出京上路了,没有苏家的事时不时的来烦她,苏成婉的日子过得更是简单。
峪王这一个下半年的,都没怎么在京里待,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两个王妃开始还关心几句,聊一聊王爷又去了哪里办什么差事,后来太多次也懒得关心了,左不过是那些政事,只是有些好奇自家王爷怎么突然这么勤政起来。
侧妃娘娘说笑话:“前儿遇着二皇伯府里的玉蓉姐姐,还跟我打听呢,问我们王爷这一向在忙什么这么不着京的,这我哪儿知道啊,只好说,爷们总有他们要忙的。”
王妃娘娘听着,却是心中一动,前些天她回娘家时,父亲也提到襄王,虽然没具体明说,但话里话外那意思,透着不寻常,再联想起陛下这段时间频频传出的身子不适,王妃娘娘有些惊疑。
说:“二皇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起咱们家王爷来了。”
侧妃娘娘听这话不对,本来没多想的,立时也有些意会,看向王妃娘娘,说:“不能吧?再怎么说,前头还站着。。。”她头往东边歪了歪。
“希望是吧,陛下这一阵总不大好,贵妃娘娘很是心焦,平地不起风云,说不定就有人想多了呢。”王妃娘娘又说:“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近还是都小心一些为好。”
侧妃娘娘低头思量了一阵,越想越是心惊,说:“姐姐,待爷回来,还是得劝劝,没得累坏身子,那些事哪儿就离不了他,何必抢人家文武百官的活。”
王妃也是这个意思,峪王的心思她们是知道的,从来没存了争先的念头,这段时间他这么反常,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回来得好好问问。
王妃说:“很是,忙得都不着家,朝廷又不给发俸禄的,图个什么。”
侧妃配合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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