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即刻提笔回信一封,她不方便出门见面,写写信也很好,朋友相交,本不必太过拘泥于形式,待她生活安定之后,自然能有见面之日。
写完封好,交代给管事,他又在二楼坐了挺久,看着窗外夕阳渐落,晚霞横飞,远处传来鼓声阵阵,飞鸟与还,心下找回久违的安宁。
然而安宁不了多久,天黑了王府还是要回的,他还有一桩任务在府里没完成呢,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觉得下次进宫要好好的与母妃沟通一下,不要再往他的后院塞人了,这实在是非常苦恼的一件事。
先到正院见了见王妃,半月不在京,料理府中事务辛苦了,王妃给他看过节宫里发下来的赏,说一些近况,王妃关心了一下水情,听见他说没有重大的人员伤亡才放了心。
然后回前院用了晚饭,就到了孩子们每日定省的时间,他早上要上早朝,所以只有晚饭后有时间见孩子,这是皇家通行的规矩,他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
几个孩子十几日没见着父王,很是想念,瑜哥儿年最长,已经懂得规矩礼仪,只是站得笔直跟他说话,琪哥儿就趴在他腿上,仰着小脑袋看他,大姐十几日没见,有些认生,显得颇为谨慎,他顺势把她抱在怀里颠了颠,小丫头一会儿也就放开了。
主要是问问瑜哥儿最近的学业,他去年满6岁开始,就在宫中和几个皇兄家的孩子一起跟着太学师傅念书的,这点不用太过操心,只是例行问问他在学里的情况。
瑜哥儿性格随他母亲,温和敦厚,说了说课业的进度,又说起:“太傅说我可以开始学骑马了,今日下午见过了马术教习。”
长孙谊点点头:“君子六艺,射御都离不开骑术,我大炎男儿一向有尚武之风,练好骑术方是根本。”
瑜哥儿赶忙点头,说:“谨遵父王教诲。”
长孙谊想起来又说:“最近寻得一批西域良种马,待你学成,父王赠一匹与你。”
瑜哥儿眼睛亮亮的说好。
琪哥儿在地上跳着说,“我也要我也要。”
一直没说话的大姐儿,也小声说:“我也要骑大马。”
他笑着摸摸孩子脑袋,说:“咱们哥儿姐儿都有。”
定省结束,孩子们回去睡觉,也就到了休息时间。
起居舍人报上来,竟然排的是张氏,他略感意外,好奇的问,
“那苏氏呢?”
不好一直晾着人家的。
起居舍人说:“回爷,苏保林身子不便,过些时日再排。”
长孙谊懂了,女子一月总有那么多天身子不便的,这不凑巧,怪不得他,不由暗松了口气。
然后就以出差太累为由,免了今日的轮侍,苏氏是一直未曾圆房,不好推脱的,其他人不急在一时,他虽然贵为皇子,出远门也是非常辛苦的,他只想休息。
苏成婉也松了一口气,小日子来的真是时候,又能躲过几日了,哦也。
然后觉得这真是个好理由,她可以把小日子报个78910日的,反正这事隐秘,也不会有人来查她,又想了想,还是7,8吧,9,10有点夸张,别惹得请大夫来看就不好了。
而且以后也可以用月事不稳定为由,调开易孕期,尽最大的可能降低受孕的风险,陪侍她知道迟早免不了,生孩子是一定要避免的。
于是日子就这么过着,王爷在京和不在京的差别也不大,他基本上不来后院,来也只是去正院,偶尔去侧妃屋里坐坐,其他人的屋子是不会去的,苏成婉每日的生活轨迹,跟他完全没有重合,如果不安排她陪侍,她根本就见不到他。
事实也是如此,她进府有小一个月了,王爷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她也完全不想操这个心,她每日按部就班的去王妃那边打打卡,听几位娘娘唠唠家常,然后就回来写字看书,过得不要太舒服,她觉得一直这么过就挺好的,也算是有点明白其他几位娘娘的心情,争风吃醋什么的,累不累啊,把日子过得舒心一点不好嘛。
王爷回了京,她想起长孙谊,要是他真的是跟峪王一起的话,应该也回来了,于是让雪珠去了一趟,果然带回了长孙谊的信。
拆开信封,有股子熟悉的如兰似麝的墨香隐隐,苏成婉回味了一下,好像是她送的那个墨的味道,看来他挺喜欢的,她很高兴。
长孙谊的信写的比她就好太多了,一笔字好看得像字帖上的,她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想这种偏楷体的字体可能写起来是差不多的,她不懂书法,所以看着都眼熟,倒是没去联想那太zu手札同出一人。
他的信写得颇为拗口,她磕磕绊绊的看了个大概意思是,有事出京了,这么迟才给她回信,让她不要介意,又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很担心她,现在知道她安好,也就放心了,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也可以告诉他。
苏成婉心下感动,这人真好,可惜,自己为难的事,跟他说也解决不了。
提笔给他回信,她对着太zu手札练了这么多天,感觉自己对毛笔没那么怵了,虽然那字还是不能看,但好歹一个是一个,她用细一点那种描花样子的笔慢慢写,写完觉得虽然字体不好看,但至少清晰工整,对自己的进步很是满意。
不好太频繁的让雪珠往外跑的,她就先搁在一边,等下次她有什么事出门一起去办。
小日子结束,又拖了两日,实在不好再拖了,起居舍人那边派人来问,她只能说可以,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不就是性生活嘛,谁怕谁。
于是就给她排了日子,起居舍人李公公也很无奈,这位保林娘娘的圆房之事可太过波折了,不把她解决了,总是一桩事,让他不能安心。
大炎皇朝不怎么喜欢用太监,就是宫里太监都少,只在前朝和后宫之间传递消息的用几个,其他皇帝身边,宁可用侍卫或是宫女,总觉得阉人阴气太重。
峪王府就更少了,正经说来,好像只有这位李公公是,他是从峪王生下来,就做他的起居舍人的,负责他每日的生活作息安排,峪王通人事后,自然也包括陪侍轮值的安排。
而像峪王的两位小爷,因为不是在宫里出生的,也就没有刻意的安排,现在都还小,起居由屋里的奶嬷嬷们安排着,长大了再说。
今天就是她陪侍的日子,她磨磨蹭蹭的收拾着,拖到嬷嬷们来请,只得深吸一口气,用上战场的心情跨出了屋子。
一路穿屋过院走了许久,才来到王爷居住的前院,她走着走着,竟然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好开阔疏朗啊。
直到嬷嬷引着她进了屋子,到一边坐下,她才发现,室内也是十分的简洁,没什么过多的装饰,清清爽爽那种,不像王妃们的屋子,极尽奢华,风格跟那书店莫名相似呀,只是书店更纯粹极致一些。
他们大炎皇室子弟都喜欢这种清淡简洁的风格吗?峪王这间屋子很大,连着几个开间,中间都没有墙,只是用屏风和一些木隔断区隔,嬷嬷引她进来的这边一侧有张好大的床,另外就是桌椅这些常规家具,另外一边,从隔断间隙看过去,影影绰绰的应该还有两层空间,嬷嬷引她进来只是说了一声,“苏保林到了。”
见那边没什么回应,就把她带到这边来坐下,悄声嘱咐她稍安勿躁,就带上门出去了。
苏成婉在桌边坐下,拿眼在屋子里四处看,峪王显然是在那头不知道在做什么,看过去也只能隐约看到有个人影。
他不急她就更不急了,见旁边案上有本书,随手薅过来,慢慢的看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苏成婉等着等着越来越困,这位峪王是怎么个意思啊?就一直把她晾着?
正当她忍不住困意用手支着脑袋打起盹来的时候,朦胧间好像听见那边传来一声叹息,有了一点响动,她忙打起精神坐直了。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随从咄咄的敲了两下门,压低声音喊了一声:“爷。”
苏成婉一下清醒过来,只听那头终于有了人声,一个简单的字:“进。”
于是有人推门进来,应该是个随从,快步走到那头,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是她根本不可能听清的程度。
又是哗的一声,像是书扔在桌子上的声音,然后两个人影就快速的从那头走出来,一前一后走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苏成婉有一秒钟的茫然,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因为时间已非常晚,屋子里的几个灯烛早就烧得差不多,要灭不灭的,也是因为光线太昏暗,苏成婉才放弃看书开始打盹的,所以那两人走出来的时候,她只是看见了两个人影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看清脸。
不不,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苏成婉大脑飞速运转起来,结合前因后果她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操作得好,说不定能暂时性解决她的问题。
快速过了一下细节觉得值得一赌,她不再纠结,站起来三两下把外衫脱了,抄起桌上筐子里的一把小剪子,连人滚到床上,使劲咬了咬牙,快速的用剪子在大腿内侧拉了道口子,疼得她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也顾不得擦,反正正是需要眼泪的时候,门外已经有人在往屋里进了,她赶忙扯过帕子,在伤口上按了按,帕子立刻沾上一片血迹,随手丢在床上,把剪子顺着袖口塞到袖子里。
刚刚塞好,嬷嬷已经来到床前,见她呜呜的在哭,也没有多想,
顺口安慰着:“保林娘娘不要怕,没事的,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抬眼看到一旁染着丝丝血迹的帕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见她哭得泪流不止的,索性坐到床边,伸出手来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要紧的,女人都要经过这一遭儿,明儿就好了。”
苏成婉知道不能一直哭,戏还要演呢,虽然大腿生疼,也只能咬着牙,抬起眼,楚楚可怜的看着嬷嬷,说:“嬷嬷,我惹王爷生厌了,可怎么办?”
那嬷嬷被她吓了一跳,说:“你怎么惹着王爷了?”她刚才是看见王爷匆匆出去了才进来的,王爷走得有些急,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苏成婉一边在脑中想着怎么编细节,一边语焉不详的说:“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王爷好像特别不喜欢我。”
嬷嬷想着无非是床笫间那么点事,也没太在意,说:“没事的,不会的,我唤人打水进来给你梳洗可好?”
苏成婉见没达到效果,只好来一剂猛药,摇着头说:“王爷说,王爷说,我不用再过来了。。”
嬷嬷倒是愣住了,她家王爷没这么冷酷无情吧?仔细问她,“是吗?那个,你都做了什么惹得王爷这么说的?”
苏成婉只是摇头,她一时半会真的编不出什么周全的理由:“也,也没做什么,只是,太疼了,就就,不小心抓了王爷。。”
嬷嬷不由好笑,小姑娘就是麻烦,初次行房哪有不疼的,想来应该问题不大,还是问了句:“严重不严重?”别是把王爷抓伤了吧?
苏成婉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王爷他,狠狠的推了我一下,就说,就说。。”她又掩着脸呜呜的哭,心里给那位至今未曾蒙面的峪王说了声抱歉,让他躺枪了。
嬷嬷有点不耐烦了,敷衍道:“没事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叫水来清洗一下吧。”
苏成婉可不敢在这洗,忙汪着一泡眼泪,可怜兮兮的说:“嬷嬷,我想回去洗,可以么?”
嬷嬷心说,真是麻烦,不过也没再强求,她要回去就回去吧。
扶了她起来,帮她简单把外衫穿上了,反正这会外面黑沉沉的,也不怕被人看见她的样子。
扶着她一路送回了她的屋,苏成婉摸出一个红包,说出了今天的主要目的:“嬷嬷,能不能麻烦跟李公公说一声,近些日子,就别安排我。。。我害怕。。。”
那个嬷嬷一愣,又有些可怜她,接过红包,拍着她的背说:“不用怕的,下次就不疼了的。”
苏成婉小声说:“嬷嬷我不是怕那个,我是怕惹了王爷厌弃,想着,先缓些日子,行吗?”她楚楚可怜的望着嬷嬷。
那嬷嬷叹了口气,说:“那行,我跟李公公说说,只要王爷不提,李公公那里都好说。”这真是,什么新鲜事都有。
苏成婉松了口气,十分感谢的送走了那位嬷嬷。
她觉得那位峪王是不会的,综合这么长时间的表现来看,这位峪王在房事上并不贪恋,那几位娘娘,每月一个人也就轮个二三次,而且时间非常固定,有点完成例行公事的意思,今天是她的初夜,按一般男人都喜欢处子,早就把她那什么了,他却在那磨磨蹭蹭了一晚上,可见对这事并不热衷,要不是几位娘娘都有孩子,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那啥,后来一想,也许是人到中年了吧,总之,她觉得只要李公公那边不安排她,那位峪王是想不起来问的。
再说,先这么着呗,若是峪王真的问起,非要她去侍寝,她去就是了,大不了就是今晚这番表演白费。
前后再想了想觉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她唤雪珠打水进来,自己一个人关着门,把伤口周围擦了擦,那把小剪子也仔细的擦干净,找个柜子塞了,她今晚可没带着那把西域匕首,她是去侍寝的,万一被王爷发现她身上有那个,把她当刺客拖出去砍了怎么办,相比起小命,贞操什么的,不值一提。
她划得也没有很深,只是浅浅的一条,就疼得不行,实在是对自己下不去手,现在过了这么久,早就凝固了,她仔细擦干净,也没有创口贴,就那么松松的穿了条干净裤子,想着晾一晚应该也就差不多好了吧。
雪珠红着眼睛进来,刚刚她家小姐跟嬷嬷说的话她都听见了,这是受了多大的罪才会让一向很淡定的小姐怕成这样,洗的时候也不要她帮忙,肯定是伤得厉害,她一个小姑娘对这事也是完全不懂,倒是被她家小姐这么一吓,对这事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收拾完就睡了,虽然腿上还是嘶嘶的疼,但她这一整天精神紧绷的,这会实在是累了,上床很快睡着。
她小心翼翼的过了两天,发现什么动静都没有,那峪王好像压根就没回府,不由疑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两天两位王妃的脸色也日渐凝重。
到第三日上,去请安的时候,才发现气氛变回原来,两个王妃神情也放松了,听她们议论,才知道是那天晚上,皇上突然发了疾病,虽然凶险,好在太医救得及时,没出什么大事,到今天已经恢复如常了。
两位在宫外的皇子都是连夜被密诏入宫的,随侍帝王左右,陪了两日没放出来,王妃们在府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宫中有变,也不敢胡乱打听,所以前两日才会那么惶恐,今日一早,峪王已经传了消息回来,说父皇无恙,已经恢复过来了,今天就可出宫,两位才放下心来,也跟她们大概说了说,又嘱咐她们不要到外头去说。
她和刘云湘新来,这话自然是说给她们两个听的,王妃的意思也很明白,最多跟娘家说一声,不要传到外头去。
她两个都乖巧应了,宫中若是有什么重大变革,对像峪王,甚至两位王妃娘家那样的重臣家庭,自然是会有重大影响,但是像她父亲那样的芝麻小官,其实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她才懒得把这事往她娘家去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过就算了,少给自己找麻烦。
既然只是虚惊一场,那大家还是恢复日常生活,峪王回府好好清洗了一番,这几日精神一直高度紧绷,饶是一向淡定如他,都挂上了黑眼圈,好在父皇已恢复,看样子短期不会再有问题,他放松下来,好好睡了一觉。
又过了十好几天,果然前院没有再传她去陪侍,她觉得应该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忍不住给自己点了个赞。
长孙谊过后想到那晚的惊吓,连带着对那位苏保林也没了好感,既然李公公没再安排她,他也乐得省事,虽然说起来有一点对她不起,但反正在府中总不会亏待了她的,这么一想,也就不再执意给自己找麻烦,再过后更是忘在脑后。
李公公之所以不再安排她,自然是那位嬷嬷跟李公公说的,毕竟抓伤王爷可大可小,若是王爷那么不喜欢她,李公公还非得把她往上排,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反□□里娘娘有的是,她也好歹算是圆过房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就行,他几次都没排那苏保林,见王爷也没有问起,觉得是趁了王爷的意,更是直接在心里把她的名字划掉了,以后那位如果有什么其他想法,自然会再来找他的,反正他又不急。
苏成婉于是放下心来,她这么一尾吊车尾的小虾,就安心在峪王的后院里当起一只安分的小米虫,果然么,在这后宅大院里,想要受宠那是难上加难,想要不受宠,那还不是最简单的事。
虽然物质上面会差一点,但其实她这个人没什么攀比心,一日三餐有正常饭菜,有书籍给她消磨时间就可以了,并不在乎那些华丽的衣服首饰之类,每天欣赏两位娘娘的华丽装扮就很好,想想自己要穿戴那些,只是觉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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