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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陛下病倒,三妃侍疾


诚明帝忽然病倒了。自从万寿节之后,诚明帝的身体便每况愈下,而且这段时间前朝,后宫,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每一天都有新的变革,即便他再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他大概是真的老了。而这回,因为穆子奕秘密叛逃的事,他一怒之下更是气得病倒了,好几天都没有缓过来。

        太医院的太医们轮番在泰元殿轮值,片刻都离不得人。刚刚出月子的沈贤妃也亲自来泰元殿侍疾,而当天下午,永和宫的万德妃也不甘人后的,守在泰元殿外,就等着接沈贤妃的班。

        倒是启祥宫那位……或许是因为之前豫王被圈禁的事情带来的打击太大,梁淑妃至今一病不起。这会儿眼看着诚明帝病倒,御前侍疾这样大好的复宠机会摆在眼前,她都半点儿心思也没动。

        倒是咸福宫的那位蒋昭媛,不声不响不骄不躁地,也跟着到泰元殿外守着,以备有什么需要人手的地方。

        沈贤妃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对她的态度却好了许多。至于万德妃,她一心关注着诚明帝的情况,至于旁人如何,却是半点儿没有闲心顾及的。

        “臣妾给贤妃娘娘请安。”眼看着沈贤妃从九尺玉阶上走了下来,蒋昭媛立刻躬身行礼,态度十分恭谨。

        沈贤妃淡淡地道,“昭媛妹妹客气了,在这儿受了许久,你也辛苦,不必多礼。”没有说什么客套的官腔,只是一句辛苦,反而更显真心了。

        蒋昭媛心中体会了一番,连忙道,“贤妃娘娘言重了,臣妾也只能在这儿守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必贤妃娘娘事必躬亲的辛苦。想来陛下定然也舍不得娘娘如此操劳,肯定会早日康复的。”

        沈念心嘴角浮起一抹浅淡却难得真心的笑意,“既然如此,那就借你的吉言了。”

        若说半点儿不担心……那绝对是假话。沈贤妃回身望去,“泰元殿”三个大字的匾额威严耸立,一如往常的庄严肃穆。而此时看来,似乎和心境有关,又无端多了几分冷峻和萧索。

        沈贤妃心里十分清楚,她如今所用的一切,都是仰仗着内殿里躺着的那个男人才有的。诚明帝是帝王,也是她的支柱,护佑她在后宫中安然生存至今……若是他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能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可是,这就是现实。

        沈贤妃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开了口,道,“巧盼。”

        巧盼连忙应声,“回主子,奴婢在。”

        “让心儿进宫来小住两天,有她替本宫照顾小六儿,我也好能专心侍奉陛下。”沈贤妃神色疏淡平静,又叮嘱了句,“去端王府,只管说是本宫的旨意就好,关于陛下的情况,半个字都不要提。”

        这话,是站在泰元殿门口说的。无论是谁,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抓她的把柄。可是有些消息,到底还是要透露出去的……人都有私心,她沈寒烟也不例外。

        偏在此时,云州方面又传来了紧急军报。乌骊国的吴王向宏良,在处理好其独子向成化的后事之后,又重新整饬了三十万大军,直往云州一线压来!

        扣除往来消息在路上所耽搁的时间,算下来,几乎是乌骊国的使者一离开大铭的境内,吴王向宏良的大军就已经开拔,往云州的方向而去了。

        消息传到朝堂,诚明帝强撑着病体上了早朝,打算来听听朝臣们可有什么有用的建议。结果好半天的吵杂议论下来,朝中竟没有一个敢上战场的将军!

        要说没有,也不是完全没有,步维桢至今仍然驻守西北,始终没有回京呢。可是北齐新帝登基,也不过是才几个月的事儿,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忽然反口?所以西北军方面自然也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如此一来,朝中竟然没有多少可用的能臣良将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诚明帝却觉得,现在不光是身体上的病痛让他深受折磨,连朝中这些事儿,也一样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心头沉郁,像是一口老血哽在喉间,连呼吸都跟着顺畅不起来来了。正当此时,怀王穆子誉忽然站了出来,毛遂自荐道,“启禀父皇,儿臣愿意赶赴云州,驻守边境。”

        诚明帝猛地咳嗽了两声,道,“老三啊,你……”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穆子誉直言道,“儿臣虽然没有过多的战场征战的经验,但是自幼在父皇的教导下,也多有修习兵法策论,虽然行军之道,最忌纸上谈兵,但是儿臣也曾在云州驻守过数月,对当地的情况也十分了解。所以儿臣以为,派儿臣前去再合适不过。”

        “若是父皇不放心儿臣的能力,儿臣愿以一普通兵卒的身份,到云州驻守,不求建功立业,只求能为护佑一方百姓尽一份心力。”

        穆子誉此言一出,朝中一片哗然。但凡有几分眼里的,哪个会看不出来,眼下对于皇子来说,是多么紧要的局面?

        而怀王却愿意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去驻守云州。那么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若是这期间京城之中,真的有了什么难以预料的变动,他岂不是就是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大家心里都在腹诽,这怀王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是真的想去戍边,还是只是欲擒故纵?于是一时间,竟没有旁人敢说话。

        “老四,你怎么看?”诚明帝猛地咳了两声,又将目光落到了穆子晏的头上。

        被点了名的穆子晏自然不会再保持沉默,他也向前一步,跟穆子誉站在了并排的位置上,拱手道,“回禀父皇,儿臣以为,三哥有一句话说的很是在理。行军之道,最忌纸上谈兵。虽然三哥曾经在云州驻守过数月,但是到底没有真正和乌骊的军队短兵相接过。而这一次,向宏良来势汹汹,跟之前为掩护真正动作的障眼法有所不同,必然十分难对付。所以依照儿臣之见,儿臣愿与三哥一道前去云州,共同抗敌戍边。”

        穆子晏这话说得十分聪明。原本诚明帝是为了考验他,然而现在,这个考验便是重新回到了诚明帝的手里了。

        究竟要留谁在盛京城中,又要派谁去云州打仗,对于此事的诚明帝来说,是一道绝对不能做错的抉择。

        此时,俞梁国王庭。

        南司岚在接到来自边关的军报之后,第一时间向女王陛下请旨,自请到带兵到边关去,以期能够成为大铭的助力。而这个要求却在朝堂之上,遭受到了各方大臣的反对。

        “咱们刚和乌骊发生了一场恶战,对于咱们的军队来说,损伤实在是太过惨重,而就在这短短几个月内,乌骊的军队竟然还可以卷土重来,可见其战力强劲。我们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在惹上乌骊这个劲敌。”

        另外还有大臣说,“现在正该是咱们俞梁国上下,趁着乌骊和大铭之间的混战,好好休养生息才是。”

        也有大臣认为,俞梁国的军队都是女人,即便平时也算是训练有素,但是对上向来作风彪炳强悍的乌骊大军,那也是轻易讨不到便宜的。既然眼下的战事和俞梁国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又为什么非要带着子民们去送死呢?

        南司岚在朝堂上,听着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各自发表着意见,胸腔里憋闷着一口气,不抒发出来,实在是太过难受。

        她冷笑一声,对刚才发了言的爵位最高的一位公主道:“盛安公主这话说得,本将军不敢苟同。”

        南司岚眉目冷肃,战场杀伐之人,比起长年沉醉在享乐中的勋贵,自然是不一样的。只一个眼神,便可将对方吓得脸色大变。

        她道:“本将军倒是想问问盛安公主。当初乌骊国的军队,陈兵在我俞梁北方的国境线时,本将军亲自到大铭境内去向云州守军求援,那时候,对方可有因为,乌骊国并没有直接向大铭出兵,就拒绝趟这趟浑水?!”

        她桀骜冷笑,心中确实说不出的悲凉,“当日我俞梁有难,对方尚且不求回报,不计损伤地出手相助,如今易地而处,我们又怎么能做出这等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事来?”

        被南司岚点名反驳了的盛安公主顿时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便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道,“护国公主这番话,说的倒是有偷换概念的嫌疑了。当初乌骊向我俞梁出兵时,可是另外也放了十几万大军在云州的边境上的,一旦咱们俞梁保不住,那乌骊的铁蹄自然也不会放过大铭那片沃土。古语有云,‘唇亡齿寒’,他们自然不敢眼睁睁地看着我俞梁陷落。”

        南司岚简直要被气笑了,“本将军真是没想到,原来盛安公主竟然也会知道‘唇亡齿寒’这样的典故,那你难道就没想过,若是乌骊连大铭都攻得下,咱们这小小的俞梁,届时又该如何自处吗?”她目光狠戾地扫过盛安公主的脸,厉声喝道,“还是说盛安公主被府里头新进来的男妾给勾没了魂儿,连带着脑子也跟着不见了吗?”

        南迦叶静静地看着文臣武将,宗室公主们唇枪舌战,也不发表意见,也不打断争吵,只是在大家都吵够了之后,这才道明了旨意。

        “俞梁虽是女儿之国,却也是以德诚信义治天下的。”南迦叶作为俞梁国的掌政女王,对于当初大铭对俞梁伸出援手一事,铭感五内,至今未忘,“今擢,护国公主点齐十万兵马,与大铭军队策应一二,务必不能让向宏良那个老贼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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