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废黜太子,帝王心痛
万寿节宫宴之上,两国公主之间所发生的那一场闹剧,虽然在当时很快平复,但是后来却又成了掀起另一件大事的契机。
诚明帝因为二公主穆钰祺的胡闹,而让锦衣卫去将蕉缃馆清洗了一遍——在诚明帝眼里,虽然穆钰祺从前是骄纵了些,即使是在嫁了人之后,脾气也没怎么收敛,但还不至于没脑子到会公然出入蕉缃馆那等声色场所,而且还好巧不巧地和南司岚起了冲突。
没错,诚明帝心里暗中猜测,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挖了个坑给穆钰祺跳。不管怎么说,穆钰祺和穆子恩可是一母同胞,即便不能将穆钰祺犯下的错扣到穆子恩头上,但至少也能再动摇一番东宫太子在他心里的地位。
这件事,不用多做猜测,诚明帝心里头已经隐约有了答案,既然是朝着东宫太子来的,十有八)九应该就是穆子熙动的手脚。
诚明帝心里很不高兴。他这边刚给穆子熙封了亲王之位,结果他人还在豫州时就没闲着,早早地就开始给东宫太子和二公主挖坑了,且不说他是否会仁爱百姓,就单说对待亲弟亲妹的这种心狠手辣的态度,穆子熙就实在是难堪大用。
然而锦衣卫带回来的清查结果,却狠狠地打了诚明帝的脸。这一回倒真是诚明帝冤枉了穆子熙了,二公主穆钰祺会去蕉缃馆,并非是受任何人的引诱和陷害,而是早有先例。
虽然穆钰祺从前很少亲自到蕉缃馆去光顾生意,但是偶尔露面也还是有的。每每蕉缃馆中又进新人,通常都会被穆钰祺带到外面私下置办的宅子里,先行调)教调)教。而且据说,但凡是从二公主房里出来的公子,往往都被调)教得极好,所以久而久之,蕉缃馆的老板就将馆中新进的公子主动送到二公主那儿去破雏。
而这一回,二公主之所以会和南司岚正面对上,不过是因为二公主最近越发得意忘形了,而偏偏蕉缃馆又来了个怎么也不肯屈服于她的权势淫威之下的俊俏公子,二公主心中垂涎,怎么也放心不下,所以才会亲自到蕉缃馆的。
诚明帝看到这些暗报,简直气到不行。原本因为六皇子今儿个会眨眼了而生起的高兴劲儿,统统被穆钰祺消磨得半点儿不剩了。
而更加惨烈的还在后头,区区几张纸上所能记载的事情实在太少。更加骇人听闻的,司徒玄璟没有让人写在邸报上。
“陛下,还有一件事,微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司徒玄璟往常是最不屑这种虚伪无用的言辞的,可是今日,他自己却也不得不这样说了。
诚明帝正头疼地揉着眉心,听到司徒玄璟难得的委婉,不由得诧异地扬了扬眉,道,“怎么,还有你觉得不当讲的事情吗?”
司徒玄璟向来忠君之事,从未有过什么不可对他明说的事情。这一回,倒是难得的委婉,就连诚明帝都被他这委婉的措辞带起了好奇的兴致来。
司徒玄璟沉吟片刻,最终仍然选择了将查到的事情真相都说出来,虽然……可能到时候正面承受诚明帝全部怒火的人只是他自己而已。
“陛下,微臣在调查蕉缃馆相关事宜的过程中,查到了一些,和去年一些事有关的可疑线索。”司徒玄璟沉声道。
诚明帝微微皱了皱眉,“去年,去年什么事?”
去年发生的事多了,能跟蕉缃馆这等乱七八糟的地方扯上关系的,却恐怕统共也没有几件。
只听司徒玄璟继续说道,“去年豫州水患,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极力自荐,以储君之尊,亲去豫州赈灾。”
诚明帝听到弯弯绕绕地又绕回了太子身上,顿时心中一沉,脸色也跟着暗了下来,道,“难不成豫州水患,还能跟那等乌糟地儿扯上关系?!”
他心里似乎可以预想到司徒玄璟接下来要说的事是什么,无非是又有人想将脏水往穆子恩头上扣罢了。一个已经失了圣心的东宫太子,自然就像是虎落平阳,任谁都可以跑过来踩上一脚。
不过可惜,这一回诚明帝仍然没有猜对。
“陛下。太子殿下从豫州回京,没过几天惠文孝仪太子妃便难产薨逝,连带着皇太孙也没能落地成活。”司徒玄璟语气有些难掩的波动,“经查证,在太子殿下远赴豫州期间,蕉缃馆中有两位公子都一直在东宫中住着。”
“那两人名唤文琪公子和文辛公子,是太子殿下在离京之前悄悄带回东宫的。而在这两位公子之前,太子殿下时常临幸以为叫文瑜公子的,也带进东宫好多次,时常也会留宿泓晖阁。而那位文瑜公子,在被惠文孝仪太子妃发现后,及时处置了。在那之后,天子殿下才又带了另外两位公子入了东宫。”
诚明帝闻言脸色苍白,眉头皱得死紧。只听司徒玄璟继续说道:“而在太子殿下离宫之前,在东宫范围内暗中下了密旨,将惠文孝仪太子妃禁足,让她无法动用一丝一毫的人手,可以处置那两位蕉缃馆中来的公子。”
“而依照微臣在蕉缃馆中几番探查得来的消息,发觉就在那两个月里,文琪公子曾偷偷和外界联系,暗中将一些秘药带入东宫,其中不乏一些与有孕夫人有害的……若是剂量大了,定然会造成母子俱损的惨剧。”
“混账,混账!”诚明帝一把掀翻了桌子,桌案上的茶盏和灯烛都被打翻在地,而诚明帝本人也被气得一口热血涌了上来。
诚明帝只感觉到喉间一阵难熬的腥甜,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他气得双目赤红,原本就已经上了年纪,一时半会儿又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整个人都显得萧索憔悴了不少。
“作孽啊,真是作孽!”诚明帝一阵猛咳,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将那口哽在喉间的血给吐了出来。
司徒玄璟顿时担忧地问,“陛下,可需要传太医?”
诚明帝摆摆手,仍然沉浸在自己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里,他问司徒玄璟,说,“你说,朕是不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怎么朕教出来的孩子,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如此不争气,不长脸呢?!”
他话里所说的“孩子”,指的自然是二公主穆钰祺和东宫太子穆子恩。比起其他的孩子们,这两个是敏柔皇后留下来的嫡子嫡女,自幼养在他身边,由他亲自教养长大。小时候还好好的孩子,怎么长着长着,就长成了如今这副该死的德行了?!
“陛下,您所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都是好的。太子殿下和二公主殿下,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并非是您没有教好,而是他们没有学好。陛下又何必将这样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呢?”
诚明帝挫败地摇摇头,一时间连说话都提不起力气来,一口气音,像是破风箱似的,呜呜啦啦地低哑:“作孽啊,作孽啊,都是朕作孽,才养出了这么两个不忠不孝,不悌不义的玩意儿!”
“陛下,气大伤身,您若因此而伤了龙体,微臣可就是罪大恶极了。”司徒玄璟朝殿中随侍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对方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殿,不多时,便将太医请了过来。
彼时诚明帝已经被司徒玄璟扶回了龙榻之上,整个人像是脱了力似的,躺在那儿任由太医给自己诊脉。
太医也没敢说是急怒攻心,只是说让诚明帝安心静养,又让开了一道凝神静气的方子,便退下了。
而诚明帝再喝了药之后,直接往承乾宫去了。
此时已经是凌晨丑时三刻了,承乾宫的宫门还没开,司徒玄璟非常尽职地飞身越过宫墙,亲自给诚明帝开了宫门,将他送到正殿门口,才转了个身,神色郑重地守在门外。
诚明帝没想到自己今天还能睡个好觉,然而却在去偏殿看望过六皇子之后,又回到沈贤妃的寝殿去,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直到到了上早朝的时候,诚明帝虽然醒了,但却没有起身梳洗,而是靠坐在床头,半点儿没有起来的意思。
盛德安躬身站在大盏屏风的这一头,急得焦头烂额。
贤妃主子还没醒,他一不能进去请陛下出来,而不能大声说话扰了贤妃主子清梦。盛德安心里闹腾得慌,老了老了,这日子还越来越难过了。
诚明帝却非常体谅地没有为难他太久,眼看着沈贤妃幽幽转醒,诚明帝抬手拢了拢她凌乱的刘海,对守在屏风那头的盛德安下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爆眼球的旨意。
“着令内阁,草拟废黜太子的诏书。”诚明帝沉声道。他声音沙哑,语气却是不容抗拒不容辩驳的坚定,“东宫失德,有损国本,朕感念敏柔皇后夫妻情分,不愿断情决意。然,一为祖宗社稷,二为天下苍生,朕不得不痛定思痛,废黜皇二子,穆子恩的储君之位,以告慰穆氏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盛德安扑通一声跪在屏风外头,简直吓坏了,他迟疑地开口,“这……陛下……”
诚明帝却没有更多解释的意思,只是轻轻道了声,“去吧。今日早朝就这一件事,朕就不去了。”
他好累,非常累,累到已经没有精力去上早朝了。
诚明帝低头,看着沈贤妃朦胧惺忪的睡眼,轻声道,“寒烟,咱们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朕好像,等不到那么一天了。”
https://www.lingdianksw8.cc/80953/80953698/10493905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