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各府变故,西北消息
沈念心一回到皇子府,就成了全府上下最金贵的人。莫眉喜紧张得仿佛她得了绝症似的,要说寸步不离也差不多了。恨不得连沈念心去方便她都要跟着。
“季珩深说了,你现在这肚子,可比褔珲山庄二十个温室大棚都值钱。”莫眉喜眼中晶亮,仿佛看见了一座金山一样。
沈念心:“……”她忍不住开始怀疑,季珩深小时候是不是没读过书?
不过腹诽归腹诽,沈念心对季珩深还是十分满意的。单看着他送来的那些药品补品,她都替他感到一阵阵肉疼。
“主子,到写信的时候了。”聆音出声提醒。
沈念心:“……”不想写,一点儿都不想写。
这是严溯带回来的吩咐——穆子晏说了,她得替他儿子每日给他写信才行。
沈念心简直想骂人!为什么非要是儿子呢?要是个女儿难道他就不认了吗?
对此沈念心觉得十分郁闷。前世里,她因为身子根基太差,所以连怀孕的机会都不曾有。这一回,这个孩子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的,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大自在。
至少,一想到穆子誉,她就会忍不住想起前世那孤苦寂寥的三十年,会忍不住反思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又一次走错了路……
然而在她如此不安心不踏实的时候,穆子晏居然敢提儿子女儿的问题,这让她如何能心平气和?!
所以穆子晏要她写信的时候,一开始她也是拒绝的。可是后来严溯天天来椒茶苑门口等着,一开始还是站着等,再后来就是跪着等了。
“主子,您就发发善心吧!”严溯往门口一跪,活像个城门口讨饭的。
沈念心:“……”
沈念心还是就这么屈服了。每天用过早膳第一件事,就是铺开宣纸,开始给穆子晏写信。不过人在写字的时候,往往都会被心情所影响。
沈念心自然也不例外。
她心情不好,写出来的内容也让看的人痛快不起来。至少穆子晏收到盛京的来信时,脸上那笑意,让人怎么看都觉得累。
——
亲爱的爹爹:
娘亲昨天做梦了,梦见了我长大后嫁了个大将军,十分威风。可是在娘亲的梦里,爹爹十分生气。我不明白呀,爹爹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爱爹爹的贴心小棉袄敬上。
——
穆子晏嘴角僵硬,心里头的火气蹭蹭地往头顶上冲,不过还是将那张信笺小心折好,收进最为机要的那一格邸报中。
他眼前依稀浮现出沈念心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地趴在桌边写这封信的情景来。
他当初让严溯带话回去,说是要让她替他儿子每天写信给他,实际上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他想听的,只是她写一句想念而已。
却不想,小女人竟然真的将他的一句戏言当了真。更要命的是,她似乎还误会了他的意思。
沈念心以“小棉袄”的口吻来写这封信,还言称在梦里嫁了个大将军……穆子晏心头火起。虽然他很想跟她解释一下,比起儿子,他更期待一个像她一样贴心柔软的女儿。但是更重要的是,穆子晏委实想问问她,想要嫁个大将军的究竟是她还是她闺女?!
当然,沈念心写完这封信就让严溯带走了,转头就将这封信忘了个干净。至于信里的内容扰得穆子晏好几天都没睡好觉这种事,她就更无从得知了。
椒茶苑中,又收到了一批从宫里赏下的赏赐。这回沈念心面子上十分有光,来皇子府传诚明帝旨意的,是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
实在是难得,这应该是司徒玄瑷第一次走四皇子府的正门进来。
交代完了诚明帝的几句夸赞的旨意,司徒玄瑷又随口说起了一些旁的事情来。
“陛下给一位嫔位小主晋了位份,封为蒋昭媛。虽然是姓蒋,但是跟晋国公府那个蒋家没多大关系,祖上好像有那么点儿牵扯,不过算下来早出了五服。所以这个蒋昭媛跟东宫的蒋侧妃也没什么瓜葛。她出身江南,父亲是徽州知府,没多大能耐,但在地方也算是个好官。”
“荣顺妃薨,祥昭容殁,后宫里的人确实是少了些。”沈念心有些意兴阑珊,但是她知道,若真是无关紧要的消息,司徒玄瑷也不会特意讲给她听,“陛下给蒋昭媛晋了位份,她身后又没有各大世家盘根错节,想来……”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睡意迷蒙地道,“想来,该是为了四公主吧。”
司徒玄瑷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如你所说,虽然眼下大铭与乌骊局势紧张,但是毕竟四公主也算是皇家血脉,总不能一出生就在冷宫里住着吧。陛下便下旨将她记在了蒋昭媛名下。”
四公主的生母是乌骊人,而现在乌骊跟大铭之间,虽然并没有真的兵刃相接,但却是也是出于剑拔弩张的局势之下。日后事态会如何发展还不好说,如此一来,四公主就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可即便再是烫手,作为皇家血脉,也得有人来接着才行。
有世家势力牵扯的,不合适;自己有孩子的,也不合适。于是诚明帝便从低位妃嫔中,选了一个纯臣外臣之女,随意提了两级位份,于蒋昭媛来说,便是天大的恩典。
蒋昭媛还是蒋嫔时,就并不算受宠。但是好在为人谦和知礼,安分守己,从不闹事,所以在诚明帝思量养育四公主的人选时,自然而然便选中了她。
对于蒋昭媛来说,四公主身上是否流着乌骊人的血脉并不重要。她也乐得在宫中有个孩子跟自己作伴,对四公主的教养自然会尽心尽力。
沈念心脑袋里像是装了浆糊似的,迷迷糊糊听着司徒玄瑷的话,时不时地应上一两句,“咸福宫的话,我记得好像离启祥宫不远。”
方才司徒玄瑷提到过,蒋昭媛晋位之后,就奉旨迁到了咸福宫去住了。从二品昭媛位,按礼制,是可以作为一宫主位的。
司徒玄瑷闻言也轻笑一声,“心心考虑周全。也不知道陛下拟定这旨意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祥昭容在世时,还是以皇贵妃马首是瞻;而当时梁淑妃却与荣昭仪交好,甚至还怂恿荣昭仪对祥昭容下手。而现在,荣昭仪和祥昭容都已经化作一捧黄土,皇贵妃也彻底在后宫销声匿迹,“高处不胜寒”的梁淑妃,会怎么和蒋昭媛相处呢?
“哈——”真是想想就困,沈念心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睛瞬间就湿了一圈儿。
司徒玄瑷:“……”简直没法好好聊天了。
一直在一旁默默充当背景的莫眉喜终于插上话了,“司徒大人,心心该午睡了。”
司徒玄瑷默然起身,掸了掸衣摆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和褶皱,潇洒地一甩手,手中铜骨扇应声而展。
刚想臭美地扇两下,就被莫眉喜强行合上了。
“司徒大人,心心她现在不能见风。”莫眉喜没说的是,外头雪刚停啊我的天……这个季节手里还拎着把扇子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情?
听说脑子有病很容易传染。虽然莫眉喜并没有见过太多脑子有病的患者,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下次她再来的时候,还是应该让心心离她远点儿才行。
司徒玄瑷并不知道自己又被人嫌弃了一回。她昂首阔步地离开了四皇子府,翻身上马就往红绡楼而去。
她最近简直是忙得脚不沾地啊,她爹竟然还起了要给她相看人家的心思……一想到这事儿,司徒玄瑷的后脊梁骨就忍不住汗毛乍起。
她好歹是个朝廷命官好吗?干嘛非要让她嫁人?!
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想要成亲相夫教子啊,至少她司徒玄瑷就不是。
她想,说不定哪天她能等到大哥告老还乡的那天,到时候她在锦衣卫可就真的可以再升一级了。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她只比司徒玄璟小六岁,等到他告老还乡的时候,她大概也已经是个牙都掉光了的老太婆了……
红绡楼里,司徒玄瑷在柳丝丝房里难得睡了个好觉。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柳丝丝命人备好了饭菜送到房里,司徒玄瑷洗漱过后就狼吞虎咽地开吃。
“小五爷,方才您府上可又找上门来了。”柳丝丝轻声笑道,手里拿着银筷,不忘给她布菜,“您要是再不回家,说不定哪天我这红绡楼就得被璇玑府的人马给拆了。”
司徒玄瑷接过拧干的热巾子,擦了擦嘴,豪气万丈地说,“丝儿大可放心,有小爷在,你这红绡楼肯定能长长久久,红红火火。”
“那就借小五爷您吉言了。”柳丝丝无可无不可地随口应道,给司徒玄瑷斟了杯茶,就让门后候着的丫头进来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冷炙,她自己则下楼登台了。
不多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司徒玄瑷精神一震,“进!”
“大人。”来人一身酒气,看起来醉醺醺的,像是刚从酒窖里爬出来似的。而在门关好后,那人的神态便立刻恢复清明了。
“西北方面可有消息?”司徒玄瑷急切地追问,“可追查到了沈二姑娘的踪迹?”
那人俯首应声,回道:“大人,咱们的人在西北,并没有追查到沈二姑娘的踪迹。不过据查,正使大人确实也往西北传过消息。即便是咱们当时特意切断了那三州锦衣卫所的消息,但似乎一切情势都在正使大人的掌控之下。”
司徒玄瑷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被沈念心说中了,司徒玄璟只是不想跟她计较罢了,实际上,他的道行真的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
“那后来呢?咱们这边断了消息,大哥那边还有线索吗?”
那人摇摇头,司徒玄瑷见状一脸失望。
这一回,她恐怕真的要跟沈念心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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