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路边偶遇,穆三确认
回皇子府的路上,马车里,只有沈念心和聆音两个人。而严溯跟在车外,是穆子晏担心她自己出门不安全,特意在出城之前给她留下的人手。
不过碍于国公府内是皇子妃的家事,所以严溯一直在大门外候着,并没有进去。
聆音一边给沈念心按揉着肩膀,一边抱怨道,“二夫人也不知道这两年是怎么了,早前人还可以,现在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国公爷也是,看着二夫人跟老太君起了冲突,竟然还让二夫人占了上风。这要是传到宫里,可不得把贤妃娘娘给气着?”
沈念心闭目养神,心里实则十分烦乱。虽然国公夫人白氏今天那番话对她太是冒犯失礼,但是她此时心里真正在意的,还是老太君睡过去之前说的那两句没说完的话。
识人不清……她的父母,被奸人所……
沈念心心头震荡,她的父母,是被奸人所害?!
前世里,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战死沙场,母亲也跟着殉情,她已经习惯了没有父母的生活。又或者说,她早就忘了有父母在身边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所以在她从沈念心这副身子里醒过来的时候,面对幼年失怙,无父无母的处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又或者说,她对于这种生活环境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更何况,她还有疼爱自己的祖母和姑姑,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想要振兴沈家的目标上。
再后来,穆子晏毫无预兆地闯进她的生活,霸占了她所有的生活空间和精神世界,她就更加没有去追问父母是如何死的想法了。
或许在她心里,对于父母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而对于重来一次的她来说,所谓父母,只是一个代号,而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于没有真正相处过的人并没有太多的执念,她更愿意将心思放在全家的和睦相处上。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老太君将有关于她父母过世的原因牵扯出来了。虽然就只有这么糊里糊涂的一句话,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沈念心的心里却无比确定,这背后,一定有更深层的隐情……
可惜老太君现在身子不好,受不得任何情绪的波动,所以即便等过两天老太君休息好了,沈念心也不敢再找她来追问了。
不过还好,她还有穆子晏。
想到那人,沈念心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几分。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信任不知不觉间就与日俱增,与他之间的默契,也让她更加觉得满足自得。
她正想着晚上回去之后,要跟穆子晏商量一下如何去查这桩当年的旧事,就听见车夫扯住缰绳“吁”了一声,随即便感觉到马车猛地一顿,就这么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沈念心下意识地又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便缓和开。她将手边的窗帘撩起一角,她知道,严溯就在这一边随行。
严溯道,“回主子的话,没什么大事。就是旁边街角忽然拐出了一辆马车,所以才惊了马。哎,主子您没事儿吧?”
严溯自打时常被穆子晏调派到皇子妃身边伺候着,对着她就已经改了口,不再叫“皇子妃”,而是跟她身边都几个亲近心腹一样,称她一声“主子”了。
沈念心摇摇头,道:“我倒是没事,对方也没什么事吧?若是咱们的过错,便去道个歉,再看看对方有没有伤着。”
说罢,她便松开手,撂下了帘子。
严溯在车外沉声应诺,刚要打马往对方去,就见对面的马车里已经走下了一个人。
“主、主子,对面的马车是三殿下的。”
穆子誉?
皇子规制的马车,严溯不可能认不出来。除非,穆子誉今儿个是微服出门。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声张了,咱们走吧。”沈念心淡淡地吩咐道。想来穆子誉之所以会微服出门,大抵是有些要紧的私事要办。若是这样,她这边倒也不必特意派人去道歉了,也免得耽误了人家正事儿。
沈念心表现得似乎完全忘记了,穆子誉前两天还刚帮过她一个大忙呢。别人不知道,严溯确实知道的。林泽手下的人,按照穆子誉之前提供的消息去追查,果真已经掌握到了语慧大师的行踪。
可是这样的话,严溯却不能对沈念心说。这位祖宗忘了这事儿也好,反正这人情,自家主子爷是替她记着呢。
然而对面的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穆子誉从马车上下来,一身朴素淡雅的棉布白衣,就如同寻常的布衣百姓似的装扮。而他身后的马车也是普通的青顶小马车,里里外外并无一丝奢靡浮夸的痕迹。
他下车之后,便朝着沈念心的马车这边走来。
沈念心今儿个是与穆子晏一道出门的,那人骑了马直奔京畿武备营,她却是坐着皇子规制的马车来的。
而穆子誉自然分辨得出这马车的规制,又看到穆子晏的近卫严溯也随侍一旁,顺理成章地便以为,坐在马车里的人应该是穆子晏。
只听他道,“四弟这是从何处来?刚才是为兄的马车失礼了,险些冲撞了四弟,不知四弟可有损伤?”
严溯连忙替她挡下,对穆子誉解释道:“三殿下误会了,马车中坐着的并非四殿下,而是四皇子妃。”
“三殿下。”沈念心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只是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掀开帘子,于是两个人便隔着这薄薄一层纱帘交谈,“语慧大师的事,多谢三殿下相助。来日有机会,妾身必定登门致谢。”
穆子誉闻言,愣怔了片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皇子妃客气了。”
他语气干涩,又有些不自然的停顿,好像在思考,下一句应该要说些什么似的。
沈念心觉得没趣,便想要先行告辞,“三殿下若有要事在身,自当先请。”说这话,便是想要为穆子誉让路了。
毕竟他曾经也算是帮过自己一个忙,沈念心可不是个愿意欠着别人人情的人,这会儿让他先走……沈念心小气地盘算着,虽然不能算还了人家的人情,但好歹也给足了他面子。日后可不兴他拿着这事儿去限制穆子晏的行动。
穆子誉却没有顺势离开,反而是说了一句与眼下毫不相干的话,“听闻令弟在西北军中历练,不知道皇子妃有没有听他说起过,呼特拉齐这个地方。我听闻那儿有一种很好吃的果子,可惜那果子鲜嫩,很难保存,千里之隔,也带不回盛京。”
沈念心只当这穆子誉也是个吃货,丝毫也没多想,当即便回道,“是有这么个地方。三殿下说的,是汲菹吧。”
穆子誉又是沉默片刻,随后有些恍惚地说,“好像,是这么个名字吧。”
“若是三殿下没有别的事,那妾身便先行一步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隔着帘子又有这么多人在场,该避的嫌,沈念心还是有些分寸的。
穆子誉这回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恭和有礼地往后退开了几步,还命令车夫和随从也都跟着退开,给沈念心所乘坐的皇子规制的车驾让出了足够宽敞的通行空间。
那马车已经扬尘走远,而穆子誉却还站在原地,默默走神。
“殿下,殿下?”祝成安见三殿下愣在原地出神,忍不住出声提醒。
穆子誉恍然回神,道,“嗯,走吧。”
他说话声仿似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但是跟着他许久的祝成安却没有错看他那双背在身后,却忍不住颤抖的手。
想起自家殿下刚才与四皇子妃那几句简短的攀谈,他心里隐约有种奇怪地感觉。不过很快,他便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得龇牙咧嘴的,心里却又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主子的事儿,不是他这个奴才可以过问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主子交代下来的差事给办好。
一想到主子交代的差事,祝成安就想到了府中那两个新过府的侧妃。明明有个怀有嫡子的皇子妃在头上压着,这两人怎么就是不见消停呢?平日里不让人安生也就罢了,竟还惦记着往府外夹带消息……
而马车里的穆子誉,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封闭空间里,忍不住双手紧握成拳,那力道十分狠戾,连指甲都深深嵌进去几分,掌心瞬间模糊了一大片殷红的血液。
有点痛,很痛。可是再痛,却也比不过心里的痛。
穆子誉眼中浸满了沉痛与悔恨。又或者说,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只知道,她也回来了。
安国公府二公子沈青蓦,曾跟随征北将军步维桢南下云州,后又与他同往西北,审铣城主将贪贿一案。而后则一路往西北而去,驻防北齐边境。
而呼特拉齐,却是在铣城的东北方向。他们一行人绝不可能路过呼特拉齐。即便沈二公子与家中堂姐感情甚笃,月月都有书信往来,她这位养尊处优的京中贵女,圣旨钦封的四皇子妃,也不可能会知道呼特拉齐这个地方,更不可能知道汲菹这种植物!
他闭上双眼,眼前忍不住浮现起那一双熟悉的眼睛,想起木兰围场时的银铃蛇之毒轻易被她破解,他当时心中存疑,却没有因此而继续追查。
前世他有多痛苦,此时就有多悔恨……
沈安卿,你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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