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东宫之祸,陛下心软
沈念心之前就猜测,这一次的事情大概并不能完全将穆子恩打入谷底。只是她没想到,穆子恩起复之日来得这样快。
“太子妃早上发动,进了产房后,下午就不行了。难产血崩,连孩子都没能活下来。”缕儿第一时间就将这消息带回了椒茶苑。
沈念心心惊不已。一是为了太子妃和那未出世的小皇孙这般悲惨的下场,二则是因为这情景,如此熟悉。
前些天在承乾宫里,沈念心还听沈贤妃说起来当年的旧事。曾经荣宠一时的三皇子生母苏贵妃,不就是和太子妃今日结局如出一辙吗?
绛珠!
沈念心无比确信,太子妃今日惨死,绝非是意外,而是人为。
“究竟是谁呢……”沈念心满心晦涩,这皇宫里,每天都有人被迫害,每天都有人死在权谋争斗里。仿佛这是一个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怪圈,她重来一次,又一步步地在往这个怪圈里走。
她思绪翻转,将宫里的人都挨个儿地梳理个遍。
宫里谁最不想看到嫡皇孙出生?毋庸置疑,自然是非梁淑妃莫属了。皇长孙夭折,最心痛的莫过于梁淑妃,而太子妃在这时候却怀上了嫡皇孙,她心里岂不是恨毒了太子妃?
而且荣昭仪在脱离皇贵妃一派后,便迅速搭上了启祥宫的大船。当初她跟皇贵妃狼狈为奸那么多年,手上会有绛珠也是不足为奇。
可是梁淑妃会如此没脑子,在这个时候朝太子妃下手吗?难道她就没有想过,一旦东宫遭祸,穆子恩会因此而重新博得诚明帝的怜惜吗?
而紧随其后被诚明帝怀疑猜忌的,她启祥宫便首当其冲。
很明显,自然也不可能是常宁宫那位所为。太后向来看不惯皇贵妃和荣昭仪,但他对大皇子府和启祥宫还是很亲近的,自然不可能搀合到这种事中来。
思来想去,有能力促成此事,又有动机朝东宫下手的,似乎只有梁淑妃没错了。可梁淑妃这一回,恐怕无法轻易揭过。
沈念心的猜测不无道理。此时启祥宫中的梁淑妃已经气倒了。
“蠢货!究竟是谁!”梁淑妃心中积郁,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在得知东宫消息的那一刻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不想,事情真的往最糟糕的一面发展了。
梁淑妃恨不得替太子妃拜佛求她母子均安了。眼下东宫不说覆灭,至少也是失了圣心,就算现在陛下没有什么决定,但废太子也是早晚的事。太子妃爱生孩子就让她生,穆子恩罪孽滔天,他的儿子同样也不足为虑。
可是太子妃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难产,一尸两命!东宫表面上看去是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什么浪来,可是依照诚明帝对东宫嫡子多年来的宠爱,如此境况下,肯定会对穆子恩心生怜惜,至于他之前所犯下的滔天大错,恐怕也会因此而减轻责罚。
“去把钟粹宫那个女人给本宫叫过来。”梁淑妃略微平复一些,便将矛头直指荣昭仪。她手中有绛珠,梁淑妃是知道的,而且她还撺掇荣昭仪拿绛珠去对付祥昭容来着。
可是祥昭容如今半点儿事都没有,倒是太子妃却薨逝了,于启祥宫和大皇子府而言,简直就是功亏一篑!
而荣昭仪也在为了这件事儿焦躁。绛珠原本就是她荣家祖传的秘药,这些年来,她用绛珠对付了那么多女人,自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绛珠究竟是何效用。
东宫虽然封禁,但是要想知道里头的消息,也并非难事。荣昭仪心里清楚,太子妃会有如此下场,绝对是中了绛珠之毒!
去年她自己流产时,就已经知道绛珠一事已经绝非是秘密。只是她没想到,握有她秘密的人,竟然能一次又一次地,如此精准地破坏她的计划。
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祥昭容没事,反而是太子妃中了绛珠而死。荣昭仪心中忐忑难安,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太糟糕了。
她也想过,三番两次针对她的人会不会是皇贵妃。可是转而一想又否认了这个猜测。
去年她中绛珠时,皇贵妃与她还同坐在一条船上,不可能会是她朝自己下手。而且皇贵妃向来将自己与先故敏柔皇后的关系看得极为重要,对于太子和二公主一直多有优待,更不可能朝太子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东宫横生祸端,让很多人心里都忐忑难安,疑惑不解。而此时,正有人因此而志得意满。
大皇子府。
“哈哈哈,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梁侧妃对镜描眉,苍凉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嗜血狠绝的锋芒:“总要有人为我的柏桐偿命的,呵,你们统统都要死!”
“主子。”梁侧妃身后站着的那人沉声道,“东宫中的人手,怎么办?”
梁侧妃的视线仍旧落在铜镜之中,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是两个低贱的兔儿爷罢了,解决掉就是了,有什么为难。”
她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之人,即便是身居内宅,但也是入皇子府多年的侧妃,又怎么会对当前的朝局毫无所觉?
梁侧妃当然清楚,现在的时机对于整个大皇子府来说都至关重要。她选择这个时候朝太子妃下手,定然会引来诚明帝对大皇子府的猜忌,以至于更倾向于东宫一方。
可是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全世界就只有柏桐,而柏桐现在已经死了,而且正是因为这些人的争斗而死!
梁侧妃心中的恨意何其甚也,如今能让东宫和大皇子府一同覆灭,都给她儿子陪葬,又有何不好?
泓晖阁中。因为太子妃薨逝,嫡皇孙刚出生便夭折,即便穆子恩正处于禁足静养之中,诚明帝也还是来了。
皇贵妃在毓秀阁处理后事,哭得不像样子,连带着整个毓秀阁的宫人都哭声震天,甚至都能传到泓晖阁里。
也不怪那些宫人哭得如此悲戚,任谁心里没有点兔死狐悲的凄凉?在东宫中伺候的人,大多都清楚太子是个什么荒唐德性,眼看着向来主持大局的太子妃薨逝,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东宫怕也是至此再无出头之日了。
“父皇……”穆子恩一身素缟,颓然跪在诚明帝的脚边,失声痛哭起来,“父皇,孩儿一人之荣辱可以无所谓,但那是孩儿的发妻和第一个孩子啊……太医说,太医说……那是个男孩儿,那是父皇您的亲孙儿啊!”
“若是母后还在世,她该多期待这个孩子啊……”穆子恩伏在诚明帝脚边,痛哭不已,“父皇,您要为儿臣的发妻和孩儿做主啊!”
穆子恩并没有直接挑明,但是内里的意思却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他落得今日下场,是有人故意陷害。他自己如何落魄冤屈都好,心里可以不怨,但是要害他的人竟然还嫌不够,又继续朝他的妻儿下手,这样大的仇,他实在心痛难当。
而且穆子恩又一次提到了敏柔皇后。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深得圣心,自然知道,敏柔皇后在诚明帝心中的地位何其重要。不出手则矣,但凡出手,总要达到最佳的效果才好。
果不其然,一提起敏柔皇后,诚明帝的神色便柔软了很多。再看穆子恩,心里对他之前的那些失望也有所减轻,反而更加同情现在他孤家寡人的凄凉处境。
诚明帝自然将穆子恩所要表达的意思全数领悟。所谓过犹不及,若是穆子恩明明白白地指控说,是穆子熙要陷害于他,那诚明帝可能还得好好想想。可穆子恩这回学聪明了,并没有将矛头直接指向穆子熙,反而只说自己有多委屈多心痛。
诚明帝自然会将他那些未尽的话脑补出来。
“这回的事,你也委屈了。”诚明帝叹了口气,“你节哀顺变吧,发生这样的事,朕心里也难过。你放心,朕会给你和太子妃,还有嫡皇孙一个完整的交代的。”
他也只字不提穆子熙,但是对于太子妃和嫡皇孙双双殒命这事,他心里的怀疑对象已经隐约指向了穆子熙了。
尤其是在豫州一事的真相传至他书案上之后,他对穆子熙这个长子已经失望透顶,对于他的手段狠辣决绝也有所预见。数千百姓的性命他都可以眼也不眨地填进去,那么东宫这对母子对于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父皇,父皇啊……”穆子恩没有指控穆子熙的过错,只是一直抱着诚明帝的大腿哭号着,“孩儿心里,孩儿心里苦啊……孩儿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母后的疼爱和照顾,虽然父皇您对孩儿教导爱护,但是孩儿心里,始终有遗憾。孩儿原想,等到太子妃诞下皇孙,一定做一个像父皇您一样的好父亲,和太子妃一起好好照顾皇孙,让他幸福快乐地长大。可是现在……父皇,孩儿又只有您了……孩儿什么都没有了……太子妃也去陪母后了……”
穆子恩声声痛哭,惹得诚明帝心中也酸涩不已。当初敏柔皇后,不也是难产薨逝的吗?当初她好歹留下了嫡子给他做念想,可如今的太子却比当初的自己可怜,妻儿俱陨……
诚明帝感怀一番,当即便降下旨来,为夭折的嫡皇孙赐名“柏桁”,追封皇太孙,而太子妃也被追封了“惠文孝仪”四字封号。
此旨意一出,满朝哗然,宗室群臣都纷纷感叹太子受宠之甚,而穆子熙当天回家便将书房里的器具摆设都砸了个稀巴烂。
原以为因着穆子恩掘堤一事,已经将他打压得再无起复之可能,哪成想太子妃竟然在这个时候难产薨逝,生生又让穆子恩打了一把绝地反击的亲情牌!
“皇太孙?!”穆子熙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呵,死都死了,追封又有何用,看穆子恩能得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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