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与卿同心,结发三生
褔珲山庄中,莫眉喜坐立不安,眼睛瞪得溜圆地看着季珩深喝药。直到对方终于放下药碗,她才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晃来晃去。
“今天心儿真的要嫁人了吗?为什么我不能去?”莫眉喜苦着一张脸。那可是她下山之后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啊!成亲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不去祝福一下呢?
当然,莫眉喜早忘了当初是季珩深把她带出无忧谷的。
季珩深十分淡然地道,“你要送给她的贺礼,我都派人帮你送过去了。放心吧,她会收到你的祝福的。”
莫眉喜十分难过,“这不一样啊!礼到和人到怎么能一样呢?”不亲眼看着沈念心幸幸福福地嫁人,她怎么能放心!
季珩深依旧一派淡然,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我今天听甲字温室的小厮说,西瓜好像熟了。”
“啊!我的西瓜!”然后莫眉喜就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季珩深无奈地摇摇头,小孩子就是好哄。不过他心里对莫眉喜,确实存了几分歉意。他知道莫眉喜十分在意沈念心这个朋友,但是他也没办法,谁让沈念心嫁的不是普通人?
他作为大铭朝乃至在周边各国都比较有影响力的商人,在明面上,实在不宜与某位皇子走得太近。不过他这次大方得很,安国公府的嫁妆和四皇子府的聘礼,他可都没少往里添。
盛京城热闹了一整天。直到天色渐暗,大街小巷都开始了热闹的灯会,四皇子府才算是稍微安静了一些。
穆子晏被人灌了不少酒,最终还是干脆直接装醉才逃过了后来的劫难。不过虽然他后来是装醉,但毕竟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可能真的清醒。
他脚步虚浮地离开前院,过了二门,直接往椒茶苑走去。
“姑娘,可要吃点儿东西?殿下估计还得好一会儿才能脱身,您可别饿坏了。”听雨端了一盘芙蓉糕跑到喜床前,蹲下身从盖头的缝里看自家姑娘。
按照礼制,沈念心以正妃之位入皇子府,可以从母家带四名贴身婢女过府。不过玉棠苑中的人本来就比较少,所以她就将聆音她们三人,和一个小厨房用惯的嬷嬷给带了来。
“你这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何时能改改?当心给主子招祸。”聆音无奈地看着听雨,这丫头实在是顽劣,怎么就教不好了呢,“若是被殿下听见了,当心打你的板子。”
听雨吓得连忙捂住嘴巴。她只是叫习惯了嘛……“姑娘”“姑娘”地叫了十来年了,忽然改口要叫“皇子妃”或者“主子”,实在是无法适应啊。
“主子,殿下马上就到了。”门口传来缕儿的声音。
起初沈念心发现缕儿在这里的时候十分惊讶。她原本一直以为缕儿是穆子晏手下一个女探子,以往是给她客串丫鬟的角色。没成想这一回,缕儿竟然真的来给她做丫鬟了。
听缕儿说穆子晏马上就要来了,沈念心抱着玉如意的手忍不住开始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这股子汗意,让她原本并没有很紧张的心情都开始发虚了。
她五感灵敏,已经能听见他的脚步声了,不像平时那样沉稳有力,听起来感觉有点儿飘。唔,这是喝了很多酒?醉了?
沈念心正专心致志地紧张着,就听见聆音和缕儿她们几个纷纷见礼,“殿下万安。”
她掌心已经被汗浸得直打滑了,真怕一不小心就把手里的玉如意给丢出去。好在这时候喜娘开了口,才让她的注意力稍微转移了一些。
最后这一段礼仪比较简单,很快就能结束,不过这个“快”是沈念心所理解的“快”,在穆子晏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好不容易从挑开喜帕坚持到喝合卺酒,喜娘还没来得及唱之后的祝词,所有人就都被穆子晏给请了出去。
沈念心尴尬地看着大家那副“我们都懂”的表情,整个人都僵硬了。
“怕?”穆子晏在她面前站定。明明才几天不见,怎么好像隔了好几年似的。
沈念心曾经好歹是上过战场的人,她的人生中什么时候有过“怕”字?即便她从不认为激将法对自己有用,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她怎么可能甘心让自己一开始就在气势上输了穆子晏一截?
她扬扬下巴,“小爷我什么时候怕过。”
穆子晏低声失笑,俯身凑过去亲亲她嘴角,感叹一句:“真不该让你和司徒接触太多。”
沈念心漂亮的杏眼眯了眯,“殿下似乎是忘了,最开始是怎么勾搭我的?”过河拆桥也没有您这样的吧?要是没有司徒玄瑷和稀泥似的搅和,她肯定早就离他远远的了。
穆子晏自知理亏,也没说话,只是动作轻柔地在为她拆去头上的钗环发饰,然后为她梳开固定成发髻的头发。
或许是龙凤对烛的光晕太柔软,映地她眼中荡漾开一阵阵朦胧的水光。穆子晏直直地望进她眼中,只听她声音柔柔地在耳边响起。
“殿下就这么将人都给轰了出去,这礼未成,您不怕不吉利了?”沈念心取笑他,为的自然是钦天监算的那个凌晨时的“吉时”。
穆子晏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镶满宝石的弯刀匕首。刀一出鞘,一阵锐利的破风声就响起,说是绝世宝刀也算不得夸张。
沈念心:“殿下,您这是,新婚夜就要杀妻吗?”
穆子晏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
沈念心想,果真是喝多了……平时他才不会这样笑呢。然后就见穆子晏轻捋起她肩上的一束黑发,匕首横空一挥,那束头发就乖顺地留在了他的掌心。
她呆呆地看着他,对于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穆子晏一边卸去自己头上的玉冠,也削下一束黑发,然后就将两绺头发系在了一起。
“本殿之前特意翻了好多遍《礼记》,确定除了结发之外的其他礼仪都完成了才赶她们走的。”他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将那两束头发打了一个十分精致的结,“此生愿与卿卿同心,一如此结。”
沈念心忍不住有些眼热:“你打结就打结,绑这么复杂做什么……”同心结她是见过的,而眼下穆子晏手上那个,分明有三个同心结打在一起那么复杂了。
穆子晏将那个同心结放到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精致木盒中,才回答她的问题:“绑得紧一些,卿卿就跑不掉了。”
他在她耳边唯恐天下不乱地吹着气,“白头到老算什么,结发三生才好。”
沈念心定定地看着他那双狭长凤目,与平时不同,现下他眼中满溢着半点儿不加掩饰的情意,快要将她溺毙其中了。
溺毙……对,溺。
“我想沐浴。”沈念心十分认真地说。
穆子晏轻笑一声,眨眨眼,满目的浓情流淌而出,这才是真的要将她溺毙其中。
沈念心简直要看呆了……
“去年在琼花台说过的戏水之乐,今日便成全了卿卿。”话音未落,她就被穆子晏一下子腾空抱起,大步往净室而去。
沈念心原以为他所说的戏水之乐,最多就是泡个脚洗个澡打个水仗什么的……却没想到,穆子晏竟如此有闲心,在椒茶苑的厢房中修葺了一个如此大的温泉池。
耳边传来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着醉人的热烫的酒气:“卿卿是否满意?”
沈念心:“……”她简直要惊呆了,这什么情况,人工湖居然挖到屋里来了?
不过穆子晏也没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直到身上感到一阵颤栗的凉意,她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喜服,已经被他剥粽子一样地,给剥得只剩下最贴身的亵衣了。
她脸上烧红,已经烧得无法思考了。
“殿,殿下……”怀中的小女人粉唇微张,一双线条精致的俏丽杏眼,被满室的热气熏染得仿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朦胧又荡漾。
她轻嘤一声,弱弱低喃。钻入他耳中,却像是一支最锋锐的利剑,直直入心。
穆子晏大掌擒住她纤弱腰肢,微微用力,便将她更紧贴地带入自己的怀里。他长指一勾,就将她腰间系带轻易扯开,紧接着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响起,不过须臾之间,两人便坦诚相见了。
“穆,穆子晏!”她怒目而视,那双俏丽美目中,情动与羞赧参半。却都抵不过他如此“粗暴无礼”的动作所带来的惊讶。
向来内敛有度的男人,撕起衣服来竟然如此豪放不羁?!
“嗯?卿卿要说什么?”他低身俯就,凑在她耳边轻声耳语,然后满意地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因为自己的低语和呼吸红了脸,羞窘得说不出话来。
穆子晏朗声笑开,丝毫不加掩饰的愉悦让沈念心更加不知所措了。她僵硬地半倚在他怀里,清楚地感受到自他胸腔传来的震动,这样近的距离让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如同从前,她嫁给他,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可是最后还是噩梦一场。
沈念心忽然有些不安,眼下的这一切,会不会又是一场噩梦呢?
或许这世上真的存在心灵相通,穆子晏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心情低落。虽然不确定她因何事而伤感沉郁,他却选择了一种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打消她心中所有的不安。
沈念心只觉得颈侧一痛,差点儿就痛得掉下泪来,她委委屈屈地控诉:“混蛋,你咬我……”不同于往常的细腻啃吻,他这一口,确实咬得结结实实。
穆子晏松口,见她一脸的委屈控诉,又安抚地低下头吻上她粉润唇瓣,长驱直入地与她唇舌相抵,极尽缠绵,“现在感觉真实了吗?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他贪婪地吮着她香甜的舌尖,舔吻着她整齐精巧的贝齿。覆在她腰间的大手也缓缓向下探去,指腹游移间,便激起怀里小女人一阵阵的颤栗。
对于这样温柔细致的情事,她是全然陌生的。虽然心中还是会有些不安和恍惚,但内心深处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隐秘的期待在作祟。
他将她带入温热的汤池中,热烫的水流在周身环绕,都不敌环抱着自己的男人的身体来得炽热。
汤池并不算深,沈念心挣扎着要站起来,可以轻易地触碰到池底。她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勇敢,不甘于始终处于被动的境地,她也想翻身做主一回。
怀里的小女人忽然踮起了脚尖,娇娇柔柔地钻进了自己的怀里。穆子晏甚至仿佛能清晰得感受到她攀附在自己肩头的柔荑的掌纹。
“殿下,要亲亲。”她微微勾唇,坏笑一声,便撅着小嘴儿朝他薄唇吻上来。
两人之间坦诚无物,肌肤相亲,没有半点儿隔膜和阻碍。彼此交换着体温和呼吸,是世间情人最亲密的姿势。
“不够。”穆子晏喟叹一声,长臂一捞,就将她稳稳地托在自己怀里。他细密温柔的吻落在她脸颊,一点点向下蔓延开去,不过片刻功夫,她身上每寸肌肤,都被他亲口烙上了独属于他的印迹。
当然是不够的。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那些所有浸没在悔恨和孤寂的旧时岁月,在没有她渲染点缀的黯淡时光,都那么难熬。
“要多少亲亲,都给卿卿。”他埋首在她身前,动作温柔又霸道。温柔得不至伤到她,却又霸道得不肯给她留一丝自由的呼吸。
情动一浪高过一浪,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她每一个朦胧迷乱的眼神,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直白诱人的邀请。
再之后,沈念心就是飘乎乎地度过了,她满心满眼,都被那人的身影占据。
盛京城中,灯火燃了整夜的,并不是只有椒茶苑一处。七夕佳节,处处都是灯火通明的盛况。
莫眉喜想要喝沈念心喜酒的愿望没能达成,季珩深实在不忍心再看那个傻姑娘抱着西瓜抹眼泪的傻样,于是就答应了带她来看花灯。
心思简单的无知少女果然好哄。在季珩深给她买了二十来个花灯之后,她已经乐得合不上嘴了。
“肚子饿不饿?带你回攒玉楼吃饭?”为了不引人注目,季珩深没有坐轮椅出来。在莫眉喜的精心调理下,他已经能走很远的路了。
“我刚才看到布告栏上的皇榜了。”莫眉喜摇摇头,“今天不是有流水宴嘛,我们去吃那个。”
季珩深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过那点反对的情绪很快就掩饰好,他耐心地劝道:“那流水宴是请京城百姓吃的,大锅饭做出来,口味一定不怎么好。我带你去攒玉楼,想吃什么都有,怎么样?”
莫眉喜十分坚决地反对,“不要,我就想吃流水宴。”
“为什么?”季珩深有时候真的无法理解她的偏执,以为她还停留在讨厌他的钱的阶段,于是说:“你把我这沉疴多年的病体调理得这么好,我该付给你的诊金可以将买下整个攒玉楼了。为什么还要去吃免费的流水宴?”
莫眉喜扁扁嘴,心酸又委屈,“那流水宴是心心的婚宴啊……我是出身山野的平民,不能进皇子府喝心心的喜酒,难道去流水宴上凑个热闹也不行吗?”
季珩深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凝滞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无忧无虑又直白坦诚的姑娘,心里竟然有埋藏这么深的情绪。尤其是在听她说“出身山野”四个字的时候,他竟觉得胸口闷得生疼。
她自小生长于无忧谷中,这才养成了她灵动纯净的性格,这本是她的可贵之处。可她刚才说的那样的话,让人怎么听怎么心酸。
“好,我陪你去吃流水宴。”季珩深轻轻呼了一口气,“明天我带你去找他们要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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