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穆三心疑,穆四之诺
茯苓煮水,加二钱陈皮,一钱莪术,再加一钱葛巾紫的根。(注意!纯属虚构!!!)
这是除了银铃草之外,解银铃蛇毒的最简单最实用的方子。
而银铃草与银铃蛇一样,只生长在荒芜的曼岖之地。若不是他曾对此有过研究,也不可能会知道这个方子。
可是那位沈姑娘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穆子誉微微垂下眼睫,也就此敛去他眼中那浓浓的惊疑和冷寂。
早在穆子晏要给她吸出蛇毒时,他就差点站出来阻止他了。他曾经遇到过被银铃蛇咬过的患者,知道这种伤口里的毒素是吸不干净的。而且这种毒的解法也非常简单,除却与银铃蛇相伴而生的银铃草之外,还有另一种方法,只要用几种十分常见的药材煮水就内服就可以清除毒素了。
但是在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那个被银铃蛇咬伤的沈姑娘,竟然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惊恐痛哭,反而是冷静地阻止了穆子晏,而且她竟然还知道这个生僻的土方。
虽然他当时因为距离比较远,并没有听清楚沈念心在穆子晏耳边说的话,究竟是不是这个方子,但是就凭她能一眼就认出那是银铃蛇的咬伤,她对此也一定有所了解。
那么像她这样一个自小长在繁华安逸的盛京城里的世家贵女,是如何知道这种只在曼岖才有的蛇的呢?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如果这蛇不是她特意找来放到围场里的,就是她曾经见过这种蛇,甚至曾经见过被银铃蛇咬伤的病人。
可如果这蛇是她带进来的,她又怎么会被这蛇咬伤呢?
穆子誉就这么陷入了一个畸形的怪圈里。他心里有一种压抑着却叫嚣着想要破土而出的惊喜,她会不会,也和他一样……
“三殿下?您怎么在这儿?”他的思绪被忽然出现的步维桢打断,他这才恍然回神。
穆子誉脸上那清浅温和的笑容很快就又恢复如初,“原来是步将军。”他朝步维桢点点头,又将刚才糊弄严溯的话翻出来糊弄了步维桢一回。
结果竟又得到了耿直的步小将军的赞赏。只是步小将军的脸上,却有几分难掩的落寞。
“步将军可是担心之前的事?其实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这次不仅事关一位准皇子妃的安危,更是发生在父皇面前,定然会有璇玑府接手查办。”
步维桢为人直爽,而且有穆子晏的对比在前,他对穆子誉的好感简直爆棚。于是与穆子誉说起话来也是没有什么防备心。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啊。”他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春猎陛下将布防驻军的事务交给了我,结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倒是想亲自去查,不过恐怕,陛下不见得会希望我插手。”
说起来他也是个聪明人。在数十万将士前与敌军对阵,靠得也不光是蛮力,还有脑子。他能在战场上拼杀出一条血路来,对于圣心圣意,并非是全然不懂。只不过大多时候,他不愿意委屈求全罢了。
“步将军不必想太多。”穆子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本是带兵打仗之人,这木兰山上有什么蛇啊虫啊的,又怎么会是你的责任呢。”
步维桢闻言却沉重地摇了摇头,“殿下,我刚才回来后,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也知道了一些。那可是银铃蛇啊!木兰山上怎么可能会有银铃蛇呢?”
穆子誉闻言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步维桢驻守漠北多年,对于曼岖这地方,该是熟悉的。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曼岖,就听见步维桢又轻声感叹了句:“还好青心见多识广,不然这条小命怕是就这么搭进去了。”
“青心?”青心还是卿心?穆子誉的心咯噔一下,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似的。
“嗯?”步维桢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意中失言了,连声告罪,之后便解释起了原委来,“我与沈姑娘算是旧识,那时她是以青心为名,女扮男装去参加了绿酒宴。说起来,也不过是大半年的事,没想到我去了云州一趟,再回来时,她变成了国公府嫡姑娘不说,还得了陛下亲旨赐婚。”
穆子誉没有察觉到他话语中那股遗憾,心中只辗转而过两个词,绿酒宴,和青心。
“哎呀我这脑子。”步维桢猛地拍了自己的脑门一把,当真是没把穆子誉当外人,说起话来竟如此口无遮拦,“殿下,我一时感慨,说了好些不该说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当忘了这事如何?”
穆子誉淡淡挑眉,“为何?”他也不是要为难步维桢。他本来就不是多事的性格,即便步维桢没有明确说出这样的要求,他也不会多嘴地去跟别人讲。
而且大铭朝民风开放,对于女扮男装去参加绿酒宴这等风雅之事,跟沈家姑娘之前订过婚约又悔婚的事相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何况那时她正是与司徒家五姑娘交好的时候,这样的事也算不得有损她名声。
步维桢懊恼地挠了挠耳朵,“当时因为我出言有失,她帮了我几句,得罪了大皇子府梁侧妃的兄弟。当时她是以沈家旁支公子的身份出席的,所以梁家人即便是找她麻烦,也不过是隔靴搔痒,威胁不到她的安全。可沈姑娘就是沈青心这事儿若是传到了梁家人那儿,依照梁文筑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就算了的。再加上沈姑娘现在身份敏感……”
步维桢当真是为难死了,他这张破嘴,总是惹事儿,真该早早地撕烂了才好!
穆子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简直是要把步维桢吓破胆了。
好在穆子誉很快就恢复平常那副温和的模样,大方地表示放过他了:“本殿今日耳鸣,耳朵不太好用,只能听见嗡嗡的声音。这便去找太医瞧瞧,步将军自便。”
步维桢的这颗心这才算放了下来。毕竟像三殿下这种清风霁月的人物,应该是不屑于抓住他一时失言的小把柄不放的人吧?若是换做四殿下倒是很有可能!
被步维桢暗暗记恨的四殿下,此时已经爬上了沈念心的床榻。当然他并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动作,只是隔着被子将她揽在怀里而已。
他撑着手臂,支肘托腮,全神贯注地看着她逐渐恢复粉润的脸色。大手悬在她小脸儿的正上方,隔空描摹她五官的轮廓,生怕碰到她会惊醒她,又舍不得离得太远。
“唔……”怀里的沈念心忽然动了动,柳眉紧蹙,鼻子眼睛都痛苦地纠结在一起,但从表情上就能看出她现在有多难受了。
穆子晏立刻收回手,心里明明很紧张面上却又绷得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她一点点苏醒。
沈念心挣扎着睁开眼睛,刚一重见光明,就被当头撞入眼帘的好大一张脸给吓了一跳。
“殿下……”她声音还有些虚弱黯哑,穆子晏听了心疼,当即便又凑近了一些。“卿卿要说什么?”他说着话就要附耳过去听。
沈念心虽然被银铃蛇咬伤,但她深谙这种蛇其实就是纸老虎,只要处理得当并不会有什么大碍。所以在服了药又小睡了一觉之后,她虽未完全恢复,但身上还是有些力气的。
她看着穆子晏越凑越近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抬起胳膊,直接就将他推开了去。
“殿下,您没事做了吗?”沈念心只是脚被咬伤了,但是脑子却并不糊涂。
这里可是木兰山围场啊!天啊!诚明帝和他的妃嫔们,以及盛京城里数得上号的皇室宗亲及亲贵大臣都在这里啊!再加上各家各户那些嘴像街头小报一样的女眷,这阵容简直就是个浓缩版的盛京城势力分布全览啊!
那么这代表什么呢?
他穆子晏和她单独共处一室这事儿,再也不是以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时候了。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但是这毕竟不一样啊。原本那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现在搞得全盛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沈念心好想哭,她真想晃晃穆子晏的脑袋,问问他能不能听见里面的水声!这是木兰山围场啊殿下,难道他不应该去做点正事吗?
“本殿现在唯一的要事就是照顾卿卿,直到卿卿脚上的伤完全养好。”穆子晏见她没事,自然又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一口一个“卿卿”的叫着,仿佛全然看不懂她的窘迫和担忧似的。
沈念心眉头皱得更紧了,一脸挫败地推着他,想要把他推下床。穆子晏哪里会让她轻易如愿,缠磨着就凑上去偷香了。
“穆子晏!”沈念心气得咬牙,“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我的名声啊,这回是被你毁了个干干净净了!”她扁扁嘴,简直想哭。
虽然她从前对穆子晏各种翻墙的行为都诸多容忍,但那是建立在他尚且还为她名声考虑的基础上的。就是因为知道他同样爱惜她的羽毛,她才信得过他的人品。可是现在倒好,他自己出手将她这点儿微薄的名声给毁了个干净。
偏偏他还是为了她的安危不得已而为之,她总不能太不讲道理地迁怒于他。但她心里最担忧的却是,这样一来,就连穆子晏的名声都会被她带累的。
沈念心幽怨地望着穆子晏,也不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这臭男人到底能不能参透,就见他忽然沉下脸色,一脸严肃郑重地,深深望进她的眼中。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一字一顿地在她耳边响起,“卿卿的名声,自有本殿担着。”
字字如同烟花,在她耳边炸响,随后炸裂出一道道绚丽的光芒。
他说,“卿卿若是害羞,本殿这便去求一道圣旨来,回盛京城就把大婚给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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