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军营


沈念心还在睡梦中,就被聆音焦急的脚步声吵得睡不安宁。

        “姑娘,出事了!”聆音声音压得低低的,她一路小跑进来,气息还有些起伏不稳,“傅公子递了消息进来,说是城西军营里,六公子出事儿了!”

        一听这话,沈念心哪里还睡得着!所有的睡意立马都烟消云散了,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询问具体情况。

        “前几天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受伤没有,严重吗?”沈青岚是国公夫人幼子,年纪比老四沈青蕴还小上一岁。起先她最担心的就是沈青岚小小年纪会无法适应军营里的生活,会水土不服生个病什么的,却没想到最开始的适应期都过去了,小家伙竟然出事了?

        聆音转身从红酸枝桁木架子上取下罩衫,服侍她穿戴整齐,“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傅公子身边小厮就是这么说的。”

        送安国公府里的公子们去军营里操练这事儿,虽然是老太君亲自下达的命令,但是这最开始是她家姑娘的主意,这一点聆音是知道的。

        现在谁也不知道军营那边具体情况如何,沈念心担心的是沈青岚所谓出事严重到了什么程度,而聆音忧心的,则是她家姑娘能不能从这事儿中拣摘干净。毕竟沈青岚作为二房次子,自打出生以来就是府里的宝贝疙瘩。

        不说国公大人与国公夫人如何疼爱,就连老太君,除却自小养在她身边的沈念心之外,最疼爱的便是沈青岚了。

        要是因为她家姑娘出的这主意,而让沈青岚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那她不说会有多内疚,怕是国公夫人也不会给她好脸的吧?

        沈念心特意换了一身男装。她这一趟出门去,没打算只见傅西辞便了事,她是打算去军营里亲自看看的。

        “姑娘,您真要这样出去?”聆音有点担心,以前她家姑娘姑娘不是没穿过男装,但那是有同样穿着男装的小五爷随同的,她自然放心。

        沈念心摆摆手,浑不在意地道,“无碍,我去去便回。消息压住了,别传到松菊堂去,省得祖母跟着担心。”

        傅西辞没有明说,想来也不至是大事。直到沈念心赶到攒玉楼与傅西辞见面,才知道竟然是这么个原因。

        “梁家的人……”沈念心挑眉,时间太久,她都快把这么个人忘了。绿酒宴上那段小插曲,在她的印象里实在不是件值得牢记的事儿。“他的伤养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这么快就能出来作孽了?”

        傅西辞无奈地笑笑,“不是梁文筑。他确实还在养着伤呢,不过军营里还是有许多梁家的旁支子弟的。他们之所以会对沈家的公子们下手,恐怕也是梁文筑撺掇的。不过好在情况并不严重,只有六公子受了点轻伤。步小将军通知我的时候还极为抱歉,没想到与他们家的几个子侄小辈安排在一处也会出这种意外。”

        “那也要去瞧瞧才放心。”受了点轻伤?这轻重的标准可不是那么好评判的。起码对于步维桢和傅西辞来说,这轻重就不是同一个意思。

        想到这儿她哪里还坐得住,出门上了马车径直就奔城西军营去了。路上她心里还想着,回头儿梁家那些个纨绔,她都得挨个算账!

        还有那梁文筑,最不是个东西。有什么不高兴冲着她来啊?欺负三个小孩子算什么能耐?!

        沈念心骨子里的暴力因子再次涌动,她暗暗发誓,下次见到梁文筑,非要敲断他两根大腿骨不可!

        一到城西军营,沈念心撩开帘子正要下车,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整个人都定住了似的,目光失神。

        倒不是说军营里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只不过是最寻常的安营扎寨,却让沈念心灵魂深处的那点为数不多的豪情开始沸腾。

        军营门口是两面扬风猎猎的大旗,上面是笔锋刚劲气势巍然的大大的“步”字。沈念心恍恍惚惚,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写着沈安卿的“沈”字军旗。

        “表妹?到了。”傅西辞已经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看见她还愣在车门口,那表情让他觉得胸口微热,便走过来提醒她下车。

        他们的车驾甫一进入军营哨岗的视线范围内时,就已经有哨兵去通知了步维桢。于是等沈念心终于缓过神来跳下马车时,步维桢已经出了军营大门来迎了。

        “沈公子。”步维桢走到她跟前,面色紧绷,紧接着就退后了两步。

        步维桢这莫名的动作让沈念心一愣,好好地躲着她做什么?她就算要算账也不会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吧?

        “沈公子放心,闹事的人在下都已经命人按照军法处置了。六公子的伤军医也瞧过,并无大碍。”步维桢顿了顿,又艰难地开口,“发生这样的事,在下要负很大的责任,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这并不是沈念心第一次见步维桢,但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内向又害羞的步维桢。她是个心里头藏不住话的,直截了当地问道,“步小将军,你脸红什么?”

        她这话一说,步维桢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

        “我、那个,那个吧,你……”步维桢紧张又局促,好像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最终竟还是傅西辞解了围,“你别逗他了。步小将军不近女色,第一次与姑娘家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自然是不自在的。”

        不近女色?沈念心被步维桢这可爱的属性逗乐了,“之前在下与步小将军说话时,距离比这要近的多呀!”

        步维桢的脸仍旧是红的。这个威名远播的青年将军,竟然在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的注视下窘迫的说不出话来。沈念心只得憋着乐,不再逗他。

        她并没有忘记这一趟来军营的目的,是来看沈家小六子的。确实就像步维桢所说的,伤得并不严重,只是抻了筋,好好养几天就会好的。

        然而等沈念心从军营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傅西辞的人影。沈念心原本还纳闷,傅西辞就算再不顾及表兄妹的轻易,也不会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啊。不过一看到停在军营外的那几辆车驾就明白了。

        傅西辞确实是无辜的,他大抵是又被穆子晏的手下给强行送回家了。

        都说习惯成自然,久而久之,沈念心已经习惯了把穆子晏的马车当成自己的马车般随意了。只不过在盛京城里不比扬州,天高皇帝远地属他最大。这盛京城里各家的眼线暗探太多,穆子晏暗中来看望沈念心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微服出行。所以就连马车,都要比皇子规制小上许多。

        “殿下今日怎地有空出城?”沈念心一上了马车,就往车上的软垫上一靠,姿态随意自然,毫不拘束。

        这马车当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配置是一样不少。穆子晏动作优雅流畅地倒了杯刚沏好的明前龙井给她,“书房议事时听说卿卿出府了。”不放心你安全,也是想来看看你。

        沈念心很识相地没有去追问他没有说完的话,便与他说起琼园的事来。

        “扬州那边情况如何?眼看花期将过,也不知能留下多少成品来。”沈念心眉头微皱,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自打她第一次见过季珩深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身体羸弱但却有经纬之才的经商巨子。对于琼园发展的近况,也只有从每日以司徒玄瑷的名义送到府里来的果篮食盒中附带的两三行手书聊知一二。

        可那实在是太少了!沈念心并不擅长经商之道,有季珩深在她倒是也放心,但是她终究还是有自己的考量。

        眼下借着太后千秋四殿下所献贺仪的东风,琼园的玩意儿还能再火上一段时日。若是花期一过,琼园里的存货供应等不到来年花期再来,那其间就会有一段时间的生意遇冷。

        然而沈念心所担心的问题,在穆子晏眼中完全不值一提。至少,是没有共进午餐这样的事来的重要的。

        于是沈念心就被穆子晏一句轻描淡写的“卿卿坐等数钱便好”给糊弄了过去。

        马车停在攒玉楼外,两人先后下了车。来往出入攒玉楼的顾客都非富即贵,且穆子晏一身常服,并不会显得太惹眼。再加上沈念心身穿男装,倒也不怕被有心人瞧见。

        攒玉楼中自然是有长年为穆子晏保留的雅间,严溯守在门外,眼瞧着一身男装的沈念心从他面前走过,不由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伺候。

        他以前不是没有见过这位沈家姑娘穿男装的模样,但是对她印象更深的,自然还是在扬州的那十数日的女子打扮。想起她把自家主子爷折腾得没有半点儿脾气的模样,严溯不止一次觉得,这位主子真是位神人!

        不过可惜,上天对严溯并没有多眷顾。他刚把沈家姑娘列为不能得罪的人之首后,就有件天大的麻烦事儿丢到他面前。纵然他再不愿意,这会儿也得硬着头皮进去通禀。

        “殿下,永和宫递了消息,蘅芜馆的那位……到德妃娘娘那儿请安去了。”严溯额角忍不住直抽抽。扰了他家殿下与沈大姑娘的相处,严溯似乎已经看见接下来数日殿下的冷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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