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大夫让太子将云喜趴着放在医馆病床上,从旁搬来一张屏风,隔成独立小空间,布纱上描绘清净悠远山水画。
“公子,劳烦去门外等候。”
太子甩袖子越过屏风,走到门外吩咐道:“速找两套干净衣裳来。”。
云喜从屏风内看见太子离开,蜷曲的手指松开,无声对大夫说:“多谢。”一会又生出其他担忧,这屏风有些透,人影重重从纱中透出。她不由警惕防着有人突然冲进来。刚出的细作事件,这时候若暴露身份,就算没有确凿证据,也会疑罪从有,直接处死。
大夫捧了剪刀热水前来,在云喜出神时迅疾拔出利箭,云喜徒然受痛,很快忍住呼痛声吞到肚子中。
大夫夸道:“这痛连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忍了下去:“这痛难有人受的住。”
云喜痛的嘴唇都哆嗦,紧咬牙关不让喉咙声音外溢。
大夫轻轻用剪刀剪开衣裳,衣裳下裹着束胸,他用剪刀将白色束胸剪开。云喜半边肩头露出,血污扒在玉白肩头,显得触目惊心。大夫用温水擦拭血污:“你这孩子运气好,这箭头因有肩压骨阻挡只入肉一寸。我给你涂上祖传金疮药,回去后不碰水,饮食清淡,半月就能痊愈。这半月内你卧床休息,什么也不要做。”
“是!”她声音有点发哑,裸露的肩膀无衣服遮挡,凉丝丝的风吹上来,她感到不安。
屏风上一个身影近前,云喜吓得赶忙拉起几块碎布挡住,剧痛阵阵传来:“不要进来。”
屏风后,刘侍卫止住脚步,摸摸鼻子:“我口渴,进来取口水。”
大夫闻言,转头对屏风外道:“药台上有凉水,自行取用。”接着他低头继续手中动作,轻声责备道:“你别乱动,刚清理的伤口又流血了。”
几人对话听在太子耳朵里,他心海泛起怪异波澜,深邃眼眸隔着屏风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人。早先听闻太监有怪癖,有的爱财连一枚铜板都贪,有的爱美学着女子描眉画唇。云喜的怪癖是害怕人看他身体?
莫名的想法,像春天的藤蔓抽芽出丝攀延而上,爬满心头,搔动他思绪。
不多时,下属送来两套衣裳,一套墨蓝衣袍,袖口衣摆衣领有银线纹饰,低调华丽。另一套水绿纱衣,干净素纹,飘飘然然。
太子摸上水绿纱衣,薄而不透,柔滑软和。
下属斟酌的说道:“殿下,成衣店老板说公公这般身量的衣裳鲜少有人买需提前订制,好在店中有套纱衣大小合适,属下怕误了殿下的事···”他声音越来越小,这套衣裳原为女子所用,取上好轻容纱裁制。只是颜色过素又无纹饰,因此皇城姑娘们皆不爱,一直搁置。
太子眼中眸光转动:“办的很好。”
刘侍卫取过衣裳,朝着屏风里问:“大夫,你家有换衣裳的地方吗?”
大夫停手,对着屏风外道:“门后有间卧房,去那换即可。”
屏风外脚步声响,云喜趴在病床上,眼睛找过去,屏风对边药台旁有处虚掩门,门后是卧房。刘侍卫捧着衣裳,服侍太子进卧房换衣裳。
少倾,卧房门打开,发出吱呀响,太子走出来,在药馆找张椅子坐下,刘侍卫立在旁边,静默等候。云喜瞧上一阵,见他们并无起身意思,心放回肚里,转动一直朝外看微僵的头,脖子处流过酸胀感。
脖颈舒爽后,她重新头朝外趴好。
一截墨蓝进入她眼帘,抬眼看到太子无声无息站在屏风内,两人对视,她血液凝固,脸哗的变白,忘记挡裸出的肩头。
太子眼底映着病床上苍白脆弱的人,她圆润的肩头散着缕缕青丝,红润的脸颊此时血色褪尽,眼中像打碎了星芒似的磷光闪闪,眼中万物都褪色,只余云喜这一抹颜色。
这身影如磁石,牢牢吸住他视线,他听到胸腔中“咚咚咚”的心跳声。
“殿下···”身后一声叫唤,唤回太子神思。他回头见刘侍卫也欲走进屏风,脚步生风,挡住刘侍卫视线。刘侍卫才走几步,忽的太子拦在眼前,吓了他一跳,太子急促呼吸,胸膛起伏不稳。
太子脑海不停浮现刚刚情景,他本以为看过后,混乱如麻的思绪会理清,未曾想看过后,思绪乱的更厉害。他克制住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道:“刚看了,已无无碍。你不要进去捣乱。”
云喜见太子已经退走,并未察觉异常,吓得乱跳的心脏才安宁下来。恐惧的情绪消散后,羞恼情绪盘上脑子,她手抓在剪开束胸上,狠狠揉磨,太子怎么这样!臭流氓!
大夫轻声道:“伤口还未恢复,不要乱动。”
云喜闷声:“什么时候才好。”
大夫道:“约莫半刻钟。你可如常行动,只是千万注意动作不要过大,免得牵动伤口。”
半刻钟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云喜等得有些忐忑,不怕别的,就怕太子又无声无息走进来。
太子从屏风后出来后坐在医馆内,背对着屏风,一双耳朵密切关注屏风内一举一动,病床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问:“需要喝水吗?”
云喜尽量让声音恭敬而手指捏着身前布料撒气似的掐碾,道:“不用。”
一刻钟时间,对云喜而言像过了一个春秋,过得无比漫长。
同样的时间,对太子而言,快如流沙,一瞬就从指缝划过。
大夫的金疮药效果很好,云喜的伤口痛感被麻感取代,她动动手臂不会觉得痛。她单手撑住身体起床,将破烂的衣裳拢起,罩住肩膀。
太子听到病床上传来声音,起身往屏风后走:“小白,你行动不便,不要乱动,我进来帮你。”
云喜差点手滑,没拢住衣裳:“大夫的药效果好,我已无碍。”
太子又道:“卧房有套干净衣裳。”
云喜道:“多谢殿下。”
云喜顶着太子的视线,独自去卧房换好衣裳。水绿衣裳轻薄缥缈,加上没有束胸,腰带一系,女人独有的婀娜勾勒出来。
看到这个情况,云喜脸已经全黑了。那个下属买了套女装给她。
“砰砰。”两声敲门声:“小白?”
太子见云喜许久不曾出来,上前敲门询问。
“马上好了。”她简单用木钗盘个发髻,松开纱织腰带,缠在手腕,宽大衣裳罩住身形,少几分婀娜。她推开门,走出来。
太子与云喜距离最近,门一开,药香混着兰木香扑面而来。眼前的人一身水绿色衣裳,穿在身上飘然若仙,清冷的面颊泛着苍白,带着病弱的娇美。
她鸦羽似的睫毛扑闪,像根羽毛在他心上挠,酥酥麻麻窜上尾脊骨,小腹发紧。
太子轻轻发干嗓子,喉头滑动几次。他是个务实派,想做什么就去做了,倾身上前横抱云喜。
云喜往后一躲,羞得眼睛发红。太子刚刚手中落空,衣裳划过掌心如水流过,有种淡淡的遗憾。
云喜一字一顿道:“奴才已经好了!”
太子目光微动道:“行,回府。”
济民医馆门停着辆马车,刘侍卫搬来脚蹬,太子护着云喜先上车。大夫收下价值不菲诊金,转背回到药台,从药箱里拿起一片中药贾珠放在鼻尖,刚刚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奇怪病人,已被他强行驱除脑中,这年头秘密知道得越多,越清楚,就越危险。
云喜踏上脚蹬,手扶着车门,牵动伤口,肩膀剧痛,脚底一滑,往后仰倒。太子扶住她的腰,稳住身形。
腰上紧缚感传来,云喜像被烫到了,飞快不着痕迹拂开太子的手,钻进车内。
太子看着云喜进车,手上那么又软又紧的触感在掌心荡开,他目光深邃看着车内水绿人影。
云喜偏头避开那抹热辣的视线,太子每次看着人时,都自带攻击性气势,如同像狼一般随时会将人扑倒。
人陆续上了马车,马车地方小,云喜就在太子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那么明显,云喜没有束胸,担心被看出,掩饰性弓起背。
太子见云喜背越来越低,以为是受伤发痛导致,心中暖流流过,看云喜的次数越发多。
云喜则苦不堪言,太子视线扫过来,根本无法忽视。好不容易熬到太子府门口,刘侍卫先下马车,太子居中,云喜扶着车门掀开门帘。
太子府金牌匾熠熠发光,朱漆门旁站四名铠甲侍卫,刘管家听闻太子遇刺之事,忧心不已,早早等候在门口。
太子站在车下伸手,遒劲有力的横在云喜眼前。
刘管家脸色微变,太子竟亲自扶云喜!
太子扶下属,只有一人得到过如此殊荣,当年秦国公平定边关外地来犯,扬我国威,归朝时当今圣上扶他下马,引为君臣相亲的美谈。
云喜被火辣视线环顾,扶手这点她倒不在意,她顾忌女子身份,不愿与太子搂搂抱抱,道:“奴才不敢当。”
刘管家愣住,如此殊荣云喜居然拒绝了,真是大胆。
太子知云喜有伤,上下车并不方便,只是碍着双方地位悬殊怕惹非议,才拒绝。他想到此处,大步上前,握住云喜的手腕往车外轻轻一带,云喜就已经落入太子怀中。他办事向来干脆,不会瞻前顾后,既然决定对云喜好,就不会因什么规矩,外因束手束脚。
云喜窝在太子怀中,木着脸什么也不想说了。这太子比想象中的还令人烦恼。
刘管家目送太子和云喜身影离开,脸上青白交错,殿下太胡闹,怎敢与太监举止这般亲近!不久前,前太子与小焦子沆瀣一气招致皇室颜面受损,陛下怒火冲天。云贵妃特意交代过,太子与太监相处一定要注意分寸,又着人交代刘管家多多提点提防。这才没过多久,太子倒不在意把这事给忘了,而他却不得不为此事烦心。
他转身肃穆对着门口侍卫敲打几句:“你们在太子府当差,就该懂府里规矩,让我知道有人乱嚼舌根,我决不轻饶。”
侍卫:“是!”
刘管家回府内,将太子府上下管事的叫道一起,明里暗里交代几句,府里的人都是人精,很快理解刘管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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