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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她跟着领路家丁去东宫后厨路上。干了采办差事后,随时可能离开,她手摸向钱袋,确保钱财随时带在身上。腰腹处空空入也,暗叫不好,低头仔细查看,翻找一圈,仍然什么也没找到,钱袋不知何时丢了。

        回忆如画,一幅幅展开。昨夜在澡堂时,她钱袋还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昨夜被那个黑油油的人撞了,钱袋有可能就是那时撞掉了。

        东宫人员混杂,来往人多,也不好断定究竟是谁捡走的钱,她无力垂下手,心口发闷。离府之事得等十来天月俸发下来,再打算。

        她无意识的跟着家丁走,等到了东宫后厨,旁人唤她几声,她才从沮丧中挣脱出来。

        后厨里面有个大灶台,几口大锅,还有碗柜,案板等。两口铁锅子上正做饭食,里面发出咕噜咕噜声,榉木锅盖边缝中冒着热腾腾雾气。

        一个中年男人拿着锅铲站在她对面,眼睛上下打量一眼,不咸不淡道:“新派来的?”

        “云喜见过赵掌勺。”云喜双手交|合行礼。

        赵掌勺身后一人上前,在他耳旁低语。他讶异看眼旁人,接着锁紧眉头深深点头。刘掌勺转回头,换了笑脸脸,和气道:“云喜。”

        他抬起略显粗黑的手指,指了指后厨灶台旁说:“你的差事是什么,想必送你来的人,已经说清楚了。吃过早饭后,你跟黑奴一同去采办。”

        “是!”云喜顺着刘掌勺的手指看过去,灶台下坐着一个人,那人抬起黑黝黝的脸,正是昨日她意外见到的那人,原来这人叫黑奴。

        黑奴缩在在灶台下,手中拿起一个冷硬白馒头,黑与白天差地别,说不出的怪异。

        铁锅里米粥鲜香飘散在后厨,云喜早起未有滴米下肚,被香味勾起了馋虫,眼睛不经意扫向铁锅。

        “走吧!”黑奴不知何时已经啃完了馒头,走到云喜身旁,不客气道。

        云喜偏头,指指还在锅里煮的早饭,为难道:“我还未用饭。”

        黑奴烦躁别开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馒头,塞到云喜手里道:“路上吃。”

        馒头又冷又硬,白屑从上面掉落,铺在地面,云喜礼貌把馒头还回去:“我等早饭。”

        “你以为你是主子呢?还得等你吃完饭才能走!”黑奴大声道。

        猝然被吼,云喜呼吸凝滞了一下,闷了一口气,耳尖有些发红,转开眼睛,走到一旁。

        赵掌勺朝这边看了眼,并不言语,拿着锅铲走到铁锅盘,掀开榉木锅盖,搅拌米粥。

        米粥的香味渐渐浓郁,后厨的人来往走动,大多数都低头干自己的活,并不交谈。

        云喜注意到,两口铁锅,一口煮的是白米粥,另一口放了许多松茸、鲍鱼、干贝煮的是三鲜粥。

        没等多久,云喜从赵掌勺那处领了一碗香喷喷的白米粥。她走到厨房小方桌旁,斯斯文文的喝粥,一点声音也没有。柔光从窗棱爬进来,照在她的侧脸,身前流出细碎光影。虽然后厨环境简陋,但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经过良好教养的讲究,一碗米粥也被她吃出了三鲜粥的美味。

        其他人呼噜呼噜几口就将粥喝完了,云喜才小半碗粥下肚。

        侧面的光线突然变暗,云喜抬头。

        “快点!快点!”黑奴神色匆匆的连声催促。

        云喜脸色微凝,放下粥碗,收拾一下,跟着黑奴七转八转,身边风景变化模糊,她两只脚生风快速穿梭,终于来到东侧门。

        朱漆门宽大,能容四五人同时过,地面平整未设门槛,门上还挂着一把大铜锁。门边有辆运送货物敞篷马车,车前有两个位置供人坐,车后用木板围城一个长方空间,里面放置两个大木桶。

        守门的侍卫,见黑奴前来,利索怀中掏出钥匙打开铜锁。黑奴一言不发将马车牵出东侧门,轻松一跳上了马车。云喜站在马车下,左右观看。东侧门外不算热闹,一条略宽的路分开两旁供百姓居住的矮屋。房屋鳞次栉比,井然有序。偶尔还有两三稚童在路上追逐打闹。

        黑奴挑起眉毛,声音尖锐:“你还等什么?”

        云喜抚着胸口,平息急促喘息,指了指车下,问道:“不应该有脚蹬吗?”

        黑奴抬高声音:“脚蹬?那是主子们用的东西!”

        云喜从黑奴声音里,听出嘲讽的意味,她漂亮的眼中,顿生冰凌,径直走到马车旁,踮脚单手撑着车座,身子轻移坐上马车。

        黑奴举起鞭子,扬手一挥,‘啪’打在马的屁|股上,马车疾驰。

        车轮轱辘,两人各坐一边,谁也不理谁。她回想方才的事,总觉得她以前应该常用脚蹬,努力回想,苍茫空白,半分记忆没有。她也就不再纠结此事,眼睛落在身旁,四周的景物映现在眼底。

        他们到了广安大街,这是皇城最大街道,里面商铺林立,人声鼎沸。

        走到一处菜贩摊前,菜案上摆放各式各样新鲜瓜果蔬菜,绿的,红的,白的,还沾着莹白水滴。菜架上挂着新鲜的猪肉,牛肉,羊肉,饱满弹嫩。

        黑奴走上前道:“贾老板!”

        菜案后贾老板,站起身,蹲身从菜案下掏出一个麻袋:“这是今日的素菜。”弯腰又掏出一个麻袋:“这是今日的荤菜。”

        “好。”黑奴独自将菜搬到马车上。

        云喜心里略有异样,走到车口,解开素菜麻袋,里面有白菜,韭菜,芦笋多种菜,这些菜蔫蔫的,皱皱的。再看荤菜麻袋,里面的肉菜肉色暗淡无光,干巴巴。

        这些菜不新鲜。

        云喜走到贾老板跟前,指指新鲜萝卜:“老板菜都什么价?”

        贾老板:“萝卜是一枚铜钱一斤。”

        云喜夸道:“这菜挺物美价廉。”她又指指麻袋里的萝卜:“这袋里萝卜,是不是还得便宜点,给我们算一枚铜钱十斤?”

        贾老板脸色微变:“不是说好的,一枚铜钱三斤吗?”

        黑奴出声讽刺:“还说什么说,赵掌勺没跟你说吗?只管闭嘴干活,别的少管。”

        采办菜后,他们又跑了三十里路,去城西郊玉泉山取了活水,那里的泉水清甜甘冽,专供太子及姬妾饮用。马不停蹄来回六十里,府内姬妾众多,因此饮水需求巨大。这么一来一回,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了。云喜连续奔劳两日,已将采办路线烂熟于心,只等待个机会离开。

        西风斜阳,马车颠颠摇摇在路上飞奔。

        他们驶入了一条繁华的广安街道,四周叫卖声不绝于耳,云喜通常刚听清一个字,下一个字的话音就已经踩碎在马蹄下。

        云喜侧头:“你看前面有冰糖葫芦,我们停车去买点。如何?”

        黑奴扬鞭,马车跑的更快,不逊道:“别碍手碍脚!”

        这人对自己的态度,实在差。

        两人同行几天,谈话内容除了‘快点!快点!’几乎没有别的词,云喜沉默许久,冷邦邦的问:“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说,”黑奴眼睛直视前方,马鞭拿在手上。

        这些天,她已然黑奴与她不对盘,她不确定黑奴是否与小焦子是他们一伙。她话到口中,咽下去,问了人家也不一定承认:“没事!”

        黑奴偏头看过来,眼中闪现迷惑。

        云喜的眼睛明亮,碎发染成金色,在鬓边飞扬。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耳旁风声呼啸,马车突然失控,马蹄凌乱,车前有许多来不及避让行人。

        不好!

        千钧一发,云喜骤然站起,夺过黑奴手中缰绳,手臂猛的拉住,缰绳和绷成一条直线,甚至能听到细碎裂开声。

        马声嘶鸣,车头前一百姓赶忙夺走马蹄下的幼儿。

        骏马抬起前蹄,以雷霆万钧之力狠狠顿地,云喜身体一轻,差点甩出马车。百姓纷纷散开,一个身着墨绿长袍男子背影从人群后显出,就在眼前!

        马被彻底激怒,发狂长吼,经络爆出,挣开马车,朝男子扑去。

        云喜大吼:“让开!危险!”

        电光火石间,她完全凭本能弹身轻蹬座椅,身姿轻盈跳上烈马,两脚夹住马腹,双手绞住缰绳往后拉扯,手臂吃痛。马在原地焦躁转圈,渐渐停下来。

        正在这时,云喜帽子掉落,青丝散开,泛着微微的冷,凛然清贵如神祇。

        旁观百姓见到她飒爽英姿忍不住在心里叫声‘好。’

        一双有力的手从侧面伸过来,云喜不知是谁,抓紧手臂借力跳下马。

        她拂开浓密的发丝置于耳后,抬眼往旁看,是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那男子脸上有淡淡的钦佩:“小太监,身手不错。咦···是你!”

        云喜认出来人,是二皇子殿下身边的刘侍卫:“多谢。”

        云喜不安抬眼往前看,墨绿长袍男子已转过身,岿然如山的身影与她隔了五六尺远。

        二!皇!子!

        二皇子背着手,逆光站在街道中央,伟岸身躯挡住光线,看不清他脸上表情,源源不断的压迫感从那处传来。

        她身后黑奴见马车冲撞了二皇子,吓得半死,哆哆嗦嗦下了马车,拉着云喜跪下。

        四下里安安静静,百姓缩着头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身着,双手交叠在后背,看着云喜。这诡异的安静,让云喜心底也打起鼓,后知后怕,二皇子厌恶太监接近。

        她不单接近了他,还差点撞了他!太监本就地位低,不论这事有意无意,罚是免不了。

        头顶的低气压还未散开,云喜久久等不到回应,抬脸看向二皇子。

        百姓们暗想,二皇子久久不语,看来是气得不轻,也不知如何裁决。

        离二皇子最近的张侍卫等了一会,回头见二皇子的瞳孔发散,似乎陷入某种沉思。

        他小声提醒:“殿下。”

        二皇子回过神,鼻翼翕合,向空气里嗅嗅:“你们闻到那种松木混合兰花的香味了吗?”

        刘侍卫指指跪在街道中间的两个太监:“不该是臭味吗?”

        二皇子的声线平稳,并无动怒:“兴许是我搞错了!”

        张侍卫问:“殿下,这两个太监怎么处理?”

        “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请殿下责罚!”大街中央,两个太监跪在地上,垂着的脸蛋一黑一白,像戏文里描写的‘黑白无常。’

        黑奴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云喜心中滑过一丝惊讶。她被黑奴的态度搞糊涂,黑奴不是小焦子一伙吗?这个时候应该将她推出泄愤才对。仔细想想,黑奴虽对她态度不好,干活时却从不让她动手。

        “都是奴才无状冲撞殿下,请殿下责罚。”云喜敢作敢当,愿共同承担后果。

        黑奴转头看着云喜,眼中闪过一丝称为意外的光。

        刘侍卫夸道:“这小太监不相互推诿,讲义气,够爷们!”

        张侍卫:“老刘,你夸就夸,能不能说话注意点!太监阉|割了,如何爷得起来?”

        云喜等了会,抬头见前方三人正在说些什么,没有注意她这边。她伸出一条藕白的手,一点点伸向地面不远处的帽子。

        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她抬眸看到二皇子正看着她。

        她的手缩回也不是,放在那也不是,清冷的脸上浮上淡淡的红云。

        刘侍卫小声求情:“殿下,马车突然失控,与他们何干。真要追究,还是他们救了殿下。”

        “都起来吧。”二皇子大手一挥,说完后二皇子带着两名侍卫离开。

        云喜他们重新套好马车,坐上去。马车驶动,黑奴庆幸道:“幸好遇到的是二皇子,若是旁的主子,不论咱们有错与否都得皮开肉绽。”

        经过刚刚的事,两人的关系缓和了,她不解问:“怎么说?”

        黑奴解释道:“二皇子固然不喜太监接近,却讲道理不苛待人。”

        云喜轻声不满道:“他讲道理?救了他,连句谢谢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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