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第 196 章
她好像变成猫了。
而且是一只出生没多久, 身体孱弱被猫妈妈抛弃的幼猫。
利佳看不清自己现在的模样，只知道爪子和毛发似乎都是黑色，虚弱无力的身体甚至难以支撑她跑去觅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猫咪, 只隐约记得是在学校社团部活结束, 回家的路上突然眼前一黑倒下, 再次醒来已经转移到陌生的身体。
升学诚凛高校两个月，堪堪度过自己十六岁生日，平时独自一人住在米花町二丁目的洋房，家里原本有一个兄长，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身体变小住进了青梅竹马毛利兰家的侦探事务所。
兄妹互相照顾依靠的生活在一年前的某天突然改变, 米花町二丁目的大房子只剩下利佳一个人居住, 好在隔壁还有兄长的好友阿笠博士以及他收养的两个女孩子。
生活不算有趣刺激, 但平平凡凡、无波无澜也没什么不好。
何况她自搬过来米花町已经受到身边许多人的照顾和关心，自然也对这样平凡而安宁的生活没什么意见。
利佳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像小说漫画一样穿越变成猫咪, 落地在全然陌生的贫民窟, 现在的身体甚至无法支撑她去觅食，稍微离开藏身的掩体还可能会被贫民窟生活的人当做是一道美餐。
她试过走出这个脏兮兮的巷道，想出去找些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可落在猫咪瘦小身躯上的热辣视线立刻又将她吓退回角落。
饥饿贪婪仿佛将她视作能填饱肚子的灼热视线，烫得她连人都没看清，飞速钻回角落躲藏起来，原本想小心靠近捕捉她的人，气急败坏跑过来试图找出她的藏身之地。
翻起生锈掉漆的铁皮、湿透的纸箱壳扔去一边, 连垃圾桶都差点翻倒, 他都没找到利佳的踪迹。
愤怒的吼声与不停翻找掀开她藏身掩体附近遮蔽物的动作, 吓得她僵住身体不敢随意动弹。
好在黑猫似乎天生善于隐藏自己, 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的利佳并没有被发现。
愤怒饥饿的人没有找到瘦巴巴的黑猫，但他在垃圾桶里抓住了一只老鼠，挣扎着吱吱乱叫的声音与男人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利佳爪软身软摊平缓缓放松下心神。
她突然清晰认识到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真的是贫民窟，一个缺乏食物混乱生活着大堆流浪汉的地方，要不是真的缺乏食物大概没有人会盯上她那几两猫肉以及垃圾桶里的老鼠。
这里是擂钵街也是贫民窟，没有自保能力的猫还会受到生命的威胁。
利佳连离开保护她的掩体都不敢，缩着身体藏在黑暗的角落，将自己与阴影处完美融合，不管周围发生什么都不轻易动弹离开。
擂钵街似乎是个很大的地方，她藏身的巷道不会经常有人经过，偶尔寥寥几人穿过巷道带来只言片语也算给她留下些信息。
大概意思是红头发的孩子要遭难了，被某个说不得的大人物盯上，这样子意味不明的话。
猫咪的视线不怎么好，几乎是天生的近视眼，远处的地方根本看不清楚，她现在的猫咪身体感觉还很小，连视线都模糊只能勉强看清近处，能依靠的器官只有耳朵和触须、肉垫去感知外界。
她从未试过眼前这么模糊，连稍远些的地方都无法看清，只能依赖不能熟练运用的耳朵和触觉去一点点感受外面的世界。
驳杂喧闹的声音、争吵抢夺的声音以及难听粗秽的骂骂咧咧都是利佳所不熟悉的存在。
她从来没到过这么混乱不堪的地方，听着外面的声音动都没敢动弹，只能按捺住想逃跑离开的慌乱强迫克制自己留在这里。
利佳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地方适合她躲藏，但藏在这里不会让想吃猫肉的人看见，至少藏在这里她是安全的。
穿越过来的时间是徬晚，利佳足足藏了一天一夜，没有动弹换过位置。
漆黑安静的夜晚过度到耀眼灼目的白日，她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利佳还是一只猫咪，一只孱弱被流浪猫妈妈抛弃的小流浪猫。
饥肠辘辘的肚子已经快达到极限，她必须要出去找到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利佳抬头望向又一次降临的夜幕，迈着颤颤巍巍的爪子，连滚带爬弄得浑身脏兮兮满是灰尘才勉强学会控制自己的四肢不要打架。
四爪落地走路跟人类走路的感觉不同，她适应起来并不容易，只能努力抬爪落下，顺便放慢动作才勉勉强强学会猫咪的走路方式。
细细短短的黑尾巴夹在后腿之间，耳朵高高竖起警惕附近的人声，她必须要小心再小心，万一遇到人真的被抓住，再想逃跑就困难了。
“轰轰轰————”
爆炸般的巨响在利佳身后几百米响起，她吓得差点跳起来，压低身体飞跑躲进阴影底下，耳朵被轰鸣声闹得难受也不敢随意放下。
她怕自己少听一刻，爆炸声会再次在她身边响起，顺带把她炸飞。
黑漆漆的猫猫脸几乎看不出表情，但利佳肯定自己现在的神情很为难，她肚子好饿又不知道能不能离开去找吃的。
她总以为自己没什么优点，但至少忍耐力还不错，可以忍住疼痛也能忍住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感觉，但猫咪的身体似乎没有人类身体耐得住饥饿与口渴。
意志力都变得薄弱不少，扁扁贴地的肚皮昭示她空荡荡没有存货的胃。
“……咪。”她弱弱发出细小的声音。
在这样深夜不会有人随意出来活动的时候，她才敢稍微发出细小微弱的声音跟自己说说话、鼓鼓劲继续坚持下去。
她还想回家、她还要回家。
不能让哥哥和博士他们担心，变成猫咪的样子，她也要回去。
哥哥会从大人变成小孩，应该也能理解她从人类变成猫咪的吧？
眼眶开始变得湿润起来，利佳轻轻抽噎两声，顺着黑暗阴影的地方远离身后危险的位置。
“咪……”肚子好饿。
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或许很长也或许很短，她突然嗅到前面有米饭和鲑鱼的香味。
利佳精神些许抬起头，耸耸小鼻子嗅嗅闻闻，擂钵街杂乱的气息太多，要不是她现在太饿说不定还捕捉不到那一丝细微的食物香味。
顺着香味匍匐着慢慢过去，利佳躲在废弃的铁皮箱子后面偷偷看过去一眼，有一个少年提着几个饭团屈腿蹲坐在粗实带着锈迹的排水管道上。
直径比人类双手圈起来还大的水管三五个堆叠在一起，少年正坐上面两三口解决一个饭团，粗糙囫囵吞咽下去，快速简单敷衍过自己的晚餐。
饭团的美味持续不断勾引着利佳，惹得她肚子越来越饿。
可她只敢眼巴巴看着，不敢随意凑近过去。
虽然少年看起来不缺食物，应该不会盯上瘦巴巴全是骨头的猫肉，但小孩子对流浪动物的恶意，她曾经也见过几次。
利佳害怕出去会被少年用石头砸着离开。
她虽然能忍受疼痛，但也不想弄得自己一身伤。
……
简单解决来找麻烦的家伙，中原中也提着便利店买回来的打折饭团，在附近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快速解决晚饭再回去羊的基地。
饭团这点东西对生长期的男生来说不算什么，简简单单也能吃下三五个。
虽然便利店的打折饭团都是剩下什么卖什么，基本没有给人选择的余地，但对擂钵街生活长大的孩子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一餐。
中原中也鼓起一边脸颊努力嚼着饭团吞咽，他想快点吃完回去基地，夜晚是擂钵街居民安睡的时间也是黑手党活跃的时间，他担心基地会受到敌人的袭击。
若有似无的视线开始落在他身上，中原中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冷着脸加快咀嚼。
但他的不在意似乎让躲藏在暗处的家伙变得嚣张起来，开始明目张胆窥探他的动作。
蹲坐在水管上的少年不耐烦啧声，身形灵活如豹子踢飞脚边的碎石砸向窥探视线的方向。
“咪！”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跳了出来。
漆黑昏暗的夜色甚至难以让人看清那是什么，中原中也几步跳过去蹲下来一看，诧异道：“是猫？”
毛茸茸黑乎乎的一团，漂亮的眼睛里盈着泪水瑟瑟发抖，见他跳过来也不知道逃跑，反而抱着脑袋缩起身体发抖。
“喂、你在怕什么？”中原中也戳了戳黑猫的背。
与漆黑的外表不同，毛发非常柔顺细腻，手一伸过去几乎要陷入里面，摸到温暖皮肉下瘦巴巴几乎要支楞出来的骨头。
中原中也捏住黑猫的后颈提起来一看，是一只非常小的猫咪。
四肢和尾巴都乖乖团缩起来，利佳发现自己躲不开少年的手，眼泪控制不住开始抽抽噎噎起来。
猫的泪腺比人类要短，她原本想忍气吞声等少年玩够猫，放下她再离开躲进阴影藏起来。
没想到被带着食物香气的手指戳了几下，她会饿得不争气掉下眼泪。
少年的动作有些不知轻重，戳在猫咪没几两肉的身体上有些痛，但不是不能忍耐。
她会突然掉眼泪是因为委屈无措的心情蔓延上心头，利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猫，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以猫的身份饿死再也回不了家。
只觉得好害怕好害怕，原本应该是同龄人或比她更小一些的少年能轻易把她拎起来，脸庞凑近过来好像巨人一般。
不说这些中原中也身上的气质还尤为像学校里的不良，这怎么能不让利佳猫猫害怕掉眼泪。
她原本以为自己躲藏得很好，躲过了想吃猫肉的流浪汉、躲过了讨论不能说存在的凶恶男人甚至躲过贫民窟里跑来跑去的孩子……
没想到她会因为几个饭团栽在同龄人手上，她甚至都没吃上一口，只多看了两眼。
少年钴蓝色的眼眸在黑夜中仿佛会放出光亮，犀利而冷漠看过来一眼，直把人看得心底发凉。
不仅如此他还朝她的方向踢了石头过来，虽然没有砸到身上，但着实是吓了她一跳。
“喂喂、你怎么突然哭了？”中原中也手足无措，他还是第一次见猫会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刚才的动作吓哭。
他压低声音粗声粗气道：“不准哭，再哭把你吃掉。”
利佳抽噎的声音一顿，缩着身体在夜风中摇来晃去。
中原中也面露喜色，猫好像听懂了他说的话。
“咪……咪唔……”她眼泪止不住下落，甚至开始发出弱弱又可怜的叫声。
利佳的声音其实很小，不仔细听都难以分辨到底是抽噎声还是猫叫声，但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只有中原中也和利佳两个会呼吸的生物存在，一旦中原中也不说话，利佳抽噎和咪咪唔唔的声音会更外明显。
他纠结着神情，胡乱把猫抱在手里撸了几把毛：“你到底哭什么？是冷吗？还是肚子饿想找妈妈？”
黑猫身体瘦瘦巴巴，但毛发摸着手感非常好，要中原中也看来甚至不输于某些精贵的皮草，只要上手就会忍不住一摸再摸。
利佳被他摸得耳朵都在往后翻，拽着头皮和眼眶感觉哭也不哭下去，渐渐收起了眼泪，只吸吸鼻子在中原中也手心努力团起身体，试图抵御住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
中原中也还以为是自己的摸摸安抚住了猫，他大大松了口气，托着小巧的猫咪在手心坐回原来的位置，准备继续吃掉最后的饭团。
“……咪。”米饭的香味再次接近，利佳悄悄抬起头。
她饿得疯狂分泌口水，只能努力吞咽克制自己。
毕竟中原中也看起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担心自己虎口夺食会被掐住好好教训一顿，或者干脆用她身上这点猫肉来偿还饭团。
灼热的视线又一次落在手心，中原中也这才发现是利佳蓝幽幽的猫眼在紧紧盯着饭团不放，她无意识耸动湿漉漉的鼻尖又努力吞咽口水忍耐。
他意外眨眨眼，反手将饭团送过去猫嘴边：“你要吃吗？”
喜从天降！
扁扁的肚子甚至让利佳没什么思考的余地，她张口咬了下去，突然发现只有四颗作为撕咬肉块的犬牙可以使用，剩下的小牙都不具备咀嚼的功能。
她只能努力用吞咽的方式将饭团都塞进嘴里，带着倒刺的小舌头舔过米饭和内馅，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哦哦、你还能吃半个！”中原中也有些惊讶，看着不大的猫咪还挺能吃的。
这饭团跟黑猫团起来的猫球差不多大，没想到猫体型小小，意外还挺能吃的。
没有经过咀嚼只能努力干咽的艰难吃法让利佳感知不到自己的饥饱，她只知道自己要趁着能吃的时候多吃一点，下次说不定再难找到好心分享食物给她的人。
猫咪柔软的腹部一点点鼓胀起来，她干呕几声发现自己肚子涨得厉害，强烈的反胃感冲上喉头，利佳艰难蹬了蹬少年的手心躲过他的衣服吐到了另一边。
“呜哇？！你怎么吃吐了？”中原中也大受震撼。
他以为猫是自己能吃才拼命吃，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把自己吃吐。
身体一颤一颤，原本吃下去的饭团被无法适应的胃统统扔回出来，艰难吐过一场感觉浑身无力而且肚子也变得更饿，利佳欲哭无泪：“咪……”
这回她肯定要被扔下来，贫民窟找点吃的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愿意分享她食物的人，结果她全部给吐了出来。
黑猫身躯软塌塌趴在中原中也手心，好像死了一般动也不动。
中原中也戳了戳猫，眼看着她呼吸越来越弱，神色开始慌乱起来：“喂、喂，别死啊！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
重力覆落身体表面，中原中也向擂钵街外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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