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熟悉的生命在怀里气息一点点微弱下去的感觉并不好受,可中原中也不是医生也不会什么治疗的手段，只能沉默将气息微弱得仿佛闭上眼就再也无法睁开的少女交给医院拯救。
利佳是他重要的家人，相处认识一年的小姑娘,是即便由猫变回人也不想彻底失去联络的重要之人。
在她面前变成人或许是冒险的举动，但中原中也无法忍耐了。
他克制不住看到她虚弱缩着身体躺在箱底时升起的怒意和心痛，任由情绪支配自己在她面前恢复成人形。
中原中也不后悔杀死了珠宝强盗犯让案件变成一桩无法抓捕犯人的悬案,他只是痛恨他们让利佳所遭受的罪，甚至觉得他们最后的归宿是横滨湾都是便宜了他们。
“中也先生，那两个犯人呢”
所以当工藤这么问他的时候，他也只是拉了拉帽檐,沉声道“逃跑了。”
安静坐在急救室外的小少年皱眉道“他们真的是逃跑了吗你还记得他们的脸长什么样子吗
中原中也沉默摇头，低声道“那时候的情形，我没有心思去注意他们的长相。”
以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正义感,自然是要将犯人送往监狱接受惩罚，经过漫长的恕罪时间再出来重新做人。
可中原中也不想给他们恕罪重新做人的机会,黑手党有黑手党的做法,擅自伤害黑手党的家人会遭致千百倍的报复。
这一点连仍是羊时期的“中也君”也不会例外。
里世界有里世界的规则,工藤一家都是非常好的人，工藤夫妇善良、热情，工藤新一正义感十足、不乏对家人和喜欢的女孩子细腻心思，他感激他们当初的收留,包容家里的小姑娘收养四只无名猫咪。
但唯有这一点他无法妥协，让犯人经过漫长的审判时间入狱，表现良好减轻罪责再出狱重新做人，差点两次杀死利佳的犯人会在几年后获得新生。
这怎么能不让他动怒
利佳差点因为这次绑架死掉,可他们只是进去几年就能稳妥出来,就算是秉持不插手这个世界做法的中原中也也无法忍耐下去。
他一刻都不想等待也一刻都不想忍耐,作为受害者家属，中原中也自认还没这么大度，也做不到公正严明像侦探、警察一样将犯人交给法律处置。
“利佳大概能画出他们的长相”
小少年话没说完，中原中也抬眸看向他，径直问道“你要问她吗”
江户川柯南怔住，一时没有出声。
中原中也又问了一遍，道“你要让利佳负责画犯人的肖像吗”
让受害者二次受到伤害去画犯人的肖像，工藤真的要为了真相、逮捕犯人，再次伤害自己的妹妹吗
他并不是害怕犯人的尸体被找到，警察将他列为嫌疑人，处理尸体这件事黑手党的人都很习惯，想不被人发现总会有办法。
中原中也只是想知道，追求真相对名侦探来说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
小少年低下头，追踪眼镜挡住他大半张脸，镜片反光的时候甚至无法看清他的神情，只窥见他唇线抿得直直，双手用力抓着座椅的边缘。
“利佳看到了犯人的脸，他们不会放过她的，”这是为了保护利佳也是为了逮捕犯人，犯人一日抓不到他们一日无法安心，利佳也会担惊受怕、生活在惶惶不可终日之中。
江户川柯南抬头，稚气的孩童脸上满是坚毅“正是为了保护利佳，才一定要将犯人逮捕归案。”
如果利佳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搜查一课的人已经将犯人堵在轮船上，确定利佳安全下来后他会再次回到现场去抓捕逃跑的犯人。
“这就是你的做法吗”名侦探保护妹妹的办法跟他们截然不同。
中原中也看着急救室上方危险的红色熄灭，沉重的大门缓缓划开，平静开口“那么我也会按照我的做法去保护利佳。”
他无视江户川柯南失神怔住的神情，走向医生询问情况。
利佳再醒过来的时候，中原中也是唯一还能控制住形态，不露出猫咪耳朵和尾巴的人。
其他几人都被护士赶了回去，医院不需要这么多陪床的人，自然他们三个藏不住耳朵尾巴的家伙不如他合适留在医院看护病人。
控制不住情绪会变回猫，但是情绪太过高涨难以自制又会露出耳朵和尾巴，这一点中原中也比他们要稍微好一些。
由猫变成人需要高涨的情绪，他当初是四个“中原中也”中最难恢复成人形的中也猫，同时这也意味着他的情绪控制得最平稳，轻易不会涨高失控。
在变回人形后他也是最能稳定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人形的中也猫。
种种因素算下来，他算是最适合留下来陪床的人。
至于后面赶过来阿笠博士和灰原姐妹她们，老的老、小的小，都不适合留在医院。
江户川柯南也是同样的理由，即便他已经借着阿笠博士的口转告毛利兰要多留在二丁目一段时间，护士也没同意让小孩留下来陪床。
“要喝水吗”中原中也手一托，轻轻松松将艰难撑着身体想坐起来的少女举起来稳稳靠在病床。
她歪头打量着他，抿出浅淡的笑容，轻轻点头。
保温瓶里有装好的热水，只要用冷水兑一兑就能喝。
钴蓝色眼眸瞥了她一眼，中原中也隔着水杯感受了下温度，确定不会烫手才递过去，“能自己喝吗”
利佳接过水杯，点点头。
双手托着水杯的时候手臂止不住颤抖，她连手都没抬起来差点将水打翻在被子上。
中原中也伸手托住杯底，小心喂着她喝几口。
水打湿了干燥苍白的唇润过嗓子后，利佳轻轻推了推杯子，动作轻得他差点没发现。
中原中也挑眉问道“够了”
利佳眉眼弯弯，抿着嘴角点头，双手乖乖放在被子上，窝在病床里一小团无害又安静。
时隔将近一年才取回身体，他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去看她，柔软脆弱一小团能轻易抱起来，比羽毛和棉花糖都重不了多少。
明明脸上一片苍白，手指都被绷带裹缠过来，手腕还带着淤青，她居然还能在这里没事人一样笑。
他还以为小姑娘被救出来或是醒过来后第一件事是感慨自己大难不死，大哭一场好好发泄，没想到她竟然抿着嘴在笑。
中原中也避开她的视线和笑容，低声问道“要吃点东西吗”
担惊受怕这么久，还错过了昨晚的晚饭和今天的早饭，一直睡到现在才醒过来，大概早就饿了。
利佳摸了摸扁扁的肚子，犹豫好一会才摇摇头。
中原中也没忍住啧了声，用工藤留下来联络的耳环式便携电话叫了个外卖，“没有胃口也要吃，你现在是病人。”
病人可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本来就弱得跟猫仔似的，生病了还不好好吃饭，身体恢复能力也会变慢。
利佳抿出笑容的嘴角压下来些许，脸颊微微鼓起来，动了动唇“”
“嘟囔什么”中原中也还是第一次这么好脾气伺候人，没想到小姑娘还不领情，“我不是给你机会自己选了，你没胃口不是只能我来点。”
港口黑手党首领，掌握着整个关东地区命脉的黑手党，在这里没名没分给这小姑娘陪床喂水叫饭，她还生气起来了。
他什么时候这样照顾过别人，小姑娘还不识好。
见他语气隐约重起来，利佳开始反省并愧疚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摆。
“干什么现在想点菜了”中原中也似笑非笑挑起眉，语气不明问道。
水润润的盈亮蓝眸安静看着他，好像会说话般怀着歉意的小星星，一颗接着一颗朝他心口砸过来。
中原中也看着利佳漂亮的眼睛，无奈妥协下来。
如果她真的想点菜，那就重新叫吧。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顶多他一个人吃掉刚刚叫的两份午饭。
“想吃什么就说，趁我没改变主意。”当然表面上中原中也自然不可能妥协得太过彻底，要是养成小姑娘得寸进尺、娇纵的性格再要改过来就难了。
利佳试探性捏住他的手指，小心抬眸看了看他的神情。
中原中也有些意外，但是因为实在好奇利佳想做什么，他也没反抗而是直接将手递过去。
小姑娘低头看了看他的黑手套，偷偷笑了下。
纤细的手指落在他手掌上写着字，瘙痒的感觉蹭得他想缩回手，但手是他自己递过去的，自然也不好收回，只能忍着痒意凑过去看她在写什么。
“中也先生，戴的不是白手套呢。”他一字一顿念道，眉毛忍不住挑起，道“为什么我要戴白手套”
为了配合黑手党的装扮，手套和choker自然也是要戴深色的。
利佳抿唇笑出可爱的虎牙，低头又在他手上写道“因为猫咪是白手套呀。”
所以她很好奇为什么猫猫的白手套变成人会是黑手套。
中原中也被她的问题噎住，撇开视线道“我怎么知道自己变成猫会是白手套。”
他也没有选择自己变不变猫的机会。
感受着手心的痒意，他不由皱眉道“利佳，你嗓子不舒服吗”
病历上的伤情明明没有嗓子和颈部的伤害，为什么利佳醒来这么久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漂亮的蓝眸轻眨，利佳摸了摸喉咙的位置，张嘴试图发出声音。
她就像坏掉的音乐盒一样，怎么努力想发出声音都无法成功。
中原中也按住她的脑袋，低声道“别试了，我们让医生来看看。”
明明喉咙没有受到损伤，为什么利佳会无法发出声音
经过医生的检查，利佳的嗓子和喉管确实没有受到伤害，根据她刚被送来医院时虚弱的模样，大概可以断定是因为惊吓过度造成的暂时性失声。
医院方面会配合着出治疗的方案，尝试让她恢复声音，但并不能保证痊愈治疗的时间。
幸运的话大概很快能恢复出声。
医生的诊断和检查结果并没有避着利佳，毕竟生病无法发声的人是她，当事人不知道这件事，无法调解过来也很难让治疗有所进展。
中原中也紧紧抿着唇，开始后悔让绑架利佳的犯人死得那么干脆。
幸运的话几个月能自然恢复，但要是运气不好一直不能恢复呢
难道利佳会一直不能说话，只能用纸笔和比划的方式跟他们交流吗
这样的事实连他都难以接受，更何况利佳只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这要她怎么接受自己从此以后可能会彻底失去声音。
“我去通知工藤和呆在家里的中也们。”中原中也压了压帽子，有些不敢去看利佳的神情。
她静静坐在病床上，沉默且平静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在他离开病房的时候掉下眼泪，也没有生气和愤怒。
中原中也背靠着病房外的墙，沉默而隐忍地抿直唇。
绕是猫咪敏锐过人的听力也没让他听到病房中传出任何声音。
利佳似乎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可能几个月、一年两年甚至是一辈子都无法说话的事实。
中原中也宁愿她在他离开病房的时候哭出来，闹出些动静发泄自己的情绪也不是将一切的心事都悄悄憋在心里一言不发。
家里没有人需要她做乖孩子，她大可以任性些闹起来，而不是这么安安静静坐在病床上发呆。
中原中也打过电话后，呆在病房外调整好情绪才重新进入病房。
利佳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抿出盈盈柔软的笑意，眉眼弯弯额发落下来，张嘴无声道“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中原中也举起手上的便当盒，平静道“午饭也到了。”
平时让他感觉比大海还要美丽的双眸软乎乎湿漉漉地弯起来，利佳兴致勃勃凑过来，小动物一样嗅嗅闻闻，比划着双手问中原中也她能不能自己选一个
“想选就选吧，”中原中也将便当盒打开，让她看着里面的配菜，道“不过我感觉这两个都差不多。”
他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想着要叫什么特别好吃的便当，病人要吃的东西还是要以清淡为主，太过荤腥容易加重她肠胃负担的食物基本是想都不用想。
虽然中原中也叫的便当都非常无趣平凡，但利佳还是高高兴兴从其中选了海苔便当。
她喜欢吃海苔，海苔便当也非常喜欢。
“吃便当别只吃海苔和饭，其他的配菜也要吃。”中原中也看着她小口小口吃饭，几乎没看边上的红生姜一眼。
他还以为利佳不会挑食，现在看来是因为做饭的人是她，她尽可以买自己喜欢的菜来做，这样就不会出现挑食的情况了。
利佳筷子犹豫再犹豫，最后一闭眼夹住红生姜准备塞进嘴里。
讨厌的食物闭着眼吃掉，咬咬牙不要嚼，痛苦一下子就过去了。
中原中也看得好笑，无奈道“我的配菜跟你换吧。”
吃红生姜都能吃得这么难受，他这里的腌萝卜和玉米笋她应该是不讨厌的，在家里的时候也见她买过回来。
利佳立刻睁开眼睛，欢快地点头，几乎是迫不及待将红生姜全部拨过去中原中也便当盒里。
“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不止红生姜，利佳连青椒也一起拨过去给中原中也了。
日本的青椒带着股难以祛除的苦味，她平时不怎么喜欢，极偶尔的情况下会买一点点，但每次都吃得很难受的样子，像是在渡劫受苦。
现在有中原中也代吃，她当然是高高兴兴都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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