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深夜, 中原中也回头看了眼窝在床上睡着的两只猫咪，轻巧无声跳下床打开窗户，顺着酒店外墙突出的部分一下下快速降落至地面。
尾巴半垂在身后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中原中也循着白天嗅到的气息, 一路找去利佳所在的医院。
消毒水味、来往医护人员的气味以及一些浓重刺鼻的药味, 干扰着猫咪的嗅觉工作。
中原中也绕着医院外走了圈，躲着人群的视线，悄悄摸进医院内部探查。
利佳两天没有回酒店, 应该就是在医院的某个病房休息，关键是要从何处找到她的行踪。
医院外部短暂留下过利佳的气味，已经消散得七七八八便是嗅觉最灵敏的警犬也未必能找到利佳所在的房间, 中原中也也不只抓着气味一点来找人。
他迈着猫爪行走在医院中庭，躲过医院的保安巡岗和监控录像系统进入住院部。
黑暗中莹莹亮起的猫眼扫了眼电梯，一甩尾巴走进了楼梯间几步爬跳上去, 一层层去看病房门口的名字。
这几天负责喂他们的人都是酒店经理叫过来的人，若是有更熟悉的人不管是工藤新一或是毛利兰她们都更容易让房间里的猫咪接受。
偏偏喂猫的人和送平板的人都是他们从未接触过的陌生人。
只从这点看，利佳他们应该不是一两天就能出院的情况。
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才让他们一直没能回到酒店。
不止利佳连跟着她一起出门的小橘猫也没有回来, 给他们喂食的人什么都不清楚自然也不会跟他们说利佳的情况，中原中也怀揣着担忧，暗暗想着那天他应该一起跟着利佳出门。
而不是因为小橘猫跟上去以为她的安全得到保障，安心呆在房间里等她回来。
中原中也驻足停住脚步, 昂头看着病房门口的名字——毛利兰。
她在这里的话，利佳应该也在这一层的某间病房。
平底鞋走动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他不慌不忙往阴影处一躲, 值守夜班的护士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回到护士站坐下休息。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看向护士走来的方向, 恰巧是他还没看过名字的另一边。
熟悉的气息若隐若现, 像是在玩捉迷藏般让人无法确定具体位置和根源。
像是利佳的味道又弱得让人不确定方向, 他定了定神快速经过护士站跑到另一边，仔细嗅嗅闻闻住院部这一层的味道。
即便住院部气息没有医院大门处来往的人多，但五个人以上混杂在一起就非常影响猫的嗅觉，尤其这附近利佳的味道淡得像是经过就没再回来。
不过也可能是她进入了某个病房便没再出来过，所以走廊上的气息才会变得这么淡。
捕捉利佳气息的时候，中原中也又一次遇到了不算熟悉但也不是完全陌生的工藤女朋友气息，除了她所在的房间门口最浓郁，其余另有几个房间她进去过。
他低头驻足看着白绒绒山竹一样的小猫爪，顺着毛利兰的气息去找。
排除掉工藤女朋友所在的病房，余下的病房里极有可能有利佳的病房。
工藤新一的病房、铃木园子的病房以及……藤峰利佳的病房！
中原中也松了口气，抬爪扒拉出一条门缝挤进去，而后又轻手轻脚将门关上，以免被护士站的护士听到猫叫声过来查看。
也幸好医院给她们安排静养的房间都是单人病房，中原中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见，进入病房可以稍微放松下紧绷的心情。
“谁？”少女缓缓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声音极小。
中原中也抖了抖耳朵，上前几步压低声音：“喵嗷。”
他以为利佳这个时间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她只是关着灯躺在病床上发呆并没有要入睡休息的意思。
“是……？！”利佳捂住唇，以气音说道：“是中也先生吗？”
中原中也昂头看了眼利佳床前的病情记录，上面写的是低温冻伤。
他不解地凑过去仔细看看，确认自己并没有因为眼花看错，利佳真的是因为冻伤住院两三天没有回去酒店。
原本铃木园子的计划是在开学前来冲绳进行一次三天两夜游，可截止到今天预计用来游玩的时间已经结束，他们再不回去东京就要耽误开学报道的时间了。
“中也先生是怎么找过来的？”利佳歪斜着身体，扒着床边低头看他，声音压得极小生怕猫咪的存在被医院被护士发现。
中原中也晃了下尾巴，走过去站起来抬爪压了压利佳的鼻尖：“喵嗷嗷。”
顺着今天过来送平板的味道找过来的，那个人应该在去酒店前来到医院一趟。
温热的肉垫粘上些许灰尘踩了踩少女秀气挺拔的鼻头，她摸了摸鼻子露出傻乎乎的满足笑容：“辛苦了，中也先生。”
小姑娘双手扣住病床边屈膝俯身看他，姿态难受也不吭声，只睁着一双明亮柔和的美丽蓝眼睛看着他。
“……喵嗷，”中原中也视线一转落在她裹缠着绷带的手，由指尖一直延伸没入到病服宽松的袖口，他凑过去嗅嗅闻到了满鼻子的药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利佳忙缩回手挡在身前，紧张问道：“是药味太呛了吗？”
他甩了甩脑袋跳上病床，落下几个脏兮兮的梅花爪印，凑近过去利佳身边嗅嗅闻闻。
不止手臂和手指，利佳身上其他地方都带着重重的药味，他抬爪扒拉下病服裤腿毫不意外同样也发现了雪白绷带，层层缠缚上去遮掩住其下的皮肤。
“喵嗷嗷？”这里都是冻伤吗？那天出去外面找人冻伤的？
中原中也忍不住用猫爪勾住她的裤腿，严肃沉下声叫道：“喵嗷——”
不是带了两个发热贴吗？为什么还会弄得这么严重。
利佳竖起食指在唇边，紧张地示意他安静不要叫这么大声。
猫爪烦躁地踩踩蹂躏被子和利佳的病服裤腿，利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到了伤害，他却完全不知道原因甚至连她受多重的伤都不清楚。
微凉带着药味的怀抱将他拢进怀里，中原中也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呆在她怀里，任由她从抽屉里拿出抽纸给他擦粘上灰尘泥土的猫爪肉垫。
“中也先生在担心我吗？”她垂眸动作轻柔擦拭过猫爪肉垫每一处角落，将脏东西擦得干净：“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她温温柔柔的小声道歉令中原中也内心的郁郁烦躁散去些许转为无奈，他伸长身体舔舔她的鼻子，只用舌尖软软地舔过，没有碰到她脸上苍白透着异样红色的皮肤。
她到底为什么要道歉？
根本不是她的错，他也没有要怪她的意思。
利佳轻唔了声，抬手轻蹭了蹭鼻尖，抱着中原中也缓缓躺下拉起被子，她侧躺缩在被子底下小声道：“不过中也先生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哦。”
黑发散落在枕头上，少女温热柔软的气息落在头顶耳朵上方，原本身上中原中也最熟悉的气息被浓重的药味遮掩得七七八八，也难怪他刚刚一直找不到利佳的病房。
他低低应了声，用舌尖小心舔舔她的脸：“喵嗷。”
利佳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脖子和脸大概稍好一些并没有涂药裹上绷带，但从脚到腰这部分是受到寒冷侵蚀最严重的部位。
刚刚她抱着他躺下来的时候，病服卷上去露出缠着层层绷带的腰，显然冻伤范围极大远不止利佳露出皮肤的手脚。
猫咪的舌头上有倒刺，若是平时皮肤没受伤应该只是感觉一片粗糙的东西磨了过去，除了带来些许痒意并不会受伤感觉疼痛。
可利佳身上的是冻伤，他无法确定冻伤的范围和程度。
“中也先生等下要走吗？”利佳挠挠他的脸侧和下颌，带起大片舒适的感觉。
落在身后的尾巴抬起拍落下来，中原中也克制住舒服得想要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压住利佳的手指：“……喵嗷。”
“嗯？中也先生不喜欢这样吗？”小姑娘顺着他的动作停下手，神情中隐隐带着失落：“说起来中也先生从来没在我面前发出过呼噜呼噜的声音。”
中原中也抖了抖耳朵，猫咪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是因为处于放松自然的状态，家里三只真正的猫都能很放松在利佳面前露出自己的肚皮，展示自己最放松无害的一面。
……但他没办法这么做。
他已经忘记如何在人前彻底放松自己，卸下所有防备露出最温和柔软无害的一面。
中原中也不是真正的猫，即便知道利佳只是普通的女孩子，他也无法完全放松卸下防备。
并不是要防备利佳，他要防备的一直都是不知会从何处出现的危险。这个世界也不是一派和平，会有莫名其妙的凶杀案也会有闯空门和诱骗孩子的强盗。
就算闭上眼睛睡着，中原中也也会因为活动的声音和杀气清醒过来，他的意识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这一点猫的身体和习性让他非常习惯。
猫本就是一天需要睡十几个小时，但多数时间都是处于浅眠容易清醒的状态。
天生的猎杀者和戒备心，重重因素放在一起令中原中也无法发出那样示弱的呼噜声以及自然地踩奶。
他并没有讨厌这个收养他的小姑娘。
“喵嗷嗷嗷。”中原中也安静看着利佳半晌，猫爪压在她手腕上轻轻踩了踩。
他只是想保护她，让她平安长大不受外面风雨的侵扰。
意识不到外界的危险和阴暗面也没关系，他会保护她、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也没关系，没有人会逼着她成长必须要面对……
利佳只要一直维持着现在这样就好，她已经是个足够温柔、足够强大的好孩子。
肉垫接收到少女脉搏规律跳动的信息传递至大脑，中原中也避开容易踩到利佳的位置，猫爪自如落在空隙处，伸长脖子用猫猫头蹭蹭利佳的侧脸和脖颈。
就如利佳每次摸猫咪舒服的位置一样。
“……中也先生，”利佳忍不住小声笑出来：“你是打算反过来摸摸我？让我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吗？”
中原中也认真而谨慎地执行蹭蹭的动作，他确实是这个意思没错。
人类和猫咪的感官有别，但也会有摸摸蹭蹭感觉舒服放松的位置。
猫猫爪伸过去小心地试探脸蛋和耳朵，他抖抖耳朵留意利佳的反应，只是抿唇露出可爱的浅浅笑意并没有特别舒服想要像猫一样发出呼噜呼噜声的神情。
“喵嗷？”猫爪子摸这些地方都不会有感觉吗？
中原中也几乎要凝起神情陷入沉思，人类也是由动物进化过来的灵长类，应该也会有抚摸就会感觉放松舒服的位置才是。
利佳忍俊不禁道：“与其说舒服，倒不如说是奇妙吧？”
她小心握住中原中也在她脸上谨慎试探摸索的猫猫爪，柔嫩的脸蛋轻轻贴了贴猫咪肉垫，勾着唇小声道：“会感觉到中也先生的肉垫，厚厚的、软软的还有些粗糙。”
“不是会乖乖呆在家里的猫猫。”她低头亲了亲猫咪肉垫。
中原中也不自在地抽回爪子甩了甩，微凉的唇瓣落在肉垫上的感觉令猫不自在，猫咪肉垫上的感官远比人类的手、指腹等地方敏感。
他可以平静坦然接受疼痛，踩过地上沙子石子的感觉，但这样柔软而无害的东西反而让猫麻爪。
“不过我很喜欢哥哥摸我的头发，”利佳笑出可爱的小虎牙，主动透露出她的弱点：“会感觉被疼爱着。”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看着她乌黑浓密的头发，试探性绕过去踩在枕头上，猫猫爪缓缓落在利佳的发顶上不动：“喵嗷、嗷？”
她动了动脑袋，主动蹭了蹭中原中也的猫爪，无奈笑着道：“还是感觉不大一样。”
猫爪落在头顶的感觉，要说抚摸也算接近，但总归是不太一样。
中原中也收回猫爪，端正蹲坐在枕头上默默沉思，尾巴一下一下轻拍在枕头上被利佳抓在手里把玩。
他动了动胡须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头发。
利佳被他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将他脑袋推开：“用舔的也太奇怪了。”
中原中也不明白地歪头看她：“喵嗷？”
为什么摸可以，舔不可以？
“会把头发舔湿……”她轻蹙起眉心，努力解释道：“而且很奇怪，中也先生会喜欢中也它们舔你的脑袋吗？”
她话刚出口又自语：“咦？我们家里的猫好像从来都不会互舔？”
中原中也抖了抖耳朵，平静坦然地看着她，尾巴还被利佳捏在手心里。
利佳纠结着神情，比划着小声道：“就是猫咪们都会互相舔毛，清洁什么的……”
说着说着她反而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是因为中也猫猫们没有母猫教导，所以不会互相给对方舔毛吗？”
“喵嗷。”中原中也无所谓地应了声，大概是吧。
他也不怎么想让家里那群小崽子给自己舔毛，把身上舔得湿漉漉的，充满它们的味道。
“我来教中也先生舔毛，”利佳深吸口气，下定决心一般捧起他的猫猫头：“等回去的时候中也先生就可以给中也君它们舔毛拉近兄弟关系了。”
中原中也愣了下，他们要拉近什么兄弟关系？
还不待他转过神，利佳伸出舌头舔舔他的脑门，不是往日的亲亲而是舔舔。
说舒服也不是、说不舒服好像又……
“咦？中也先生刚刚是呼噜了一声吗？”利佳惊喜的声音将他拽回神。
中原中也不敢置信睁大眼睛：“喵嗷、喵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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