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中原中也大危机。
利佳今晚要把猫都抱上床睡觉。
把猫都抱上床，也就是说……
也包括他。
一只橘白色、名字是中也的两个月猫仔。
在女孩子的卧室、女孩子的床，而且还是跟利佳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严肃地绷起猫猫脸，团着毛茸茸的小身体缩在床脚，尾巴一下一下烦躁甩着床柱。
吃猫饭时蹭在嘴边和胸口毛发的肉碎已经被利佳擦干净，四只爪子上床前也被利佳用手帕擦干净才抱上来……
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下床还是不下床？
快想想办法啊中原中也，利佳洗完澡就要上床了。
再不遛就来不及了！
“今天都很乖呀？”利佳擦着头发走进来，软语笑道。
湿漉漉透着水汽和淡淡香波气息的少女在床边坐下，松软弹性的床被微微下陷，黑发上的水珠滴在睡衣床沿。
睡衣领口敞开没有扣起最顶上的纽扣，露出细嫩的颈子和锁骨，利佳压住毛巾擦拭着湿发。
中原中也焦躁地动了动，身体一点点、一点点往后贴靠，直到后爪抵住床柱才停下蹬了蹬。
蒙着蓝膜的猫眼甚至不敢看利佳的背影，转向身旁跟他一样缩在角落的中也猫猫们。
利佳拿出抽屉里吹风筒接上电，呼呼的风声在卧室内响起，中原中也条件反射压下耳朵，挡住吵杂的声音。
紧张又焦躁的心情，莫名让他想起一个多月前刚被利佳捡回来的那天。
皮毛被淋得湿透，冷意几乎都透进骨子里，身体不受控制颤抖着……
利佳将他们包裹在校服外套抱回来，本来还有外套挡雨的上身被淋得湿透。
卧室内充斥着温暖又干燥的暖风，吹风筒呼呼的风声吵杂得让猫折下耳朵。
中原中也微微出神，那时的他满脑子想着回去横滨、回去港口事务所，面对利佳的帮助和善良，他心怀歉意却不打算让她知道真相。
与其让她知道救过的幼猫是黑手党，倒不如让她以为猫跑丢了。
黑手党不适合她，刚升任准干部的中原中也又因为行事张扬，得罪了不少人。
利佳救过他的事若是暴露了，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她都会被卷入黑手党的斗争中。
尖利的指甲弹出来，扣住被子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中原中也突然被人抱了起来，他挥动爪子挣扎着回头：“咪？！”
“中也，指甲是不是长长了？”利佳疑惑地握住他的爪子，按住肉垫让指甲弹出来。
弯钩钩一样的透明指甲靠近肉垫透着一丝血线，利佳用指腹压压指甲，感受了下锋利程度。
“咪、咪呜——”他紧张地甩动尾巴。
“好像是有点太长了，还是剪一下吧？”利佳自言自语，将中原中也仰面放在腿上一手压住他的腹部，“中也别动，我找一下指甲刀。”
少女张开的五指牢牢压住腹部，薄薄的毛发几乎挡不住什么，中原中也羞愤出声：“咪！！！”
他扑腾着想翻过来，“咪咪咪！！！”
利佳手忙脚乱压住他，“不怕不怕，剪指甲一点都不痛的，姐姐只会剪一点点。”
她安抚地挠挠猫咪耳根下巴，中原中也又是舒服又是羞耻，尾巴大幅度甩来甩去。
“好了好了，中也是乖孩子。”
利佳拿出猫咪专用的指甲刀，将他翻过来牢牢压在胸前捏住猫爪：“之前不是也剪过指甲吗？一点都不痛的。”
中原中也脸颊几乎要烧起来，僵着身体动也不敢动，直到指甲刀咔咔落下把四只爪子的指甲尖角剪掉，利佳才松开他转而去抓别的中也猫猫。
硬邦邦沉甸甸落在床上，中原中也箭一般窜去床脚缩着，紧紧团成球连爪子和尾巴都折起揣着。
“……咪。”低头埋进被子里，他闷闷地叫了声。
敏锐的听觉轻易捕捉到利佳软声轻哄，扑在床上去抱别的猫咪们。
看过中原中也刚刚被牢牢抱住不敢动弹，它们怎么敢被利佳抓住，喵叫声四起飞跳着逃窜躲开利佳。
中原中也抬头露出一双猫眼，幽幽看着床上跑酷的橘猫们，“中也君”一着不慎被利佳扑倒压住，喵喵乱叫着扭动挣扎。
它越是挣扎乱扭，利佳越是不敢放开，她艰难地抱紧猫：“中也君，只是剪指甲而已。”
“喵嗷。”躲得最敏捷的“中也先生”默默观察许久，主动走过去按了按利佳的额头。
中也猫猫们愿意主动配合，利佳自然不会硬把猫猫扣在怀里剪指甲。
到头来只有他和最小的猫咪被利佳当做害怕剪指甲，紧抱住不放压着剪。
中原中也羞耻得不敢抬头去看利佳和别的猫咪纯真无邪的眼神。
糟糕、他真是太糟糕。
“中也，不过来睡吗？”好不容易帮所有小猫猫剪完指甲，头发也吹干的利佳躺进被窝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中原中也往后蹭了蹭，表明自己坚定的态度。
上利佳的床睡觉，对不知情的女孩子来说已经很过分了，怎么可能凑到她枕头边。
若不是现在的天气还不需要挂蚊帐，他都要直接跳蚊帐上睡。
“都不想过来吗？”利佳有些可惜，轻轻叹了口气。
她关上灯，缩回被窝里：“晚安，中也。”
轻轻软软的絮语像在对他一个人说话，但中原中也知道所有猫猫都在一起的时候，利佳是会直接叫他们中也的。
他暗暗叹了口气，开始后悔当初表现出对“中也”这个名字的在意。
若是利佳给他们取的名字不是中也，他还不至于这么羞耻和难为情。
毕竟一个普通的猫咪名字和他熟悉使用近十年的名字，归属感和认同感都是“中也”更重。
每当利佳叫他中也的时候，他都莫名提起心感觉总有一天会被利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港口黑手党的准干部，中原中也。
橘色毛团动了动，放松下紧绷的身体，换了个舒服些许的动作。
尾巴尖一下一下轻拍着被子，卧室内漆黑的环境并不影响他的视野，但困意还是一点点涌上来。
“……你们、睡着了吗？”
利佳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道：“有点太安静了，我好像睡不着。”
中原中也半阖上的猫眼再次睁开，短促地应了声：“咪。”
他扭头看了眼平时早该睡着，发出轻微鼾声的小猫咪，此刻正睁圆了眼睛，精神十足的样子：“喵！”
也难怪利佳说太安静了，平时她睡觉的时候他们早就睡着了。
同一时间上床睡觉，好像还是第一次。
“中也睡觉的时候会做梦吗？”利佳将被子拉过脸，声音闷闷自被子下传来。
“我昨晚好像做噩梦了，”她声音停了停，继续说道：“梦里我没有遇见中也，你们一直在巷子里淋雨，叫了好久都没人走进巷子。”
“喵汪？”睡在床脚另一头的小橘猫抬头。
少女的声音沉默下来，没继续往下说。
中原中也烦躁地踩踩爪子，犹豫再犹豫，还是悄悄靠了过去。
“咪。”找到利佳缩在被子下的手，他团起身体压上去。
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再害怕了吧？
些许重量和体温隔着被子带来令人安心的存在感，利佳动了动刚要翻身：“诶？”
中也猫猫们压住利佳的被子，她没办法翻身了。
中原中也甩了甩尾巴，这跟他可没关系，他只是压着利佳的手而已。
其他的中也猫会凑过来，大概是贪恋人体的温暖吧。
“谢谢，中也。”利佳小声用气音道。
中原中也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夜深下来卧室一安静，困意就很容易上头。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到了幼猫尖细软软的叫声。
“喵……喵……”
猫耳朵抖了抖，中原中也不以为然。
“喵……喵……”
又软又娇气的幼猫声，一直不停歇甚至越来越大。
他抬起头望向阳台窗外，若有所思地竖起耳朵久久凝望。
“喵……喵……”
没有听错，外面真的有小猫在叫。
不止他听到，它们也听到了。
陆续在黑暗中亮起的莹莹猫眼，齐齐专注盯着窗外的方向。
利佳睡着规律的呼吸一顿，轻轻咕哝了声，眉头不自觉皱起。
“喵嗷。”橘猫团子走过去舔了舔她的发际，安抚地蹭了蹭。
她轻舒了口气，慢慢松开眉头。
中原中也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巧跳下床向阳台走去。
细嫩的幼猫叫声连绵而坚持，悉悉索索的动作声从楼下传来。
低头咬住玻璃门的地锁，中原中也推出一条缝隙钻出去，从阳台的栏杆往下探头。
幼猫的叫声好像就在附近，但哪里都看不到猫都影子。
能从二楼关上阳台门的房间里听到的声音，应该不会离得很远才对。
尾巴烦躁地甩了甩，他瞥了眼靠过来的小橘猫，低而短促：“咪。”
找不到、只有声音，没看到猫。
中原中也不由开始想，利佳昨晚是不是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喵汪。”压得极低，憋在嗓子里的低叫。
小橘猫上前几步，脑袋伸出栏杆大半身体挂在外面，伸爪用力扒拉着什么。
中原中也一惊，忙咬含住小橘猫的后腿扯住他，闷闷出声：“咪——”
想死吗？！
会掉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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