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赵询袒护白莲花
闻言,陈石和阿秀立刻退了出去。
未几,顾知微便随阿秀进门了,见我神清气爽的,他当下也猜到了我是故意将他叫回来的。
吩咐阿秀关上门,他轻扫视周围,然后笑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把人给打发了?”
打发了?若如此就打发了,我倒是高兴的,可就怕不好轻易打发。
我倚靠在椅子上,轻抿了一口茶水,摇摇头,“不好说,方才逼着她签了卖身契,赏了几个巴掌,又威胁了一番,她说是要走的,也不知道这会儿到底走是没走。”
“你说,她要是不走,该如何处理?”想到杏花那等狗皮膏药的一般的性子,我便觉得她不能轻易走,一会儿不定陈石还得将她带回来。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置呢。
想想我便觉得心烦,那个吵人的东西,每每进门,哭得我脑袋都疼了。
顾知微见我皱眉,伸手替我揉了揉太阳穴,低笑道,“你也别上火,这回你做的很好,对付这种人,便不能客气。”
“倘若她还要纠缠,咱们再把她卖到我姑母府上去。我姑母如今已与那朱家二房的分家,单出来过,她那大儿子又常年在外做生意,这杏花一旦落到她的手里,那得是非死即残。我姑母和她那个儿媳妇儿往日里都没少受杏花的算计,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样的机会,自然是要狠狠出一口恶气。就凭着过去的那些纠葛,她便是给那杏花安上一个毒杀主母的罪名,也没有人会过问的。”
顾知微这意思,是要杏花的命不成?
我虽然想了法子的赶她走,却也没想过要她的命的。
我抬眸望了顾知微一眼,蹙眉问他,“相爷这意思,是要杏花死?”
“她的死与活,不是我说了算,那得看她自己的造化。”顾知微眉眼含笑,这杀人不见血的话说出来是风轻云淡的。
沉默片刻,他又沉声道,“这杏花啊,原来在朱府的时候,还曾害得我姑母那儿媳妇儿滑了胎,如今那媳妇儿也不能再生了,只好卖了一个良妾代为生养。如此,你说杏花是不是害了一条性命?她该不该偿命?”
还真是这么回事……
顾知微如此一说,我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当然,我也并不觉得杏花无辜了。先前我只是觉得她贪图富贵不要脸,如今一瞧,她何止是不要脸?她简直就是没有人性……
那稚子是何其无辜?还未能面世,就把性命损在了她的手里。
“如此说来,她当真是该死!”我咬了咬牙,坚决的朝顾知微点头,“你说的对,她若再敢纠缠,定要将她彻底铲除,这样的祸害,莫说是做妾了,便是做个粗使丫鬟,我都生怕将来她会谋害我的孩子……”
我满脸愤愤,格外的为那朱家媳妇儿不平。
顾知微却忽然低笑了一声,笑得几分嘲弄,笑得正大光明,笑得我莫名其妙,我觉得他像是在嘲笑我。
“顾知微,你笑什么?”我起身,回头盯着他片刻,见他脸上依旧笑容满面,我当下就忍不住了,不高兴的问他,“你这莫名其妙的笑得这么阴阳怪气作甚?”
“我没笑什么……”他收敛起笑,将双手叠到胸前,岔开话道,“行了,且先等着,我估摸着那个杏花还要回来纠缠,那等祸害,早些解决了最好……”
“你到底笑什么?”我打断了他,顿时有些恼火。
顾知微挑眉,一双凤目在我身上游走,最后停留在我腹部,笑道,“我说杜娇娇,你都要与我和离了,哪里会有孩子?”
他是笑我方才说孩子的事儿?他是觉着,我是不想和离了?他觉得我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儿下,所以他嘲笑我?
他想多了!我才没有不想和离呢!我做梦都想和离了!
我马上怒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说什么呢你?谁说要跟你才有孩子?与你和离以后,我马上找个人嫁了,我自然就有孩子了!”
“你找一个试试?我说要与你和离,可我从未说过允许你再嫁。”顾知微打断了我,凤眼里寒气逼人,带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呵呵,所以,他答应我和离是预先想好了条件的,他得让我答应他和离以后,不可再嫁人,如此才可和离?
他这也太阴险了!我这和离以后怎么可能不再嫁人,哪怕我近来不嫁人,可我五年十年后总是要嫁的。
我压着火气,怒目相视,“我若是非要再嫁,你又能将我如何?”
“不如何,你嫁谁我杀谁……”
“……”顾知微这混蛋,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与我和离,他当日与我说了那番话,就是想让我安安分分的与他上路。
这一瞬间,我感觉我气的都要吐血了。
我攥紧了手心,挥拳就要往他脸上砸,“顾知微,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哪里出尔反尔了?我只说了要与你和离,又没说和离了你可以再嫁?”他后退了一把,十分敏捷的躲过了我拳头,我那一拳过去没能打着他,反而锤到了旁边的石头柱子上。
那一拳头,我用了十成的力气,咚的一声,我手都红了,那骨节处干脆磨破了皮,疼的我当即就忍不住掉了眼泪。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边哭一边朝着顾知微扑过去,简直恨不得掐死他,“顾知微,你这个混蛋,无赖!我跟你没完!我……我打死你!”
我左顾右盼,顺手抓起旁边的鸡毛掸子,朝着他身上就抽过去……
顾知微见状,慌忙便伸手挡,狠狠一把抓住那鸡毛掸子,用力一抽,瞬间就从我手里抽了去。
他一手捏着鸡毛掸子,一手捡起旁边的看起来极具攻击性的鞭子,连连后退,阴着脸道,“杜娇娇,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个姑娘家,能不能别老动手?你这跟高秀亭有什么分别?”
“我跟高秀亭能没有分别么?那高秀亭是个男人!他下手自然疼!可我是个女人,我下手又轻易伤不着你!”我满腹怒气,纷纷反驳他,“再说了,你身强体壮,你又不晓得疼,抽你两下怎么了?”
许是我说话太过分,顾知微的脸都绿了,他紧紧攥着鸡毛掸子,眉头皱得不像样子,不高兴的反驳我,“杜娇娇,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我不知道疼?我那是不知道疼么?我是让着你!所以我忍着!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是仗着我爱你,便这样刁蛮跋扈?”
他爱我么?他就是拿我当替身!他还敢说他爱我!
而且,我一向知书达理,我哪里就刁蛮跋扈了……
这动手打夫君,似乎是有些刁蛮跋扈的。
不对,遇见他以前,我根本都没有这样打过人,我的刁蛮跋扈,可都是他教我的!
如此一想,我顿时理直气壮,大声反驳他,“我刁蛮跋扈怎么了?这不是你教的么?你说我若是不肯刁蛮跋扈你就要收拾我!我是生怕你收拾我,才越来越跋扈的!你把我害成这样,你不该打么?”
“你……你……”顾知微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都给气笑了,“杜娇娇,你还能不能讲点儿道理?”
我讲道理?我是知道我没道理,我也知道这番言辞是在强词夺理。
可我就是气不过,他将我耍了这么一通,这些天我像个傻子一般配合他,还时时与他提和离的事,还把和离书都给写好了。
现在却发觉,他从头到尾都在耍我!
我越想越气,越发不愿意与他讲道理。
我攥紧了手心,怒目瞪着他,一字一句,“顾知微,你……你就是个大骗子!从一开始就骗我,这出趟门也骗我!你……我……我……”
我满面愤然,想要狠狠咒骂斥责他,可是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要骂他些什么。
顾知微见我如此,脸上终于缓和了几分,伸手拉我,叹息道,“行了,别闹了,你瞧瞧你手成什么样子了?你不疼的?先上点儿药吧?”
说着,他便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个药瓶子。
别说,被他这么一说,我真是疼的愈发厉害了,疼得都想掉眼泪了。
但我忍住了,顺便把刚才滚出来的眼泪也一并擦了,不情不愿的把手伸过去。
顾知微的动作很是小心温柔,他在上药这方面,比阿秀都要细致,上起药来,也没有阿秀下手那样重,便不会太疼。
不过,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些刺痛的。
擦外之后,他又取来一块儿薄薄的纱布替我包上,说是今夜暂时不能见水。
折腾了一番,我气儿没能出着,却给累的半死,赶紧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好几口。
我正喝着,门外传来阿秀的声音,“夫人,出事了。”
出事?这个时候能出什么事?难不成那杏花出了不得了的幺蛾子?
我心情烦躁极了,深吸了口气,喊她道,“进来说话。”
阿秀眉心紧蹙,小心翼翼的朝我走来,沉声道,“南平王来了。”
赵询?赵询怎会出现在乾州?
他此刻不是应该在京为皇帝处理琐事么?
我脑子里有些发懵,顾知微也是一诧,惊异道,“你是说,南平王到胡府来了?”
“正是……”阿秀点点头,满脸为难,“那南平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进门便护着那个杏花。那杏花方才想去前厅,走到半路让陈石给逮着了,她便寻死觅活的,说是夫人你心肠歹毒,容不得她这么一个贫苦女子。闹腾得胡老先生都出来了,她求胡老先生帮她说情,否则就要撞死在人家的府里。”
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这回当真是活久见了。
我嗤笑了一声,纳闷儿的问她,“然后呢?此事无端的怎又与南平王扯上关系了?”
阿秀深吸了口气,似在压着火气,又说道,“陈石原来就晓得她的嘴脸,岂容她放肆,于是便要将她带过来给夫人和爷处置,可谁晓得,就在这个时候,南平王来了。说是代陛下来传话的,这一进门,恰好就撞上了。生以为是陈石欺压民女,当时就让他的侍卫把陈石给打了一顿,还把那女子给带走了……”
赵询这烂好人……
还是个又蠢又木的烂好人……
这一瞬间,我突然有点儿庆幸在我身边的是顾知微,而不是真正的赵询,倘若是赵询,他肯定还得可怜那杏花,而我指不定就要被算计,遭了与那朱家媳妇儿一般的下场。
我摇摇头,不觉冷笑,“这南平王还真是个烂好人……”
“爷,夫人,此事眼下如何处置?”阿秀闻言,马上又提醒的说道。
“就……”
“不必理会,总归这祸害是送走了,南平王愿意接了这烫手山芋就让他接着。”我正想说话,顾知微不紧不慢的插了进来,浅声道,“眼下咱们不宜太张扬,不能与南平王起了冲突,他那个人一贯是个暴脾气,当真争吵起来,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的……”
然而……顾知微还是想到太简单了,他把赵询想的太简单了,也把赵询想得太好打发了。
第二日,我们都以为那烫手山芋扔出去的时候,赵询又上门了。
但我知道他,他上门来,不单单是为了传话,因为他还领着杏花。
杏花站在他身侧抽抽搭搭的,赵询怒气冲冲站在前头,我和顾知微刚一进厅堂,他便黑着脸对顾知微喊道,“拿来!”
“拿什么?”顾知微嗤笑,目光嘲讽的扫量赵询身后的杏花。
赵询咬了咬牙,抬高了嗓音,“杏花的卖身契!没有你们这样强买强卖的!”
“所以李兄前来,是英雄救美来的?”顾知微唇角勾着几分嘲弄,并未戳破赵询的身份。
赵询此行,想也是藏着掖着的,自然不会自己暴露。
不过他那穿衣打扮,又与顾知微这般针锋相对,他就是不说,旁人也能猜到了几分。
此时的杏花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哭哭啼啼的躲在赵询背后,看样子是打算纠缠赵询了。
赵询却也十分吃这套,他回头安慰似的看了杏花一眼,“杏花姑娘,你不必害怕,你虽出身低贱,却也不能白白受了这等委屈。今日,我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话说完,他又看向顾知微,厉声又说了一遍,“我不想与你废话,你将杏花的卖身契拿来,否则我便去官府告你!你看你县衙是帮你还是帮我。”
他这是威胁了?
赵询这蠢蛋,还真是只会用武力去解决事情。
从前我只以为他是冲动,眼下看来,他是真的笨。
那他那眼神还不如陈石好使呢。
罢了,他既是要接了这烫手山芋,我们便给了他就是,省的他这这番闹腾,还得再惹出事儿来。
我一把拉住似乎打算要于他辩驳的顾知微,掏出卖身契递过去,好心提醒他道,“李公子,今日我们夫妇卖你个人情,便将这烫手山芋给你了,往后她若给你闹出什么事儿来,可别说我们没有提醒过你。”
兴许,在赵询的心里,我是个柔弱不堪,又十分善良的人。
听到我这么形容一个悲惨的穷苦女子,他显得有些不可思议,更是有点儿愤然。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知微,他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冷着脸道,“娇娇,我不知你这个心思歹毒的丈夫与你说了些什么,你竟如此形容一个可怜的农家女。杏花姑娘,她虽出身贫苦,却也是个人,你总是不能因着她的出身,便也随你的夫君一般低看了她。”
“这等苦楚,你当比任何人都明白的。”
什么玩意儿?他这言外之意,是认为杏花身上的伤是让顾知微给打的,还觉得我让顾知微给洗脑了,故而瞧不上杏花,认为她卑贱凌虐她是理所应当的。
他这是脑子进水了吧?我和顾知微远赴千里前来办正事,我们是疯了还是怎的?无端的跑到这里来凌虐一个竿子打不到一处的婢女?
赵询他再蠢,也不能蠢成如此吧?
莫不是杏花与他说了些什么?
想来就是了……
我瞧着他怕不是先前就有些喜欢这杏花的,故而百般的袒护。
罢了,他认为如何就是如何吧。
我有些无奈,叹息道,“李公子,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你既然喜欢这杏花,你就带她走吧,但凡她不要在我和相公眼前晃,你与她如何,都和我们无关、。”
“娇娇,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喜欢杏花姑娘?你不觉得杏花姑娘很可怜么?”我万万没想到,赵询还较真了,似乎非要与我们理论出个长短。
他满目怒气,有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顾知微,愤恨的说道,“我知道了,定是你,定是你蒙骗了娇娇,娇娇从不是心思歹毒之人,她从前也受过许多苦楚的,绝不会为难一个婢女。”
“今日,你须得向杏花姑娘赔礼道歉?”
“什么?”顾知微惊得发了笑……
“什么什么?赔礼道歉!”
我也忍不住想发笑,我倒是第一回发觉赵询这么喜欢帮助弱小。
罢了,我动的手,我就担了过来,省的他没完没了。
我叹了口气,沉声打断了他,“李公子莫要责怪我夫君,这杏花姑娘身上的伤是我命人打的,卖身契也是我逼迫她签的,她寻死觅活的想勾引我相公,我自然是容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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