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国舅千金长跪求见
顾知微整个人都懵了,愣了片刻,慌忙将我扶起来,忙不迭对赵柔解释,“大姐,你可莫要多想了,我是半分也没有与她动手,是她自个儿摔的!”
对着赵柔,顾知微总是不能像对着旁人那般显露他的奸相本性。
赵柔虽然出嫁多年,可她也为赵询收拾了许多回烂摊子,她的弟弟是一副什么德行,她心最是清楚。
赵询也一贯很是敬爱这位长姐。
所以顾知微对她不敬爱,那就容易引人怀疑的。
许是因着长期饱受高秀亭的凌虐,对于顾知微的解释,赵柔并不大相信。
她目光一转,一副要为我做主的神色,询问我道,“弟妹,询弟所言可属实?”
“大姐放心,相公没将我如何,确实……确实是我自个儿不小心。”我虽摔了一肚子怨气,但我也不至于因为这一跤就诬陷顾知微,诬陷他对我没什么好处。
况且,我现在疼的要死。
我感觉我跟高秀亭一样,摔断了肋骨,那股子钻心的疼叫我眼泪直滚,更是让说话都废力气。
我强忍着疼痛,扶住我的腰,有些恼火的喊顾知微,“相公,你……你还站着做什么?我都要疼死了?”
见我这般随意的与顾知微说话,赵柔才松了口气,确信我的确是自个儿摔得,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关怀的语气道,“弟妹,你啊,还真是够活泼的,可活泼也得注意一些,这摔坏了,疼得是你自己,旁人也不能替你疼。”
“大姐说的是,往后我会小心的。”我冲她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挨着顾知微,让他将我扶住。
“大姐,你与她说这些没用,她这个人吧,总是这般,摔着也不是一两回了。”顾知微也补了一句,然后扶着我往里屋去,一边走他还一边没好气的嘲笑我,说我无端端的发脾气作妖,生是把自己给摔个半死。
我的确给摔了个半死,肋骨没有摔断,可我腰给扭着了,手心也给磨破了皮,脚也给崴了。
好在顾知微医术高明,弄了些药酒给我擦了一擦,按了按,稍微缓解了一些,勉强能够自个儿坐下来的吃饭。
晚饭的时候,赵柔是与我们一道儿吃的,说是张氏跟宋姨娘都在宁国公那处吃饭,还有二人的几个孩子,吃个饭都闹得跟乌眼鸡似的,她在那处吃不下饭,还是觉着上我们这儿清净一些。
一上桌,赵柔便给我夹菜。
她装得满脸高兴,似在掩饰自己的情绪,说是如今看到我们夫妻和睦,日子也过得好,她心里也就安稳了,往后死了便是见到地下的母亲和祖母,也能与他们交代。
顾知微坐在一侧,神色有些不自然,笑得很是虚伪的回她,“大姐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我本是血亲,理应互相照应,你照应我,我也应当要照应你。况且,你还是个弱女子,可别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到了自己身上。”
顾知微满面含笑,语气真挚,看起来当真像极了一个尊敬姐姐的好弟弟。
听到他这话,原本眼神哀伤的赵柔倒是真显露出了一丝光彩,欣慰看着顾知微道,“询弟,你当真是长大了,往日里,我总怕你会惹祸,也担心你在张氏和老三那里吃了亏,不过这两日见你这般行事,我便放心了。”
“只是……说来很奇怪,我总是觉着你近来变了太多,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赵柔的话说得无心,顾知微眼底里却微微一僵,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平日那副笑脸,夹了一块儿冬瓜到碗里,笑道,“这男人成亲之后,要担起家里的重担,自然是要变个人的,否则,便是连自个儿的妻子都护不住。我想要护住这个小家,自是要懂得成长。”
话说完,他又赶紧岔开话的问赵柔说她有没有将高家的事告知宁国公。
闻言,眉头稍微舒展的赵柔又蹙了眉头,一双凤眼写满悲伤,轻摇摇头,说道,“没有呢,今日张氏和宋姨娘几人都在,我就没好说。而且我也没想好怎么与父亲说……”
“那大姐你,是如何打算的?”顾知微满脸严肃,这回他可不是故意岔开话,他是当真想知道赵柔接下来的打算。
毕竟,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这要是慢了,不定高秀亭那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赵柔似乎并没有心情去解决,她叹了口气,满脸苦笑,“说实话,我还没想好怎么办。如今若是要和离,高秀亭恐怕是不愿答应的。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从前在外装得一副好男人的模样,如今若是让人晓得他因着一个舞姬与我闹得和离,只怕名声尽毁,也免不得我父亲在朝里与他为难。”
“你也晓得,父亲虽是粗人,却也是个要面子的。倘若他晓得我竟败给另一个舞姬,恐怕是要去靖国侯府大闹一番,闹到高秀亭将那杨氏发卖了才肯罢休,自然他也不愿我和离的。”
赵柔说的是对的,宁国公要是知道了,肯定是对杨氏赶尽杀绝,但他绝不会应允赵柔跟高秀亭和离。
可即便杨氏死了,那高秀亭也还会有别的姬妾。
但凡赵柔一日不和离,她便要多受一日的苦。
此事,还真是暂时不能声张。可赵柔一时也没有想出什么对策来,加上她先前从未想过要与高秀亭和离,事情来得有些突然,她也还没能缓过来。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她便借着过节,在宁国公府住了将近半个月。日子清净一些,她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
短短半月,她的精气神儿都好了一大半,面容更是红润了不少,脸上也逐渐有了些笑容。
然而,赵柔心情好了,张氏的心情却不好了。
一个大早的,就拐弯抹角的跑到赵柔房里找麻烦。
我和顾知微给赵柔送药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张氏进门。
见了我们,她显得有些不高兴,但因着先前吃了大亏,面儿上还是故意摆着一副和善慈母的姿态,笑喊我们,“老二,这一大早的,你们怎也过来了?”
她面含笑意,上下打量我和顾知微,目光最终落顾知微手里,似想套出什么话来一般,又故作惊愕的问道,“老二,你这是给阿柔送药来了?阿柔怎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张氏这些个套路去骗赵询还容易,可落到了顾知微的眼里,她这些个明目张胆的举动简直就是其蠢无比。
顾知微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嘴角扯着笑,面不改色的回她,“这大姐不是成婚年了么?近来一直想要个孩子,就请我帮着寻了些药。”
“是这样啊,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明明懂得医术,早些时候不帮着你长姐,非得让她找上门来。”张氏显然是不太相信的,想是察觉道了什么,没问出话来,她略有几分不甘。
嘴上听起来是关心,实则话里话外的在挑刺儿。
顾知微嘴角依旧扯着几分笑意,对上张氏不甘的目光,他立刻反挑刺儿,连带着讥讽的语气,“母亲这话可就不对了,怎能说是我不帮着大姐?我过去也没能学成,成日里被您说是不学无术,就连我与妹妹治病,您都百般阻挠。您一贯疼爱大姐,大姐尚未出嫁时你便时时围着她转,如今她回府半个月,你便过来瞧了她七回,恨不得时时刻刻看着她。当日我若是与大姐开方子,您还不得与父亲告状呢?我可不想被父亲罚!您的话啊,父亲从来最听,就是那最得宠的宋姨娘,也不如您。”
顾知微一番话说的不紧不慢,语气里更是刻意的赞赏。
可但凡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他在骂张氏身为嫡母,不知管理好家事,反而时时刻刻与嫡女斗,成日里就知道告状,简直没有规矩,简直就是个姨娘做派。
张氏再愚蠢,她也能听得出顾知微在骂她。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眼底里怒火滔天,咬了咬牙,她又将火气吞了回去,牵强的笑道,“老二,你可真会说玩笑,我可从未与你父亲告状。”
“行了,先进去吧,都在外头站着像什么样子。”
说着,张氏就加快了步伐,迅速的进门。
赵柔正在屋内看书,看的是我大周的律法,专讲婚嫁一类的。
这些日子,她可看了不少这一类的书,想是打算狠狠对付高秀亭,半点便宜也不愿意让他占着。
彼时,她刚翻完了一本,见着我和顾知微进门便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身朝着我们走过来,笑着打招呼,“询弟,弟妹,好几日不见你们了,你们啊,整日忙着研习那医术,可是冷待了我这做长姐的许久。”
她似故意的,热情的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直到旁边的张氏咳嗽了一声,她才假装刚看到对方一般,一脸惊愕连带着愧疚,喊张氏道,“母亲也来了,我这眼神儿真是,才瞧见您呢!”
“快快快,您快上座。”说着,她又马上去扶张氏。
张氏到底也是个长辈,虽然她从来虚伪歹毒,还愚蠢下作,可也是要几分面子的。
被赵柔当着我们和一众下人的面儿给忽略了,她的脸一瞬间黑的不像样子。
但因着我和顾知微在,她心里有几分顾忌,便又强行扯出一抹笑,不阴不阳的回赵柔道,“你们姐弟二人啊,到底是一母同胞,自然是亲密一些。”
她这是说,因着她不是赵询和赵柔的生母,所以赵柔不尊敬她。
赵柔表面柔弱,可正如顾知微所言,她十三岁就独自庇护着幼弟,而且还安稳的护到了大,那自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张氏一番不阴不阳,赵柔便是一番指桑骂槐,马上笑眯眯的回张氏道,“母亲说的这叫什么话?虽说我与询弟是一母同胞,可我与府兄弟姐妹都是一样的血亲。哪怕是我娘在世的时候,那些个姨娘惹是生非,待他们的孩子,我也一视同仁。我娘离世后,祖母也从来训诫我们要与姐妹和睦。”
赵柔嘴角温婉含笑,眼神里却极其锋利,还带着几分嘲讽。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是在骂张氏是个姨娘扶正,还骂张氏不能一视同仁。更是说张氏压根没有抚养过他们姐弟,却总是没皮没脸的邀功。
张氏原本就是因着受了气,想摆一摆长辈的谱儿,如今谱儿没能摆上,反倒被骂了一顿。
她脸都绿了,脸上的肉都有些颤抖,看着赵柔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当场冲过去给赵柔两个耳光。
可赵柔并没有指着鼻子骂她,她也不能动手,就是赵柔真指着鼻子骂她了,就瞧着我和顾知微在此处,她也万万不敢动手。
张氏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回嘴。
兴许是害怕被骂的更厉害,她又将那股子怒火压了了回去,笑盈盈岔开了话,喊赵柔道,“阿柔你这孩子,就是懂事的,从来最是想着府里的兄弟姐妹们,听说这次回来,你还给几个姑娘带了不少首饰呢,几个姑娘没事儿都往你这儿跑,半个多月,她们也是跑不腻。”
“哎呀,这……阿柔啊,你都回来半个月了!”张氏满面赞许,没等赵柔回话,她又似才想起来一般,拉着赵柔的手,关怀备至的语气,问她道,“阿柔啊,你住了这些时日,这女婿和亲家不会有意见吧?府里的事务谁来管?”
呵呵,我看出来了,张氏这是来下逐客令呢。
不过赵柔压根就没打算走,她狠狠拉开张氏的手,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吩咐下人准备茶和点心。
这才开口回答张氏的问题。
“母亲多虑,公婆和相公素来大度,他们说了,我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张氏依旧不甘,笑着又道,“阿柔啊,虽说你公婆大度,可你也不能长期待在娘家啊,你夫君那府里那么些小妾,你这不回去,那些个狐媚货色还不得反了天呢?”
张氏出身不好,教养也差,有些难听的话张口就来,这话一出口,她顿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又添了一句,“阿柔啊,你别怪母亲说话不好听,母亲这也是为了你好。”
“母亲,我听着您这话,怎么像是在赶我走?”她装模作样,话还没有说完,赵柔顿时打断了她,原本还算和善的容颜在张氏提及小妾之后,立即变得凌厉,冷笑道,“母亲是觉着我嫁出去了?便不再国公府的人?容不下我在府里住半个月了?”
张氏压根没料到赵柔会突然冷了脸,她微微一怔,尴尬的同时又有几分被戳破的恼羞成怒,厉声道,“阿柔,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待你一向如亲生女儿!我好心好意为你着想,你怎能这般恶意揣测!”
张氏越说声音越大,好似想要用声音去吓唬谁似的。
赵柔见状,眼底的讥讽更是浓烈了几分,嗤笑了一声,风轻云淡的回她,“母亲倘若当真为我着想,当真担心那些个狐狸精夺了我的宠,大可前去靖国侯府用你的大嗓门儿将你好女婿教训一通,让他将那些个小妾都送走,在这里对着我大吼大叫算什么?难道这就是为人母的德行?这就是为诰命夫人的处事?”
张氏原本就很在意人家说她的处事,说她的教养。
这下被赵柔几乎是指着鼻子骂,她顿时就绷不住了,气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抖的指着赵柔道,“你……你……你这个孽障,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爹!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如此……”
“母亲这番告状的气势,还真是与尹国舅府里那贱妾一模一样呢。”张氏满目愤怒,转身就要走,结果她刚转身,顾知微淡淡的又说了这么一句。
那语气不轻不重的,还带着几分笑意。
可但凡有点儿脑子,都听得明白其的意思。
张氏这下当真给气坏了,她站在门口大骂了几声孽障,说是要让宁国公收拾赵柔和赵询。
见到她气急败坏的背影,赵柔却半分也没有惧怕,反而露出几分嘲笑,说笑话似的与我们道,“真是想不到,这七年过去了,张氏还是这副德行,除了那点儿一哭二闹三上吊,外带着装模作样告状的姨娘手段,她就没点儿旁的招了。”
她笑着,我却有些担心,当下就忍不住问她道,“大姐,倘若她真去告状,父亲会不会为难你啊?”
闻言,赵柔轻笑着摇了摇头,一脸嘲弄道,“为着这点儿小事告状,父亲若真问起,我便说她张氏容不下我,还教着我去骂夫君的小妾都是狐媚货色,实在有失规矩,我气不过才与她辩驳。父亲又不晓得靖国侯府的情况,会觉着她是故意挑唆我扰乱家宅。”
原本我觉着张氏挺厉害的,可今日听了赵柔这番话,我才发觉,张氏到了赵柔这里,简直就像是个小孩儿跟大人斗。
忍不住对赵柔竖起大拇指,“大姐就是聪明……”
“大姐当然聪明,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蠢得出奇?”我话音刚落,方才一直没说话的顾知微忽然嘲笑的说了我一句。
我虽然的确比他们蠢了些,可他这样说话,未免过分了些吧!
“你……”
“世子爷,夫人,尹国舅家的四姑娘来访。”我伸手,正想拧他,春雨从外走了进来,表情有些为难的看着顾知微道,“那尹四姑娘说了,她有急事相求,世子爷若不肯相见,她就长跪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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