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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选择(下)


柳初一走后,秦若玖关了客厅的灯,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虽然雨好像已经不再下,她耳中的噪声也没有刚才那么喧杂,但她依然感觉心烦意乱,伏在书桌旁,看着摊开的作业,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有想,刚刚拿起笔,就听见客厅传来一阵粗暴的开关门的声音,应该是舅父舅母回来了,但是却只有一个人的动静,几秒后,又有另一个人也挤进家门,一进门就大吼道:“你干什么?还那们砸我呢?  ”好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舅父。

之后,一个尖锐的女声毫不退让:“怎么?你还指望我给你把门留着?没用的东西。”

……之后,就是无尽的喋喋不休和翻旧账,他们所讲的秦若玖一句都没有听,却原封不动地传到她的脑中——这个房子的墙和门的隔音设计都约等于没有,毕竟没有人修缮过——让她的意识更加难以集中。

……

随着争吵,二人的情绪更加激动。

“如果不是你到处搞那事儿,我还能把临海的房子卖了,搬到你那死鬼姐姐的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废弃的破屋子?”舅母尖着嗓子数落道。

“什么叫如果不是我?那事你就没少干?还有我姐怎么了?反正她的钱现在全是我们的。”舅父显得底气不是那么足了,但提到姐姐的遗产的时候,声音又不自觉地放大了一点。

“就那么一点有啥用?还不能随便花,还得用来养着他们那个整天不说话的女儿,”舅母越说越来劲,“一说那小杂种我就来气,一天屁话不说一个,啥事都不干,在那边的时候还一直看心理医生?啥自闭自闭,那就是有神经病!干脆让她自生自灭去得了!”

“这话你可别乱说,她还没成年呢,被人听见要惹事的!”

“这破地方能有几个人,我就说了怎么?”舅母毫不示弱。

舅父一时间没说什么,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根烟,默默抽了起来。

舅母却还在喋喋不休,从开天辟地一直数落到世界末日,全世界好像没有她不敢骂的。

秦若玖没有听清楚后面在讲什么,几乎无穷无尽的言语透过但她其实一直知道舅父舅母是不喜欢她的。即便是对人的态度十分迟钝的她,也可以看出这一点来。

但是她确实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因为她确实是寄住在舅父舅母这里的,也确实是一个累赘,然而事实也是,她没办法改变这个局面,天生的,她在与人交流的时候,会不断走神,也很难感受到他人的情绪变化,由此,就难以与他人建立友好的关系,所以即便从东部沿海的临海郡,转学到位于中西部的秦山郡新洲市,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转学,虽然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偶尔也会想自己的未来,但封闭的心灵极大地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和展望,想了也没有什么用。

渐渐,门外的声音渐渐变小,秦若玖的舅父和舅母已经进了他们的卧室。

“哎,话说,咱们为什么要管她来着?难道不能每个月直接给她扔一点钱,让她自己处理自己的事?”舅母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一个盲点,停下嘴里的垃圾话,小声说。

“可是,咱们当年跟姐签的契约……”舅父显然比较顾虑。

“你咋是个憨批?一个死人的话为啥要听?”舅母显然有点洋洋自得,“反正她也不会找咱们的麻烦,那个小杂种,让她自求多福吧。”

“……”

“每月就给五百,不能再多了,反正高中不用交学费,上大学的时候她就十八了,契约也结束了,谁也没办法咋样。”舅母更加得意。

如果一个真正懂得法律的大夏联邦法律学者在这里,一定会对这样的想法嗤之以鼻,大夏联邦的法律极其重视契约的履行,像那样在司法院的见证下签订的契约,如果没有不可抗因素,必须严格履行其内容,司法院是不会允许这样偷懒的事情发生的,当然,前提是有人举报。

不过,确实没有人知道,有的事情,确实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

秦若玖看着面前的作业,又陷入了思考,她学习不是很好,完成作业不是很容易。

……

深夜,柳家。

早就处理完作业的柳初一洗漱完毕后,伸了个懒腰,回到自己的卧室。

父母早已睡下了,尽管明天是周六,他们不用上班,但是早睡早起已经是他们几十年养成的好习惯了。

整个世界都很安静,静听,好像可以听见不远处的酒吧里传来的嬉笑声,可以听见远方道路上汽车的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和喇叭声。这些声音好像在表明着这座并不繁华的城市在太阳离开大地后,还在苟延残喘着。

初一走到自己卧室的窗户前——这栋楼的设计师当初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把所有窗户设计得特别大,怪不得全小区就这栋楼卖的最不好,好几年才处理完,因为没人敢让婴幼儿和小学生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柳文尧和苏茶除外。不过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初一出生之前,而且初一确实没有从窗户掉出去——望着窗外的景象,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附近的街区和居民楼,居民楼上只有几户人家还没有熄灯,或是昏黄,或是乳白的灯光,在夜幕下显得格外显眼,街道上偶尔有几辆车快速驶过,不过没有什么行人。

天空中悬挂着两轮明月,大的叫做“主月”或者“风月”,小的叫做“次月”或者“花月”,一个月是按照主月盈亏创立的(与地球的一个月一样,不要追究这些细节),而次月的满月周期则差不多是15天(可以看作地球上的节气),在一些宗教和节日上有很大意义,比如大夏联邦的传统情人节“夕花节”或者叫“晚花节”就规定在了每年的第14个次月满月。

柳初一在思考着几个小时前苏茶对他提出的问题,这个问题重要吗?其实并不一定很重要,因为他即使选择了帮助秦若玖,也未必会有什么用,他并没有信心,毕竟他并不是专业的心理咨询人员,不过好像专业的好像也没有办法就是了,而且,这是别人的私事,他只是个外人,怎么能说参与就参与。

但是,真的不重要吗?也许很重要呢?这样一个女孩,是很难自己在社会中生存的,据他估计,秦若玖的舅父舅母大概率是不想管她的,即使由于什么原因让她寄住,大概率也只会维持到成年,届时等待她的不会是很好的结局,要靠她自己破局其实几乎不可能,如果有一个人愿意一心一意帮助她,会不会有什么用呢?

但是那个人为什么要是他呢?就因为他主动询问了一下她的信息和情况,在需要的时候拉了她一下?他自己毕竟也只是一个学生,还是最惨的高中生。沉重的升学压力压在每一个大夏的高中生身上,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可恶啊,”柳初一挠了挠头,“这可和参与学生会不一样啊。”

还是难以决定。

两轮冰冷的明月挂在天空中,代替它们的兄长注视着大地。

……

秦若玖家。

秦若玖躺在床上,却根本没有困意,她的脑海中是今天晚餐时的场景。

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好熟悉……但是,感觉真的很好。

如果我也有就好了……

我好像也经历过?

缓缓地,她的眼前,浮现出了两张近乎模糊的面孔,虽然看不到脸,她却知道他们的嘴唇在蠕动?

他们再说……什么?

“小……玖……。”

嗯?在叫我吗?脑内的噪声不知为何没有像下午那样出现,秦若玖试图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却怎么也听不见。

“对……”秦若玖感觉自己好像能听清楚,正要集中精神,正在此刻,好像有谁在她的脑内放了一颗炸弹。

那个噪声又出现了,这一次,它比往日还要喧闹和嚣张。

你们,在说什么?秦若玖感觉自己的头颅要被撕裂了,却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叫喊,因为这也没什么用。

在剧烈的眩晕和疼痛下,秦若玖难以集中精神去倾听。

快停下……

“……不……起……”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什么都没有听见。

……

一夜很快过去,柳初一很早就醒了。

他打理完一切,走出洗手间的时候,苏茶正从厨房里出来:“来拿早饭。”

“老爹呢?”初一揉揉眼睛,见柳文尧没在客厅,问道。

“今天休息,让他好好睡一觉。”

“……”

餐桌上,母子二人坐在正对的位置,苏茶盯着正在用餐的初一,一动不动。

初一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

“你怎么决定的?”为了不吵醒丈夫,苏茶压低声音,问。

“……”初一没有回答,继续吃着早餐。

二人这么沉默了好几分钟。

初一放下手中的餐具,缓缓地说:“我想帮她。”

可恶,柳先生,我还真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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