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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李唐赶忙称“是”,但又老脸一苦,犹犹豫豫的说道:“可是陛下……”

        “说!”

        李唐咽了口唾沫,说道:“东海王去了北地。”

        “嘶!”赵允如原本正捋髯生着闷气,哪知听到这消息之后,竟然不慎拽下一绺胡子来。

        可他根本顾不上疼,那一对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时更是眯成了一条黑线。

        如果海格去了北地,那自己这口黑锅可就扣不到他的身上了,既然不是海格,那这矛头便直指自己。

        南宁王事了,不会是他,海格以性命为赌注,更不会是他,那这天下敢向安华年出手的,岂不是就剩下自己了。

        赵允如变的紧张起来,他身为一个皇帝,竟然很没规矩的咬起了手指。

        这咬手指是赵允如的习惯,从他为将时便是这样,一遇到死局,他就会不自觉的咬起手指来。

        咬了一阵儿,他突然破口大骂起来:“这个老王八他还真敢!乖乖等死不就好了,非要胡乱蹦达!”

        李唐暗笑一声,心说这东海王若真这么能忍,岂不就是个老王八?

        “还好,还好!”赵允如又松了口气,因为他想到这口黑锅给谁,不正好扣在老儿子赵德启的身上?

        那周安算起来可是赵德启的舅舅,扣起黑锅来犹如天赐,这也是为何赵允如会叫周安来做的原因,为的就是另一手准备,也可见这赵允如的帝王术。

        不过现在有一点不好解释。

        赵允如必须要将这件事推到明面上来,好让安西真真实实的明白,这一切都是赵德启所为。

        可一旦将这事推到明面上头,那赵德启便会猜到是他暗中所为,自古只有虎毒不食子,自己这么做,也忒的没有脸面了。

        “现在要做的,是查清那安华年到底死没死!”

        李唐恭敬道:“遵旨,老奴命福宝去查,乘船直下,不过几个时辰到临江城。”

        赵允如点了点头,其实想要查清也容易,不管是临江城也好,不管是常乐镇也罢,只要弄清一处,另一处便昭然若揭。

        “对对对,你那干儿子心细,叫他去最是不过了。”赵允如此时哪里还有点帝王的样子,皆是担心安西的报复,倒像是个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娃娃。

        赵允如说完,突然眼中寒光一闪,他说:“不管是不是,周家不能留!”

        李唐好似说着一件喜事一样,他笑呵呵的说:“这是自然,老奴明白。”

        “先……去吧,一切再看。”赵允如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原本威仪的身子,突然松垮了下来。

        他望着李唐退下的身影,眼神中满是迷茫。

        他回想起那一年的那一天,一个名叫叶归荑的女子死在了他的面前,那个男人环伺四周的眼神,就像是阎王看小鬼一样。

        赵允如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命宫女加了件纱袍。

        入秋了,天凉了,该死人了。

        有人愁,就有人喜。

        今日宫中,太子生母华贵妃,弄出了一个醉花宴,广邀三宫六院一同齐聚凤仪宫。

        只是在这凤仪宫的深处,三位皇子却在把酒言欢。

        “难得一聚,干。”太子赵德胤说完,与赵德仲一同举起了酒杯,后者说了一句“难得空闲”。

        赵德启笑了笑,拿杯与二人碰了碰,说道:“难得糊涂。”

        太子的酒量似乎不太好,仅仅喝了一杯,脸上便布满了潮红。

        他问:“那安华年到底死了没有?”

        赵德启白了他一眼,心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赵德启悠悠的一叹,说道:“半个时辰后,乾元殿会传来消息,生死看天了。”

        这个生死,似乎不仅仅指的安华年。

        太子为大,他先开口:“你们两个最近在忙些什么?”

        赵德仲笑道:“练兵。”

        赵德启笑道:“练胆。”

        三个人仰头一笑,又干了一杯。

        “咱们三个能碰面的机会不多,今日遇见了,也好好的说说话。”太子顿了顿,说道:“孤知道你们两个一直在联手。”

        赵德启与赵德仲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笑道:“这是秘密吗?”

        太子摇摇头,说道:“这自然不是什么秘密,可这却是一件叫孤不能容忍的事。”

        “哈哈哈……”二人仰头大笑起来,那赵德仲性子较为直率,不屑的说道:“你不能容忍就不能容忍呗,还能怎的?”

        太子说:“呵呵,难道你们不为今后打算?你我他,三个人,还不是为了那龙椅。现在孤坐了一半,你们想将孤拉下来并不容易,但与孤一同守住江山,倒是容易的多。”

        赵德仲看着赵德启笑了笑,一指太子,他说:“怎么样,瞧出来了么?”

        “瞧出来了,这是惑心之术。”

        太子酒量不好,但还是主动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酒过半杯时,太子开了口:“随你们怎么说,龙椅就只有一把,不是孤坐,又是谁坐?”

        说完,两个皇子沉默了起来。

        太子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算太子输了,那是赵德启当皇帝,还是赵德仲当皇帝,谁也不想为他人做嫁衣,但皇位就只有一个。

        三人沉默了片刻,赵德启笑了笑,他说:“你不用耍这纵横术,未来的事未来说,先将你拉下来才是正道。”

        这算是三个人第一次明确的将事摊开,不过太子似乎修养极好,并未因此而动怒。

        太子饮了这杯酒后,他说:“孤占了道义,二弟占了军士,老三占了文臣,父皇这三足鼎立玩的妙,你我他这般争,到头来或许谁都得不到。”

        “你想说北边?”赵德启试探性问道。

        三个皇子里,按理说赵德启掌管文臣,他的心计与城府最深,可却恰恰相反,他聪明是聪明,可却缺乏深远。

        赵德仲性子火爆,但却深谋远虑,许是一个将军的操守吧。

        他听完之后,顿时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太子眼眸一亮,他不禁鼓掌笑了起来,因为他明白了一点,“仲启”组合中,谁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太子说:“确实不是北边,北边是兵强马壮,可却不得人心,那安西是杀神,安华年更是混世魔王,这对父子若拿天下,百姓们岂会答应?”

        说完后,太子继续说:“北朝皇帝十六子,咱们父皇岂会只有三个儿子?”

        太子笑而闭口,端起酒杯仔细的品了起来,也顾不得赵德启和赵德仲的一脸惊讶。

        赵德启忍不住说:“你这就有点扯了吧?”

        太子摆摆手,他轻声一笑,说道:“你们俩不住宫中,对此事知之甚少,据孤在影司中的人脉得知了一件事。”

        太子想卖个关子,可这二人却都似商量好了一般,根本不接他的话,反倒弄得太子有些尴尬。

        太子悻悻的一笑,说道:“父皇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命影司寻找‘麒麟子’!”

        “胡说八道!”二人同时开口说道。

        “真没有,你当为何父皇要成立影司,还不是寻找他那私生龙种。”

        赵德启摆摆手,他说:“和听天书似的,父皇成立影司,为的是监听天下,那是社稷大事,岂有你那般龌龊。”

        “就是!”赵德仲补了一句。

        太子四下看了一圈,见并无他人,这才凑近了他们说:“传说,当年父皇与明妃有染,那明妃还怀有龙种!”

        赵德启与赵德仲同时沉默了起来,因为这件事他们也有所耳闻。

        明妃乃是汤离的妃子,因赵允如那时是禁军的统领,故而传说了不少的绯闻。

        不过后来群雄造反,明妃在战乱中没了下落,赵允如又成了皇帝,这绯闻便渐渐的不了了之了。

        “感情,你说来说去,就是说了这么件人人都知道的野闻?”赵德仲冷笑一声。

        太子摆摆手,他伸手入怀,自怀中摸出一块螭龙纹玉佩来。

        那玉佩并非什么上等好料,内中满是棉絮,也就是几两银子的边角料。

        倒是雕工尚算过的去,不过也不似出自大师之手。

        在玉佩的当中,阳刻了一个“安”字。

        赵德仲只是瞥了一眼,便一把将那玉佩抢到了手。

        赵德启跟着探头看了过去,二人细细的打量着那并不算华贵的玉佩。

        “包浆少说十年,刀工也是出自同一人手,材质应该也是同一块玉,莫非……”赵德启嘀咕了两句,突然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似这样的玉佩,他们三人每人都一块,不过刻的却是各自的名字。

        这玉佩之事,还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

        那时的赵允如还是看守天牢的牢头,天牢中关着一名犯人,此人名叫范阳明,曾任军造司执事。

        一手雕工堪称天下第一,有人曾赞道,谁说世上无真龙,阳明巧夺九天工。

        范阳明曾雕过一条九丈九的玉龙,此龙雕后,活灵活现,犹如真龙一般。

        汤离见之称奇,登时召范阳明入军造司。

        只是后来,也不知那是玉龙太脆,又或者是别的原因,竟然在某一日,断了两只龙爪。

        汤离闻之大怒,又有妒者献毒言,说那玉龙的龙爪是范阳明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断了汤朝龙气,好叫汤离“手足无措”。

        汤离此人生性乖张暴戾,既然玉龙无用,那范阳明也无用,于是他便将范阳明的双手斩断,并打入了天牢之中。

        “牢头!”没了双手的范阳明,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他喊来了那个新官上任的牢头。

        牢头问他何事,范阳明说,他会送他一场天大的富贵。

        牢头自然是不信,谁会相信一个囚犯的话,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范阳明又开了口。

        “你腰间的玉坠可否给我?”

        牢头说,你疯了吧?

        范阳明笑道:“我有一对神手,只要我雕出来的东西,便会令它成真。”

        牢头说,可是你没手。

        范阳明说:“我虽没手,可你只要将玉坠借我一晚,第二天便会知晓答案。”

        牢头心想,反正这天牢之中他又逃不出去,将玉坠借他又如何,万一这世上真有这等奇事呢?

        于是牢头借下了腰间的玉坠扔给了他,一不给他刀,二不给他刨,只是转身便走,过了一夜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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