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安华年的武功与秋思弦相比起来,少了狠辣,多了精妙。
或者可以这样说,安华年的武功是为了赢,而秋思弦的武功是为了杀。
安华年一剑刺出,元仲只能以匕首来挡,但谁都知道,一寸长便一寸强,元仲勉强抵挡了两招,最终却被安华年一剑穿了大腿。
元仲叫嚷了一声便跌坐下来,此时的他犹如砧板之鱼一样,眼神中用凶狠隐藏着恐惧,死死的盯着安华年。
安华年得手之后,并未选择再攻下去,而是转身走向了秋思弦,似乎在他的眼中,一切都不如秋思弦重要。
秋思弦的朱唇白了,白的有些吓人,也不知是不是失血的缘故。
看着安华年朝自己走来,秋思弦忍着痛意问他:“你会武功?”
“会,我有七个师父,其中一个是教武艺的。”安华年生怕她会怪罪自己,便连忙解释起来,他说:“不是我有意隐瞒,而是这种情况下,你我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倒不如我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就像这样。”
秋思弦将头别到一边,淡淡道:“知道,我没生气。”
安华年又不是瞎子,哪里看不出来她有些生气了,可这个时候秋思弦又哪里会听他解释。
“别呀,我是有苦衷的,你别生气呀。”
“嗯,我没生气,呵呵,没生气。”秋思弦冷笑了一声。
安华年长长的叹了一声,他本想抱怨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也知道这样说有些没良心,于是只好忍了下来,将火气撒到元仲的身上。
安华年提着秋思弦的剑,转身问元仲:“我想问你是谁派的,想必你一定不会说。”
元仲的大腿流血不止,显然是伤到了筋骨,不过此时命都在人家的手里,哪里还顾得上大腿。
元仲倒也够狠,他冷笑一声,说了句:“知道还问?”
“我若不问了,便是你死的时候,确定我不问了?”
安华年此法可谓是攻心之术,登时便将难题抛还给了元仲。
元仲面上闪过一丝犹豫,遂即又坚定下来,他朝后躺下,仰面看天,哼道:“随意杀。”
安华年看了看,听了听,又想了想。
最终,他没有下手,而是将秋思弦自地上搀扶了起来。
“这里能开酒肆,附近一定有镇子,我带你去治伤。”
秋思弦的腿上中了几刀,能够站起已是勉强,但想要迈开步子却是十分艰难。
秋思弦本想强撑下来,可却突然感觉到天翻地覆,眼前的景象都倒转过来,原来,她被安华年抱了起来。
安华年咬住了剑柄,横着剑,抱着她,一步一步的朝酒肆外走去。
秋思弦的一张脸羞的通红,近乎似快要滴出血来,她想要说一声放开,可身不让心也不让。
“喂!”元仲看着安华年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登时朝他喊了起来:“你还没杀我呢!”
安华年口中含剑无法言语,也只能背对着元仲和满屋的尸体,他笑了,笑的是那么的轻蔑,仿佛这一刻,他就是这世间的皇,唯独他可以睥睨天下,其他人只能折颈仰望。
元仲怔了怔,他被放过了,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侮辱的。
元仲疯了似的不顾身上的伤,拼命的敲打着地,震的泥土纷飞,响的绕屋不息,他喊,他叫,他不断的嚷道:“回来!回来杀我!你回来!你……”
“回来来来来……”一声声,响彻云霄,吹散了云,震乱了风。
安华年将秋思弦抱到了驴车上,这一次,他在前,她在后。
秋思弦忍着伤痛问他:“一开始你就察觉了不对劲?”
安华年一笑,笑眯了眼,他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样,我来说,你不许说话。”
秋思弦想了想,便似羊羔一样点了点头,此时的温顺与之前着实是派若云泥。
安华年骑上了毛驴,小辫子轻轻一抽,毛驴应声踏蹄,心说,这个主人下手倒是不重。
“马栏里栓的都是行军的大马,却没有一件拉货的板车,那些货商的货莫非是背来的?”
秋思弦被他逗得想笑,可伤口实在太疼,也只好忍了下来。
安华年继续说:“没人的桌子满是灰尘,这显然不是一家酒肆的标准。还有那些镖师,行镖最忌讳的就是饮酒,因为饮酒误事,而他们却喝的凶猛。很明显,他们觉得抓一个少年,喝酒也不碍事的。”
“最假的,当属那个掌柜了,这荒山野岭的小店才能有多少流水,自我们进来他便一直拨打着算盘,吵的人头都疼,你说,他们假不假?哦,对了,你别说话,你心里知道就行,如果叫我来设计……”
安华年在前面不断的唠叨着,秋思弦也忘记了她是从哪一句话开始不听的,但她却记得,那个时候她很想看一眼安华年。
于是她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夕阳渐弱,金色的少年,背影不宽,但却能护住一切。
那日,我迎着夕阳自天上降下。
今日,你迎着夕阳护我脱险。
人们常说,夕阳,小桥,美酒,姑娘,当人间最好。
秋思弦却在想,驴车,颠簸,伤痛,少年,当是人间最坏……
“谁的人?”赵德仲愣了愣,突然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一摔,溅起的碎片四溢,惹得赵德启赶忙缩起了脚。
赵德启见二哥发怒,便赔笑道:“我又没说你,只说死的是群兵。”
赵德仲虎目一瞪,厉声道:“你这还不够明显?”
在安华年离开酒肆两个时辰之后,辛劳的鸽子便被人放出了笼子,此时间有无数人接到了消息。
北子杀二十兵于望西坡。
短短的十个字,就代表了二十个人的性命。
也不知是谁放的飞鸽传书,竟然只字未提元仲,是他逃了还是另有隐情,这便不得而知了。
总之到手的就是这十个字,剩下的,便留给各自揣测了。
“二哥莫急,接到飞鸽传书后,我便派人去了望西坡,这不刚得到了新的传书,立刻就来找二哥了。”
赵德仲平息了一下怒火,但依旧没有好脸色给他,哼道:“说!”
“确实是当兵的,腕子上有茧,只有长时间使枪的才会这样。”
赵德仲知道他不会骗自己,况且赵德仲也派去了人,想要做假那是绝无可能的,当然,赵德启也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当兵的……”赵德仲念叨了几句后,不由得摇头苦笑起来,这天下间想杀安华年的有九成九,其中手上有兵的占了六成六,想要找出答案恐怕是不容易的。
赵德仲思忖许久,最终是没有答案,无奈之下他问道:“你可有想法?”
赵德仲的茶碗摔了,赵德启的却没有,他端起茶碗来瞧了瞧,内中金汤清澈,显然是上等的好茶。
“父皇,老大,三虎,汤朝余孽,关外北朝……”
赵德仲听数出了十几位来,登时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我用你数啊?”
赵德启笑了笑,他眼神中突然精光闪动,说了一句话,令赵德仲惊讶了半天。
“听说叶二娘将灯笼摘了。”
山无名,水无名。
安华年拾了枝子,很是娴熟的就升起了一团篝火,看的秋思弦一脸的不可思议。
安华年瞥了她一眼,火光之下,秋思弦极为好看。
“北地山多,小时候常随我爹进山打猎。”
秋思弦从这话里听出了其他的事来,不禁问道:“弓马你也懂?”
安华年点了点头,他自随行的包袱中取出一个瓷瓶,又将这瓷瓶推到秋思弦的面前,他说:“这是行军的金疮药,管用倒是管用,就是里面有一味银丹草,会叫你刺痛难忍。”
说完,安华年转过了身,毕竟秋思弦伤了全身。
秋思弦想要伸手去拿,可她浑身疼痛难忍,慢说是上药,便是褪去衣衫都不易。
秋思弦咬了咬牙,看着安华年的背影,那少年郎坐的当真是笔直,丝毫没有膏粱子弟的作派,倒是有几分的英气。
“你……帮我上药吧。”
话音一落,安华年的身子微微一颤,背对着秋思弦,他说了一声“好”。
虽说应了,可安华年却没有转过身来,他先是撕下衣袍上的衣角,接着蒙起了双眼。
他这般做,便是顾全了秋思弦的脸面,秋思弦咬了咬唇,很低很低的说了声“谢谢”。
安华年蒙好了眼便转了过来,摸了几次才摸到了瓷瓶,看来他确实看不到,秋思弦也不禁松了口气。
“上药的时候会痛,要不,你和我说说话吧。”
秋思弦声细如蚊的“嗯”了一声,虽然安华年看不到,可他为自己脱掉衣衫时,还是令她娇羞不已。
“你是第一杀人?杀的怪好的。”
秋思弦原本紧绷的弦,也因为这一句话而松开来,登时笑出了声。
“杀人不是第一次,但却是我接的第一个任务。”
“哦。”安华年凭着记忆,将药粉撒在秋思弦的伤口上,顿时疼的她冷汗直流,可即便这样她有没有叫出来。
安华年能够感受到她在颤抖,心中也跟着一疼,他说:“真的只有十五两?”
秋思弦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是为了叫他安心,自己也只能忍痛答道:“十……十五两,不少……不少了。”
“疼吗?”安华年有些不忍心了。
秋思弦摇摇头,忽的想到他看不到,便又补上一句:“不疼。”
上好了腿上的药,安华年将手伸向她的小腹,此时他又说:“十五两呀,来中都时,我爹给了我十万两。”
秋思弦想了想,问他:“十万两我没有见过,十两银子都能花上好久呢,十万两很不容易花吧?”
安华年笑了笑,他说:“来中都的第一天就花光了。”
“……”秋思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惜安华年看不见。
安华年生怕她想歪了,赶忙解释说:“这银子可都花在了正地方。”
“正地方能花十万两?”秋思弦不信。
安华年又说:“刑狱司给了两万两,放了几个人,户银司给了五万两,批了北安王军一百万石的粮草,你说这算不算正地方?”
秋思弦没有花过这么多的银子,她只能摇头说不知,对于她来说,今天杀了二十个人,未来不知要杀多少才能赚到那十五两,若真有十万两银子,岂不是要杀光这天下的人?
自己在栖凤楼的时候便听说过一句话,人命如草芥,看来所言不虚,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草芥中的一根。
“停!”秋思弦突然喊了一声,她呼吸急促起来,喘息了一阵儿说道:“你的手朝左边挪两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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