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回忆
几天后的夜晚，天气闷热，刘煜心中烦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沐风在寝殿里放置了一些冰块，热气才被掩盖下去，凉意渐起，刘煜这才慢慢的进入睡眠之中。
梦境里，云龙城的后院之中，馨儿正带着阿念在玩耍。
他的馨儿，依然美丽如初，而他们的儿子阿念，则天真活泼，机敏懂事。
刘煜静静的看着他们一起玩耍良久，畏子馨才看见了刘煜。他见她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容颜倾城，随后缓步来到自己身边。
“娘子，你还和当初一样美。”刘煜不禁感叹道。
畏子馨露出甜甜笑容，并未说话。
“娘子，你将我瞒的好苦……”刘煜表情委屈，向畏子馨发出怨言。
畏子馨温婉娇柔道：“相公，你怪我吗？我和阿念也好想你，所以才会到安定城，让孩子见你一面。”
看刘煜仍是不满意，畏子馨继续温柔道：“相公你问我：祸福同当如何当，未来可期是何期。在皇帝这个位子上，能与皇上祸福同当从来都是万千黎民百姓，而不是他的妻儿。其实我也没想好未来可期是何期，或许是五年，或许是十年，或许更久，阿念在长大，等他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便是我们相聚的日子。”
“五年，十年，或许更久？！”刘煜惊道，随后他摇摇头，执拗道：“我不要这么久。”
畏子馨劝解道：“这几年，只因是有了相公执掌大兴，这天下，才会如此兴盛繁荣，我和阿念也才有这些年的安稳太平日子，大兴不能没有你，黎明百姓更加需要你。”
刘煜目光灼灼的盯着畏子馨，拉住了畏子馨的手，口中坚定道：“可我需要你们。”
“相公莫急。”畏子馨反握住刘煜的手，安抚他道：“不然，以后我每年都带阿念去安定城与相公相聚一段时日？”
“我只想天天与你们在一起。”虽然畏子馨的建议不失为一个折衷的办法，但是刘煜仍是不满意。
“相公～”对于刘煜的要求，无法答应下来的畏子馨只得撒娇似的语气唤了他一声，“相公一直以来深明大义，顾大局，怎么如今却变了呢？”
刘煜听娇妻唤自己，心中酥麻，顺势将她搂入怀中，他柔情款款道：“我也想自私一次，为你，为阿念……”
畏子馨没有再说话，只沉浸在他的温情话语中。
刘煜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思绪回到了三年前，“当初，宰相兰夏礼以辞官为名，坚持反对我带你回宫，立你为后，你是不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嗯。”畏子馨微微点头。
“娘子你只是听见了前面，却未听到后面。”刘煜缓缓回忆道：“我后来便回了宰相一句话：如今你若执意反对朕带馨儿回宫，立她为后，那你就等朕三年，三年后，五皇弟弱冠成年，便是朕离开皇位之时。”
也就是说，如果宰相现在拿辞官威胁他，那么皇帝三年后就会撂挑子不干了……
“啊……”畏子馨抬起头，看见刘煜的目光坚定，不似玩笑之言，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所以，娘子，你当时离开了我，便是替我做了决定。如今三年已到，等到刘琦冠礼完成之后，我便会离开皇位。”刘煜目光明亮含着深情笑意，看着他的娘子。
“相公，你，你真的要将皇位让给小七，朝中大臣们愿意吗？小七他愿意吗？”畏子馨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心中顾念许多。
“娘子莫要担心，我会做好一切安排！”刘煜轻拍她的背，让她安心。
“唔。”畏子馨忐忑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爹爹！娘亲！……”这时在远处玩耍的阿念跑了过来，投入到了刘煜的怀抱。
三人终于在梦境中团聚……
……
第二日傍晚，御书房内。
沐风观察到今天一天，皇帝的心情都很好，时不时的嘴角挂着莫名的轻松笑容。
正思考着皇帝为什么今天心情这么好的沐风，听到皇帝叫自己：“沐风！”
“沐风在，皇上有何吩咐？”沐风赶紧回答。
“最近一年，颐华宫的赵婕筠怎么样了？”刘煜边埋首案前，边问。
“回皇上，她神智已经恢复了一些，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据太医说，以后有可能会痊愈。只是，这病，源于心结，太医也说不准那一天会好。”沐风据时回答，心中疑惑，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女子。难道，皇上这一天的好心情都是因为那个半疯的女子。
皇上移情别恋了？不，不可能，皇上一直是爱着畏姑娘的，沐风思如闪电，在心中纠结着。
“朕知道了。”刘煜平常语气道，又吩咐道：“晚膳后，摆驾颐华宫。”
“是，皇上。”沐风得令。
晚膳后，皇帝的銮驾来到了颐华宫宫门外。
来到颐华宫内，经过刘煜的授意，颐华宫的布置比当初赵婕筠被禁足时要好了一些，再也不是一副破败残缺的景象。
颐华宫的后花园内，几个奴婢正在干活，顺便看护着赵婕筠，赵婕筠则在一边独自玩耍。
见到皇帝驾临，“奴婢参见皇上。”几个宫里的奴婢都趴伏在地，给皇帝行礼。
不远处站着赵婕筠，虽然打扮如常，但是眼神却是有些呆滞，不同于常人。
“皇上来咯，皇上来咯……”赵婕筠嘴里嚷嚷着，手舞足蹈，却不行礼。
刘煜隐隐的皱了一下眉头，赵婕筠并不像沐风说的那样好了一些，仍是疯癫。
他来到花园的凉亭内，凉亭内有一张雕花木桌，和四边四条雕花长木凳。
刘煜坐在其中一张长凳上，随后对她招了招手，示意赵婕筠到自己身边来。
赵婕筠见他和善的朝自己招手，不自觉的，便乖乖的走动了他的身边。
刘煜对赵婕筠道，半是命令半是邀请的语气：“坐。”
“不要。”赵婕筠不客气的回绝，似孩子般赌气道。
刘煜实在无法同一个疯子生气，只得一半严肃一半哄道：“坐下，朕有事同你说。”
赵婕筠这才在刘煜对面的长凳上坐下，还是不怎么乐意的嘟着嘴。
刘煜也不管她，兀自看着远处的夕阳，似火的晚霞覆盖了半边天空，流金披洒，霞光万道。
良久，刘煜没有说话，赵婕筠也没有说话，先是看着皇帝，后来也随着他看向夕阳，看着看着，她的身心随之安静下来。
刘煜瞟了一眼静默的赵婕筠，悠悠道：“朕听说你已经好了些，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你仍是如此糊涂。”
“是你糊涂。”赵婕筠反唇相讥道。
“朕哪里糊涂了？”刘煜被说的一愣，在这天下，尤其是这皇宫里，还没有几人敢如此跟他说话。
“兰馨儿已经死了！”赵婕筠直截了当的说出心中所想。
原来她至今仍是不信兰馨儿没死，不信自己当初所说的话，这叫刘煜有些哭笑不得。
“你仍是不信……”刘煜缓缓道。
“是！我不信。”赵婕筠眨巴着无辜大眼，坚定道。
看她执着的表情，刘煜有些微的无奈，随后坦诚道：“朕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
刘煜开始回忆起往昔的一点一滴：“朕初见她，是在云龙城里。云龙城，乃是大兴境内的一座方外之城。在这座城市里，没有权利倾轧，没有等级盘剥，没有饥寒贫苦，只有人人平等，官民一体，男女和谐，真正实现了少有所依，老有所养。在云龙城里，实行的都是一夫一妻制……”
赵婕筠听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
“兰馨儿，本不叫兰馨儿，她的真名叫做畏子馨，她是云龙城城主畏傲然的大女儿。她因自小体弱，为了自保，习得了一项技艺，叫做易容术……易容术，可让易容者变换容貌，精巧神奇，千变万化，让人难以捉摸……”
赵婕筠愈发的惊奇，这些奇妙的事情，她都闻所未闻。
“那畏子馨真的是兰馨儿？”赵婕筠好奇问道。
“嗯。”刘煜轻嗯了一声。
“那她原本样貌如何？”赵婕筠不觉有些醋意，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美若天仙。”刘煜嘴角含笑，似是又见到了他的娘子，出神念道。
赵婕筠抿紧了唇，心中有些不甘，“和我比呢？”她终是问出口。
“在朕心中，她是这天下最美的女子。”刘煜毫不犹豫的回道。
赵婕筠不悦的拧了秀眉，身子一转，背对了刘煜。
而刘煜也不理睬她，继续说着他们的故事。
“我爱她，不单是因为她貌美，还因为她独立坚强，温婉识大体，善解人意，还有……她的好，朕一时也说不尽。她与朕一路风雨兼程，历尽千帆，终于在金国的海参崴定居下来，她开医馆，我做账房先生。生活平静又甜蜜。是在那个如画一般的海港城市，她嫁给了朕，做了朕的新娘……”
说到此处，他的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岁月将他的俊朗面容雕刻的更有股成熟男子的魅力。
赵婕筠看他沉浸于甜蜜的回忆中，既沉迷于他的魅力，心中又不免有些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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