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
之后的几日,春狩一切照旧,各国带来的狩猎队伍,都在划定的林区中追逐享乐,好不快意。只有月清涟,不知何故,自那日回营之后便病了,一连两日高烧不退,随行御医都束手无策。就连一直忙着结交各国使臣的萧翊,都亲自跑到她的营帐中陪护。
此事一出,很快便传开了。贵族之间的风气就是如此,好事传得快,坏事传得更快。原先月清涟受萧翊冷落的事就已经是人尽皆知,如今她突然生病、萧翊亲自照顾之事只短短两日便传到了阳潇位“门客”的耳中。
这日,他刚换好猎装准备出行,便听到靳府的护卫在议论这件事。
“你听说没?就凌王爷府上那位姑娘,前日里突然生了病,听说还挺严重。”
“你说的是哪位姑娘呀?”
“还能有哪位姑娘?就那位,凌王爷想娶她做王妃那位。我听旁边严府的兄弟说,她接连两日都高烧不退,王爷把皇上那儿的御医都叫过去,也没瞧出个子丑寅卯来。”
“哟,这可是稀罕事儿啊。昨日不是还满营盛传凌王爷与一位女子同猎,冷落了这为姑娘嘛?怎么今日,这风向就变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咱就是个护卫,人家后院里头的事,也都是听来的,谁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阳潇站在远处,模模糊糊听得几句议论,也没听太仔细,只听得“凌王爷”几个字,有听说“姑娘”的事。他心想,若是既说凌王,又言姑娘,十有八九是与小帝姬有关。便凑上前去打听。
“两位大哥”,阳潇对先前在议论的两个护卫抱了个拳,“方才听两位大哥聊得高兴,便想问问二位聊的什么,可否说与我听听,我也凑个热闹。”
“肖公子多礼了,我二人不过聊些昨日听来的闲话,若公子不嫌弃,说与公子听听也无妨。”
“大哥请说。”
“也没什么,想必公子也听说过,就是凌王府里的那位姑娘,王爷说要娶她做王妃那位。”
“有所耳闻。”
“就她,前日里病了,也就是春狩开始的第三天。听说一直高烧不退,凌王爷把御医都给传了去,却始终不见好。到今日,已持续两日了。”
“竟有这等事?”阳潇听他这么说,心下一凉。
“可不是嘛,也不知是什么病,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两个护卫越说越起劲儿,你一嘴、我一嘴,“更有意思的是,刚开始那两日,还有传言说她家王爷与一个女子一同游猎,将她撇在一边。谁知她这突然一病,凌王爷又悉心照料,原先的那些传言倒真假难辨了。”
“这皇族秘闻,确实是……”,阳潇心中一片焦急,不知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吃大瓜吃得很开心的样子,呵呵一笑,“谢谢二位大哥,我这就告辞了。”
“公子慢走。”
阳潇原本准备去约定的地方与靳红绡等人汇合,可是此事一出,他又急匆匆地回了自己营帐。他将刚才得到的消息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只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月清涟是神仙之躯,岂会随随便便就生了病。即便是在仙力受损的情况下偶染微恙,又怎么会如此严重。况且这病症,听起来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风寒。这样看起来,整件事情就有点违背常理了。
而目前的状况,凛辰昨日回了雪岭,现下并不在营中。他不知道月清涟究竟是怎样的状况,以他现在的身份,又很难直接到月清涟的营帐去。可是他的使命,就是仔细保护月清涟的安全。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想办法弄清楚月清涟现在的身体状况。
想来想去,阳潇想到了一个……妙计——夜探。如此一来,阳潇又联想到靳红绡和翌阳亲王的事。若是可以夜探月清涟的营帐,那岂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付翌阳亲王。入夜“造访”,或许能获得更多情报也说不定呢。反正靳红绡也不仅仅对翌阳亲王感兴趣,对月清涟也同样感兴趣。若是拉上靳红绡一起,那就是一举两得了。
于是,阳潇又急匆匆地牵了马,出了大营,一骑绝尘往约定的地方去了……
凌王府营地这边,萧翊看着榻上的月清涟,急得团团转。
月清涟双眼紧闭躺在榻上,一条厚厚的褥子从脚盖到脖子,捂得严严实实,但是她整个身子还在不停地发抖。额前的几缕发丝被冷汗粘在脸上,显得格外凌乱,全不似往日的清秀整洁。连日的高烧让她原本白皙的脸庞变成虚弱的惨白,就连嘴唇都看不出一丝血色。
萧翊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只觉得滚烫,这份温度让他心急如焚。可是太医来了一个又一个,从函城紧急请来的郎中大夫也不少,却没有一个人能拿出一个有效的方子来救治她。之前有个大夫开的方子倒还起了几分作用,她昨夜服用后,症状稍微有一阵子好转,沉沉睡了几个时辰。谁知今晨的状况又不好了,气得他发了好大一通火,把那个大夫给赶走了。
看着月清涟这副娇弱又痛苦的模样,不像平常那样淡雅孤傲,倒有几分别样的韵味,让他觉得更加动人。可是在这个时候,他根本无心去考虑动人不动人的问题,心中只是怜惜之感倍增。可是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她的身边。
不知不觉,已然是夜半时分,萧翊也有些熬不住,趴在外帐的几案上睡着了……
营帐外,阳潇和靳红绡两人悄悄摸进了凌王府的营地。阳潇看着排列杂乱的帐篷,无奈地摆了摆手,看着靳红绡。靳红绡仔细看了看,指了指王帐旁边的一个宽敞的帐篷。阳潇会意,二人又蹑手蹑脚地缓慢移动到月清涟的帐篷后面,宛如做贼一般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帐中的动静。
再三确认营帐中的人都已熟睡之后,靳红绡才轻轻地将帐门掀开一条缝,生怕掀开的缝隙太大,灌进去的夜风将里面的人扰醒。两个人又猫着腰钻了进去……萧翊!靳红绡差点没吓出声,幸亏阳潇及时把她的嘴巴连同鼻子一同捂住,她才没有发出声响。
靳红绡的口鼻被阳潇捂了个严严实实,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观察四周,这才发现萧翊已经睡着了。她急忙对阳潇使了个眼色,示意阳潇松手,否则自己都要断气了。阳潇这才把手松开,还不忘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时候,靳红绡注意到萧翊趴着的几案上有几张纸条,便轻轻凑了过去。无奈萧翊正好趴在上面,只能隐约看到边角的几个字,分别是“柔然”、“南”、“角”。靳红绡又看了看旁边的香灰缸子,里头还有几点没烧尽的纸,写的是“千盛”、“灵”、“焉于”、“渤海”。看起来都是与近日事务有关的词汇,单看这些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也不知道完整的内容是什么。
倒是桌上一个歪倒的小木筒上刻着的“碧”字,引起了靳红绡的注意。她们镇国公府也有自己的情报网,虽比不上月清涟建立的那么优秀,但也并不差。因而,她知道凌王府传递情报的物件上,通常都会刻上或者印上一个变体的“水”字,这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只取“凌”字里的“水”,所以这个“碧”字必然不是凌王府内部传递消息的木筒。她仔细思索,但似乎在她所接触过的所有谍者中,并没有谁家的谍者传递情报用的是一个“碧”字,真是奇怪。
阳潇则对月清涟那些情报不感兴趣,而是悄悄钻进内帐去观察月清涟——他必须弄清楚月清涟的病情。
他仔细观察躺在床上的月清涟,只见她面色苍白、浑身滚烫,又有畏寒发抖的症状,完全就像是着了风寒。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阳潇知道,月清涟在凡世根本就不可能染上疾病。她若是生病,必然是与妖类或者其他有灵力的族类接触过。否则,绝不可能如此。
但是阳潇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无奈此处又不能久留,只好小心翼翼地退出帐外,却见到靳红绡早已在外面等他。
“如何?”阳潇小声问靳红绡。
“嘘”,靳红绡指了指远处前来送药的愿儿,对阳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先撤出去,回去再说。”
阳潇点点头,两人又猫在营帐后面的阴影里,等到巡逻的士兵交叉走过的空挡,运起轻功……阳潇不知是何原因,只见靳红绡的身影突然下坠,他瞟了一眼地上的士兵,急忙在空中一个旋身,一把将靳红绡扯进怀里,匆忙往树林里坠了下去。
“快走!”阳潇声音中有些急切。
靳红绡正欲说些什么,被阳潇这一喊,回过神来,急忙跟在阳潇身后几个纵身,远离了凌王府的营地。二人一路运着轻功狂奔,直到离凌王府的营地有些距离,才稍稍放慢脚步……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坠下去了?吓了我一大跳。”
“我……”,靳红绡感觉脸颊有些微热,不好意思地说,“天太黑,不小心撞树枝上了……”
阳潇无奈,嘴里蹦出的一个“蠢”字划破寂静的夜空,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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