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启程
徐玉龙迅速抬头，瞳孔陡然收缩。
不知何时，空中竟出现了一架庞大木舟，古朴而大气。
环绕着木舟的两侧，有着两个巨大的木桨缓缓扇动，吹起阵阵狂风。
木舟之上有个青年，剑眉星目，一身白衣，衣袂随风飘扬，气质出尘似谪仙。
这青年自木舟一跃而下，伸出手掌，庞大木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最终变成了核桃大小，上面的浮雕栩栩如生，被他收入囊中。
这人他见过的，前几天邪教弟子杀入村中，正是这青年带的头。
当时他并未亲自出手，可他身上传出的气息压迫得徐玉龙几乎无法呼吸。
这人绝对是不世强敌，远超被他斩杀的李绝！
现在的他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也压榨不出一丝力量。
现在又出现了了一个新的敌人，徐玉龙觉得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徐玉龙身体紧绷，看着这道出尘的身影，满嘴苦涩。
“白师兄，您终于回来了！”
“白师兄，快出手杀了他！这小子将李师兄杀了，替李师兄报仇啊！”有邪教弟子呐喊道。
来人正是白目痕，快马加鞭的从教中取法宝回来了。
白目痕扫了一眼杂乱的战场，淡淡瞥了一眼两架森然白骨，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笑。
“与他人争斗，生死有命，输了就是输了，付出生命的代价是应该的！”
白目痕此话一出让众邪教弟子十分不解，还有人想劝说他，立即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你找死啊！白师兄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最不喜欢别人强迫他去做他不喜欢的事了！”
那人恍然大悟，随即额头布满冷汗。
因为他突然想起教中有位三炼境顶峰的师兄对白师兄指手划脚，吆五喝六的，第二天就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面目全非，死状极其残忍。
徐玉龙满脸疑惑的看着笑容满面的白目痕，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人看起来儒雅随和，气质出众，而且听他说话，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物。
迎着徐玉龙疑惑的目光，白目痕也正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含笑，令人如沐春风。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翩翩少年竟是众邪教弟子十分尊敬的师兄。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白目痕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毛骨悚然。
“我早就回来了，正巧看见你跟李绝缠斗，那剑气神通十分了得，可有名字？”
徐玉龙悚然，心道：“这人早就回来了？就在一旁袖手旁观，不顾同门的死活？真是冷血！”
似是看出徐玉龙心中所想，白目痕洒然一笑，道：“我说过了，与他人争斗，生死有命，为何要指望别人出手相救？”
白目痕深吸口气，意有所指的说道：“你刚踏入修行，还不了解修真界那血淋淋的残酷，等你以后就明白了，这世上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徐玉龙脑子乱成了一锅浆糊，不明白为什么白目痕跟他说这些，难道不是直接把他做掉吗？
白目痕笑着摇了摇头，吩咐道：“救治这些村民，我不允许他们再出现死亡！”
“离开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不要动这些村民，李绝偏不听，这下好了，付出代价了，你们不会也想变成李绝那样吧？”
众邪教弟子瞟了一眼还沾着血丝的骨头架子，胆寒无比，急忙掏出一粒粒丹药塞进村民口中，助他们服下。
丹药的效力很快起了作用，村民们被割开的手腕缓缓愈合，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徐玉龙顿时松了口气，可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向白目痕。
白目痕从怀中拈出一粒棕色丹药，递到徐玉龙面前，昂了昂下巴，笑道：“吞下吧，你这胳膊再不救治就快废了！”
徐玉龙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思虑良久，最终还是一口吞下。
只觉一股暖流划入胸腹，而后直冲扭曲断裂的双臂。
噼里啪啦一阵爆响，扭曲的双臂奇迹般恢复了原样。
“你为什么要救我？还有那些被你们视作猪猡的村民？”徐玉龙忍不住问道。
白目痕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从未将普通村民视作猪猡，相反，我很敬重他们，也很羡慕他们能平凡而幸福的过完一生。”
“况且，我从来没有伤害他们的理由，我来这里只为寻找一样东西。”
“至于救治他们，只是替李绝擦屁股罢了，更何况我也不可能救下所有人，就像那些已经死去的村民，我无能为力。”
徐玉龙沉默了，没有想到白目痕会是这么一番说辞，让他无法憎恨起来。
“形销骨立剑气长河！。”
“嗯？”
“你不是问那剑气神通叫什么名字吗？我刚想的。”徐玉龙耸耸肩。
沉默了一会儿，白目痕哈哈大笑起来：“你果然很有意思！”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回去闯一闯？”
“你知道的，这个渺小的村子已经容不下你了，你需要的是更加广阔的舞台！”
“修行是没有回头路的，唯有奋力向前，踏着别人的尸骨勇攀高峰，或是……被别人踩在脚下！已经容不得你做选择了！”
说完这些，白目痕便不再言语，眼神灼灼的盯着徐玉龙，像是打量一块璞玉。
徐玉龙沉默下来，眼神复杂的看着逐渐恢复生机的村民，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到了得到修行法门的那座山，想到了那条青石板路。
的确没有回头路了！
半晌，徐玉龙下定了决心，抬头直视白目痕双眸，笑问道：“我不明白，你不是邪教弟子吗？你做的事不应该是斩尽杀绝吗？为何如此仁慈？”
白目痕双目变得深邃起来，转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轻声道：“何为善？何为恶？唯有说服自己罢了。”
说着，白目痕掏出核桃大小的木舟，手中打出一道灵力，木舟骤然放大，宽大木桨极力扇动，木舟缓缓离地。
白目痕率先踏上木舟，嘴角含笑，对徐玉龙伸出一只手。
徐玉龙看着这只洁白的手，而后伸手握紧，一跃而上。
众邪教弟子纷纷赶上木舟，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徐玉龙踏上木舟。
“出发！”
木舟缓缓上升，直至脚下景物变得渺小，这才骤然加速，撞破层层云海，向着东方飞速前进。
看着雪白流云，徐玉龙精神恍惚起来，一股怅然若失的心情油然而生。
想来村民们醒来没见到自己，应该不会难过吧？
不久之后就会渐渐遗忘这些血腥与恐怖，逐渐回归平常。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有老人与世长辞，有婴孩呱呱坠地。
一切的一切都将回到正确的轨道。
很久以后，不会再有人记得徐玉龙这个名字……
看着天际阳光穿透厚重云层，徐玉龙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就让我看看这修真界究竟有多残酷！没有回头路？那就不再回头！”
盘坐在船头的白目痕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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