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记忆
支离破碎的梦境之中，背影如同模糊不清的水墨画，逐渐褪色。
无数幻影轰然崩碎，发出不甘的惨叫声。
徐玉龙脸色坚毅，定定的说道：“昨日之事不可留存于心，今日之事今日足矣！”
“以往冗杂，今日毕！”
“我徐玉龙在今天重生！”
想通其中关节之后，徐玉龙容光焕发，气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更加犀利，更加锐不可当了！
徐玉龙长身而起，对着姜文彬恭敬行了一礼。
姜文彬满脸微笑，十分坦然的收下了徐玉龙一拜，挥手散去凝出的幻影，笑眯眯道：“想通了？”
徐玉龙重重点头，沉声道：“我明晓了，人不是活在过往的记忆中，与之相反，那些遗忘了过去的人往往活得更好，更快乐！”
姜文彬微微点头，一脸揶揄，笑道：“你能有如此心得，实属不易！仔细的揣摩你现在的心境，与天道对抗的情况可不多啊！”
徐玉龙满脸尴尬，道：“其实我早已认识到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就像是被人抹除了！”
“同时我又惊恐地想，若是我所在意的徐家村也是假的该如何是好？若我只是被人清除记忆之后放到了徐家村，实际上周围的一切都与我毫无关系……”
徐玉龙声音有些激动，道：“若我真的只是别人的提线木偶，循着既定的道路去走，没有自我……”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无所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的生活依旧继续，就会产生丰富多彩的经历，认识各种各样的人，并跟他们成为好友，这就足够了！”
姜文彬目光复杂，怅然道：“人的一生的确如此，如同蜉蝣一般，十分短暂，但只要足够精彩，哪怕只有短短一天的生命，看着天边黄昏，依旧能从中感受到乐趣……但是无数人都想不通这个简单的道理！”
徐玉龙深以为然，笑道：“行了，多谢你的帮助！”
姜文彬哑然失笑：“我是你的朋友嘛！”
徐玉龙笑了笑，朋友吗，也许吧。
“对了，你不是彻底消散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玉龙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一脸警惕，道：“当时你表演的那么煽情，难道还没死？”
姜文彬淡淡一笑，道：“你总是对他人所说之话深信不疑，你难道就不会产生哪怕一丝的怀疑吗？”
“这是你最为致命的一个缺陷！就像现在一样，若不是我有所预料，留下后手，你已经化作一堆枯骨了！”
“我不相信你没有问过白目痕，就算有所怀疑也抛在脑后！”
徐玉龙心中凛然，苦涩道：“不错，我曾亲口问过他……”
姜文彬不以为意，淡淡道：“吃一堑长一智，切身体会的教训会更加刻骨铭心！”
“不过，我还有些疑惑，便是针对于你的身世……”
姜文彬话音一转，十分严肃的说道：“我见过了白目痕，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与你同源的血脉之力，他应该与你有极为密切的关系……你仔细回忆一下，趁着化道之力未散，说不定能回想起些什么重要线索！”
“与我同源的血脉之力？”
徐玉龙大吃一惊，对姜文彬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他现在没有理由骗自己。
同时没有想到白目痕与自己竟有如此渊源。
定了定神，徐玉龙闭上双眼，缓缓收拢意识，进行艰难回忆。
渐渐的，他陷入了一个极其古怪的环境。
四周景物飞速后腿，各种声音揉杂在一起。
嘈杂的声音诞生之后迅速消散，根本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整个人像是游荡在时间长河，逆流而上，想要回溯时间，回到自己记忆的初始之地！
突然，周遭景象骤然定格，如同惊涛骇浪瞬间冰封！
恍惚间，徐玉龙看到了还是孩童的自己，被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子丢尽了一个小村落中。
村口的石碑上刻着三个字。
徐家村！
徐玉龙精神大震，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不是徐家村人氏！
只是一个被人随意丢弃的孤儿！
即使男子的面目被时光之力抹去，徐玉龙依旧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与白目痕同源的气息！
只是此时的白目痕，气息极为古怪，模糊中能嗅到一股腥臭异味！
徐玉龙如同一个旁观者，默默的看着被丢进徐家村的儿时自己被村长捡到，而后抚养长大！
时间如梭，岁月荏苒。
很快，时间过去了五年。
这五年之中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古怪的事情发生。
唯一的不同，便是有一个孩子渐渐褪去童真，长大成人！
这个孩子与另一个较为老成的孩子一同被村长抚养。
少年徐玉龙常常跟在一个名叫徐天的人身后，整天嬉笑玩闹，亦步亦趋，结下了深厚的的友谊。
徐天跟白目痕一样，面容模糊，根本辩认不出来！
但是徐玉龙的内心十分的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异常的恐惧。
他大张着嘴，奋力嘶吼，想要告诉年少时候的自己不要靠近徐天！
“离开，赶快离开！远离那个恶魔！”
徐玉龙的声音被消去，根本传递不出去！
因为他现在看到的画面早就上演过，成为了过去，是已经注定的命运！
徐玉龙急促的呼吸着，因为从徐天的身上，他仿佛闻到了腥臭异味！
就像腐烂发酵多日的死鱼内脏！
“徐天就是白目痕，白目痕就是徐天！”
徐玉龙非常难以置信，没有想到记忆之中仅存的那一点亮光是别人早就计算好的！
这一刻，徐玉龙痛彻心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狂袭而来！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画面依旧继续，不可抵抗！
有一天，徐天开始在徐家村里到处游荡，像是在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
终于，徐天找到了一样东西，喜出望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村子。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古老的木偶，木偶嘴角勾起，像是在笑。
“不灭魔偶！”
徐玉龙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这个木偶原来是在徐家村被发现的！”
徐玉龙认出了这个木偶，但是不知道它具体来路，只在秘境之中剑斩白目痕的时候见他用过！
这个木偶救了白目痕一命！
到了现在，徐玉龙突然有所明悟。
“原来白目痕不是随随便便将我丢进徐家村，应该是精挑细选的！这徐家村究竟有什么来头，竟然能有可以替命的宝物！”
不论什么时候，即使在远古岁月，能够替命的宝物如同凤毛麟角，十分稀少！
远古之后更是如此！
除了一些称霸九天的超级大势力拥有替命秘宝，几乎见不到！
而且就算是这些超级大势力，替命秘宝也十分罕见！
几乎都掌握在极为重要的大人物手中！
因为替命秘宝久不示于天下修士眼前，也就渐渐遗忘了。
但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村落中竟然拥有！
“看来有机会我要回徐家村一趟了！”
徐玉龙若有所思：“之前没有踏入修行，眼界不行，现如今纵使实力依旧低微，想来也能瞧出一些古怪！”
“可是姜文彬不是说白目痕与我血出同源吗？即便他化作了徐天的模样，也不应该跟我有血缘上的关系啊！”
徐玉龙还想去看，但是眼前画面骤然模糊起来。
时间长河被人生生掐断，有一道浩瀚身影骤然出现在徐玉龙记忆之中！
“哦？现在就开始觉醒了吗？算算时间有些早啊！”
徐玉龙脸色苍白，恍惚间已经要看到极其重要的画面了，却被人硬生生打断！
一道光影巨掌跨越无尽时间长河滚滚来袭，带着强烈的怒意，要将徐玉龙的心神彻底崩碎！
“哼！”
姜文彬的身影突然出现，大袖一挥，将光影巨掌摔碎，目光冷厉，冷笑道：“时光之下的囚徒，余孽！也敢如此放肆？”
“嗯？大道之主？你是何人？莫非十数万年之后依旧有大道之主幸存？”
时间长河上游有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似是有些畏惧，冷哼一声便再无波澜。
徐玉龙深受冲击，十分诧异，心道：“十数万年？怎么又是这个十数万年！十数万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画面无法接续，轰然炸裂。
徐玉龙见到姜文彬的灵体，十分虚弱与涣散，仿佛一点星火，乍亮之后便陷入黑暗。
“你看到了？”
姜文彬浅笑道：“在你身上怕是有着一个惊天阴谋，与十数万年之前发生的一件大事有关！我有了些许眉目，但唯一的问题便是……你！”
“我？”
徐玉龙满脸的不可思议，若是之前是绝对不信的，但是回想起曾经遗忘的记忆片段之后，他不得不信！
姜文彬紧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徐玉龙，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若是我猜测无误的话，你的体内应该有一把剑，金色的剑！我说的可对？”
徐玉龙大惊失色，眼瞳之中满是震撼！
金色剑影虽说跟个大爷一样，永远请不动，但在关键时刻总能救他一命！
可以说是他最后的底牌！
这个秘密他一直埋藏在心底，秘不示人！
就连白大人都没有告诉！
现在姜文彬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徐玉龙眼色阴沉不定，最终长叹一声，缓缓点头。
“那就不奇怪了！”
姜文彬满脸笑意，声音平淡，娓娓道来。
“人世间所有囚徒，在经历无尽岁月依旧见不到那一线生机之后，最终的做法，只能是散去一身道行，从零开始！”
“但他们必须承担极大的风险，很有可能半路夭折！”
“因为他们是在逆天而行，跟天道作对！”
“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他们就会展开谋划，下苦功塑造出一个与之极为契合的肉身，就是所谓的果实！”
“等果实成熟之后，他们就会展开收割，将‘果实’收入囊中，取而代之！”
徐玉龙惊悚，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艰难道：“你是说白目痕是众多时间囚徒之一？”
姜文彬点头笑道：“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徐玉龙低头，脑海之中剧烈翻滚，陷入沉思，疯狂的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
姜文彬笑道：“不必担心，你的命格已经改变，你还是你，徐玉龙依旧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徐玉龙，没有丝毫改变！”
“你应该庆幸，你已经从既定的命运之中超脱出来！”
姜文彬嘴角上扬，掀起一道饱含深意的微笑：“现在的你，出乎意料！你成为了天地之间最为特殊的那个人！”
“你，拥有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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