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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温柔乡


越是露骨的亲热戏越耗时,既要充分调动演员的情绪,让他们在镜头和灯光下、在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做出真实可信的表演,又得时刻注意着走光和穿帮。

        第二场床戏原定的拍摄计划是连拍两天,他们竟然提前完成任务,只拍了四个小时就结束了。

        王序喊了最后一声“过!”,凌笳乐仰面躺在床上喘气,身上搭着一帘被子。

        王序出去了,沈戈用毛巾被给他擦拭身上的汗。凌笳乐的手指懒懒地钻进他指缝里,倦怠地看向他肩头,眼里有点小小的得意:“导演没看出来。”

        沈戈偏头看眼自己肩膀。昨天这里被他咬得挺狠,当时看着还是个深刻的牙印,今早上再看就已经是一片淤红,还有两弯不明显的血痂,不过混在肩头之前的旧伤里,倒也不是特别显眼。

        反观凌笳乐身上,竟然红的紫的好几处,十分夸张。沈戈使劲回想也想不起来昨晚怎么搞的,竟然在凌笳乐身上留下那么多指印,印在雪白的躯体上极为显眼。还有沈戈自己的膝盖也是,昨晚跪在地上时完全没觉出疼,今早一看才吓一跳,因为周围没有旧伤掩盖,这两处青紫也很明显。

        幸好凌笳乐有办法,两人早晨做贼似的提前去了化妆间,凌笳乐用一堆他看不懂的绿的粉的泥一层层盖上去,让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痕迹基本恢复肉色。

        凌笳乐管他们身上这些痕迹,连同沈戈之前“打架”受的那些,统称为“工伤”……因工受伤。

        沈戈侧着身子撑在他旁边,将他粘在脸上的湿发轻轻拨开。肉体的亲密总会带来很多变化,沈戈的手指碰触上凌笳乐的皮肤,是比从前更动人心弦的温柔与亲昵。

        沈戈柔声问:“先去洗澡?我和导演说点事。”

        凌笳乐立刻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沈戈失笑:“我就是想看看今天拍的素材。”他看眼关紧的房门,低头在凌笳乐湿漉漉的嘴唇上碰了碰,“我怕你吃亏。”

        对于沈戈的要求,王序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也要挨个看一遍,只要沈戈别耽误他的时间就行。

        他们的相处与从前并无二致,好像那些龃龉与争吵从未发生。

        沈戈看着画面里交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头皮都战栗得发紧——他没想到从第三视角来看,竟然比他拍摄时所感受到的……还要过火。

        又是那种难解的纠结与嫉妒。

        他努力让自己客观,必须得承认凌笳乐演得真好,如果他昨晚没来找自己,他肯定演不了这么好。

        凌笳乐在这一场床戏明显和上一场不一样了,他不再完全地被动,只会单方面承受。他的手臂和腿都动了起来,灵活地缠在沈戈身上;他的神情活灵活现,清纯与性感同时出现在他脸上;所有的动情与火热都是昨晚的延伸,将沈戈都吞没了,忘我地与他在镜头前做出种种私密的动作。

        王序让凌笳乐表现出男人之间的疼痛。张松过于急躁,没有做足准备,弄疼了江路,凌笳乐的脸上和身体就表演出这样的疼痛。那种真实与动人让撑在他上方的沈戈都震撼了,可他昨晚分明没有弄疼他。

        王序说过,凌笳乐不是那种想象力丰富的演员,他的优势在于体验、还原和放大。他究竟是如何体验到这种微妙的疼痛,答案不言而喻。

        于是接下来,江路对张松混杂着歉意与感激、依恋与仰望,将自己奉献给他,容许自己的身体成为他放纵享乐的容器,凌笳乐表现起这样的“献身精神”,也成了顺理成章。

        在高温与激情的拍摄中,沈戈的理智燃烧殆尽,凌笳乐的这种“献身精神”惹恼了他,这下连张松的“惩戒”也有了。

        此时沈戈在清醒时看到自己的手抓着凌笳乐的腿,手指之用力,五个指腹都深深地陷进饱满的白肉里,按出五个小坑。

        沈戈觉得不可思议,王序的镜头只停在他们上身,他当时竟然抬着凌笳乐的腿将它们推进镜头里。那两条弯折晃动的小腿、那两只玲珑的脚腕、还有那两只弯成两艘小船的脚,全都被拍进去了。

        沈戈迁怒地看向王序,心想都是因为他这本子,将会有那么多人看到凌笳乐隐秘的美。

        然而王序对于他的怒视毫无知觉,他以一如既往的专注盯着屏幕,严肃的眉头让人以为他在看什么重要文件。

        沈戈的视线由他脸上转向他的身体,终于想到一件事——演员拍摄激情戏时往往需要清场,一是保护演员隐私,二是怕有工作人员失态影响拍摄效果。

        但是在此前的每一场清场戏里,王序从来没有过失态,更没有过生理反应。

        沈戈猛然意识到,网上关于王序性取向的猜测从来没有过真凭实据,所谓的最大的依据不过是他一直单身,亲手培养出好几名相貌出众的素人女星,却从未传过绯闻。再就是他电影里感情的细腻与画面的唯美超越国内所有男导演,被说成是女性视角,这就更不能算做依据了。

        而沈戈自己的判断更是毫无道理,完全是出于直觉了。现在一想,他一直以为王序对于自己的性向是默认态度,也许根本就是他先入为主的错觉。

        他再看向屏幕,镜头正好将他的肩膀照进去。刚才的拍摄中,王序让凌笳乐在他肩上咬一口,凌笳乐总是很听王序的话,对着他带伤的肩膀就是一口,疼得他当时险些喊出来。

        此时在镜头里看到被咬的那块皮肉,新伤旧伤彻底混作一堆,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沈戈心想,也许王序早就看出来了。

        如果把王序当做敌人,此时就是他们在明敌在暗。他们对王序一无所知,王序却早把他们的一切尽收眼底。

        沈戈回到化妆间,里间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他的神色霎时柔和下来。

        他脱掉上衣,对着宽大的化妆镜打量自己这一身的“工伤”,对这部戏、这个故事、对张松江路两人的抵触再度浮上他的眼底。

        里间的门被打开一道缝,露出一张洗得红扑扑的脸:“你可回来啦!快进来!”

        沈戈回手将化妆间的门飞快反锁,温言婉拒:“小李还等着我们收工呢。”

        凌笳乐的脑袋往外探出了探,弯着眼睛催促:“沈戈,来嘛!我们快一点弄,憋坏了要~”

        拍了四个小时,凌笳乐就憋了四个小时。他忍得难受,沈戈又何尝不是?

        一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自寻烦恼,一边是软玉温香。

        一条湿淋淋的手臂从门缝里伸出来,柔软地冲他招手。沈戈屈从了心底的软弱,迈着大步向洗得热乎乎的凌笳乐走去。

        沈戈想,他此前之所以企图拒绝和凌笳乐谈“剧组恋爱”,完全是因为他不知道谈恋爱有这么快乐,或者说,他只凭想象怎么能想象到,原来和凌笳乐谈恋爱竟能这么快乐!

        他们在镜头前公然地眉目传情,用张松和江路的快乐来充实他们自己的快乐,当着那么多人光明正大地说出让人面红心跳的情话,做出柔情缠绵的抚摸。

        凌笳乐会在演江路和张松说悄悄话时,偷偷地舔他耳朵;会在张松骑着自行车载着江路时,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悄悄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抚摸;他在镜头前软软地喊他“松哥”,下了戏以后就用同样的腔调喊他“沈戈”。

        他按捺不住,逼他喊一声“哥哥”听,凌笳乐就笑嘻嘻地从他怀里逃走,冲他抛起媚眼,嬉笑着:“沈……成成!”

        凌笳乐用他的声音、眼神和身段编织了一个温柔乡,将沈戈牢牢拢进怀里。

        夜里的幽会有了第一次,马上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有些出乎沈戈的意料,小李竟然没找他抗议,反而百般配合,帮他们打掩护,还把凌笳乐的衣服一点一点往沈戈屋里搬,让凌笳乐不至于第二天早晨穿着旧衣服上楼。

        他甚至对沈戈殷勤起来,给凌笳乐买水果的同时还顺带给沈戈买些吃的用的,简直让沈戈受宠若惊。

        直到有一天,小李状似无意地对沈戈说:“哥,笳笳不会说话,容易惹人生气。他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说他,你别跟他真生气,他肯定不是成心的。”

        夜里两人胡闹完,沈戈搂着凌笳乐同他低语:“小李怕我以后对你不好呢。”

        凌笳乐翻身趴上他胸口,睁着云消雨歇后极为水润的眸子问他:“那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他抬手轻轻摸上沈戈的脸,用他那极为性感的沙哑嗓音喊了一声,“沈哥哥。”

        沈戈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快乐过。

        梅雨行至尾声,反常地来了场大雨,把“张松的房子”淋漏水了。

        早不漏晚不漏,偏偏在所有机器和人员都就位以后漏;别的房子都没事,就他们选用的这间出问题,还不止一处,整片屋顶都淅淅沥沥地下起雨。

        几名工作人员找来一堆盆摆在屋里接雨,不大的小屋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儿。

        肯定没法拍了。

        王序披着雨披站在屋外,仰头看着屋顶出神。他看得有些久,久到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以为他又在酝酿什么怒火。

        他忽然转过头来对副导演说:“改戏。”

        王序不是那种喜欢即兴发挥的导游,他对自己的剧本有着近乎偏执的控制欲。临时改戏,添加本来没有的情节,在王序这里是第一次。

        场工去储物室找之前翻修房屋剩下的瓦片,王序对沈戈说:“一会儿我告诉你怎么补瓦。”

        沈戈说:“导演,我会。”

        王序本来正翻着剧本,说话时没有看他,闻言意外地抬起头,看见沈戈年轻明媚的笑脸,有一瞬间的晃神:“什么?”

        “以前老家的房子总漏雨,我干过这种活。”沈戈开朗地笑着,展开的唇间露出几颗白牙。

        王序皱着眉往后错了一步,像是躲闪他这笑容似的,敷衍道:“好。”

        沈戈和凌笳乐在屋里躲雨,透过窗子看见王序避开人,独自坐在车里编写台词、画分镜剧本。

        沈戈逗凌笳乐,“导演这么会画画,像不像江路?”

        凌笳乐睁大了眼,扼腕叹息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沈戈又道:“哎,也不是,你看导演又抽烟了。”

        凌笳乐忙扒着窗户看过去,惹得沈戈大笑,换来凌笳乐嗔怪的白眼。

        导演画完分镜头,给各个组讲解完毕,所有人重新就位。

        沈戈穿着军绿色的厚雨披爬上梯子,凌笳乐打着伞在下面仰着头担心地看着他,很怕他脚下打滑。

        沈戈爬上屋顶后看了两眼,冲凌笳乐喊道:“排水管堵了!小路,给我找个小扫把!”

        凌笳乐高声“哎”了一声,打着伞跑出取景框。

        等拍完想要的镜头,沈戈弯腰蹲在屋顶上冲王序喊:“导演,干脆让我把碎瓦换完了吧,省得再找人折腾!”

        王序看来是对他们刚才的表演满意,摆了下手表示不管,让他们随意。

        凌笳乐就要打着伞上了梯子。

        沈戈被他唬了一跳,忙挪过去伸手拉他,“一只手爬梯子,你怎么这么大胆!”

        凌笳乐在他的帮助下爬上屋顶,向下看眼地面上各自忙碌的工作人员,仗着有雨幕遮掩看不清楚,在沈戈脸上亲了一口,“想你了。”

        等他们换完瓦片,回到屋里时,两人身上都沾了不少雨,尤其凌笳乐打着伞,不如沈戈的雨披严实,湿得尤其厉害。

        他们在屋里拍完最后一个镜头:

        张松给江路擦头发,一边擦一边说:“小路,我决定攒钱了。”

        “干什么?”江路坐在椅子上,翘着眼角瞟他,“娶媳妇啊?”

        张松俯身搂住他,笑道:“对,娶你,买房子娶你。”

        镜头一结束,场外响起忍耐的笑声。

        沈戈和凌笳乐莫名其妙地互相看看,没看出什么毛病。小李也笑,还有点替凌笳乐害臊,跑过来把一件外套围在他腰上,小声道:“红裤衩都让人看见了。”

        凌笳乐大窘,和沈戈一起低头看去。他今天穿的浅色的棉布裤子,一沾水里面全看到了。

        副导演调侃他:“笳乐今年本命年呢?”

        凌笳乐窘迫地点头,用眼神向王序求饶,请他放自己去换衣服。

        王序眼里亦有几分笑意,冲他们摆了摆手,“收工了。”

        三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姿态夸张地从人们面前跑走。

        副导演感慨一声:“真年轻啊!”

        王序也看着沈戈和凌笳乐轻快欢愉的背影,眼里的笑容渐渐沉没下去。他什么都没说,一如往常那样,独自坐到他显示器后的座位上,专注地检查起刚才拍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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